决战前最后一天的清晨,阳光似乎比往日更加明媚和珍贵。刺玫会总部的小庭院里,娜维娅已经不需要搀扶,正小心翼翼地、缓慢地练习着一些基础的剑术恢复动作。
她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因用力而微红,但眼神专注而坚定。每做一个舒展动作,她都会微微蹙眉,显然伤处仍在作痛,但她咬紧牙关,坚持完成。
艾玛医师抱着手臂站在一旁,表情严肃地监督着,时不时出声提醒:“会长,手臂再抬高一点……慢点!注意腰腹的发力!别逞强!”
派蒙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双手托着腮,看得一脸敬佩:“娜维娅真的好厉害啊……伤得那么重,这么快就能自己活动了。”
空递给她一杯温水,眼中也带着赞许:“她的意志力,远超常人。”
这不仅是身体的康复,更是精神上的备战。娜维娅在用行动告诉所有人,也告诉自己:她已准备好重返战场。
完成一组练习后,娜维娅接过空递来的毛巾擦汗,长长舒了口气,对艾玛医师露出一个带着点讨好的笑容:“艾玛阿姨,你看,我恢复得还不错吧?明天……”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艾玛医师毫不客气地打断她,语气却带着心疼,“今天给我老老实实的,不许再加大训练量!不然我就把你捆在床上!”
娜维娅吐了吐舌头,那瞬间流露出的少女情态,冲淡了连日来的沉重。这短暂的晨光,充满了生机与希望。
上午,娜维娅再次提出想去街上走走,这次的理由是——“得去跟大家告个别,顺便收点‘补给’!” 她的语气故作轻松,但空和派蒙都明白,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感受这平凡的市井烟火了。
他们再次走上那条熟悉的市集小街。与前一天不同,今天的街坊邻居们,似乎都隐约感知到了什么。问候依旧热情,但笑容背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与凝重。
卖鱼的巴朗大叔默默包好了几条最新鲜的、据说能“补充元气”的活鱼,塞到随行的刺玫会成员手里:“给会长炖汤喝。”
花店的苏珊大婶没有像往常一样推销鲜花,而是精心编了一个用象征‘勇气’的赤色虹彩蔷薇和‘守护’的蓝色茉洁草交错编织的花环,轻轻戴在娜维娅的头上:“孩子,戴着它……平安回来。”
面包店的胖老板更是直接搬出好几大袋耐储存的硬面包和肉干:“路上带着!饿着肚子可没法打仗!”
没有过多的言语,没有刨根问底的打听,只有沉甸甸的、无声的信任与支持。这些朴实的馈赠,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更能触动心弦。
娜维娅的眼圈微微发红,她用力地点头,将每一份心意都郑重收下。她知道,她守护的,就是这些真实而温暖的人心。
午后,日常的温情暂告一段落,紧张而实际的备战工作悄然展开。在刺玫会总部地下的一间隐蔽工坊内,气氛变得严肃而高效。
娜维娅召集了参与此次行动的刺玫会核心成员,结合那维莱特送来的最新情报和地图,进行最后一次战术推演和任务分配。
“老杰克,你带一队人,负责侧翼侦察和预警,重点留意是否有至冬国特殊装备的踪迹。”
“玛莎,你带领医疗组,在安全距离建立临时救护点,优先救治重伤员。”
“其余人,跟随我,作为主攻队伍的策应和支援……”
她的指令清晰果断,对矿坑内部可能的结构、敌人可能的布防、以及胎海水泄漏的应急方案都做了详细部署。
空和派蒙也在旁补充了他们之前探索的细节。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因为他们知道,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与此同时,在工坊的另一角,“墨渊”正仔细地检查着空的行装和武器。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手指轻轻拂过剑刃,指尖泛起微不可查的岩金色光芒,那光芒悄然渗入剑身,仿佛为其加持了一层无形的坚韧。
他又将几枚看似普通的璃月铜钱放入空的随身口袋,低声道:“危急时,可掷出。” 这是帝君不着痕迹的守护。
傍晚,刺玫会总部的大厅里,举行了一场简单却充满温情的饯行会。没有华丽的装饰,没有丰盛的筵席,只有大桶的家酿啤酒、烤得喷香的肉排、以及每个人从家里带来的拿手菜。
娜维娅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行动服,站在众人面前,她没有发表长篇大论的演讲,只是高高举起手中的木杯,声音清晰而有力:“兄弟们,姐妹们!废话不多说!为了我们身后的家人,为了枫丹的明天!干了这杯!然后……给我把那些该死的混蛋,全都揍回老家去!”
“干杯!!”
“揍回老家!!”
群情激昂,酒杯碰撞的声音响彻大厅。火光映照着一张张坚毅而视死如归的脸庞。
这时,老杰克忽然抱起一旁的鲁特琴,弹奏起一首苍凉而雄壮的枫丹古老船歌,那是渔民们与风浪搏斗时唱的歌。
渐渐地,所有人都跟着哼唱起来,歌声由低沉变得嘹亮,充满了不屈的力量。派蒙虽然听不懂歌词,但也受到感染,眼睛红红的。
歌声中,艾玛医师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将一个个装满急救药品的小包塞进即将出发的孩子们的行囊里。
空静静地望着这一切,将这悲壮而温暖的画面深深印入心底。这就是他要守护的,鲜活而真实的生命与情感。
夜深了,饯行的人群渐渐散去,为明天的行动养精蓄锐。总部恢复了宁静,但这宁静中弥漫着大战前的压抑。
空独自坐在屋顶露台,望着星空。派蒙飞到他身边,少见地安静下来,小声问:“空……明天,我们会赢的,对吧?”
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我们会尽全力。”
“嗯!”
派蒙用力点头,靠在他身边,“不管怎么样,我们永远在一起!”
另一边,娜维娅的房间里,她没有睡觉,而是坐在窗前,轻轻擦拭着那枚娜维娅留给她的、样式古朴的怀表。表盖内侧,是一张微微泛黄的、她与父母和刺玫会元老们的合影。她的手指拂过照片上每一张笑脸,眼神温柔而哀伤,却又无比坚定。
而在欧庇克莱歌剧院那间巨大的、空旷的化妆室内,芙宁娜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她没有开灯,只有清冷的月光勾勒出她华丽而孤独的剪影。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异色瞳中没有任何表演的痕迹,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等待解脱的释然。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点在镜面上,仿佛在与镜中的另一个自己对话。
“墨渊”则依旧在房中静坐,如同一尊古拙的石像,气息完全融入夜色。他的存在,是这片动荡不安中,最后的定海神针。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所有人都在这寂静中,咀嚼着各自的思绪,凝聚着最后的力量。告别已然完成,誓言深埋心中,只待曙光划破天际,拉开最终章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