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部署已定,但行动日定在了两天后。这短暂的间隙,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清晨的阳光柔和而温暖,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刺玫会总部的医疗室内投下斑驳的光影。
娜维娅的恢复情况比预想的要好。在艾玛医师“再不活动就要长蘑菇了”的念叨下,她终于被允许在旁人的搀扶下,缓慢地移动到总部那个充满阳光的小庭院里坐一坐。
庭院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几盆盛开的虹彩蔷薇散发着淡雅的香气,石质小桌上摆放着还冒着热气的薄荷茶和刚出炉、酥皮掉渣的杏仁可颂。派蒙正围着可颂打转,口水都快流成河了。
“慢点,会长,小心台阶。”空小心地搀着娜维娅的胳膊,让她在铺着软垫的藤椅上坐下。
“哎呀,你们太紧张了,我又不是瓷娃娃。”
娜维娅无奈地笑了笑,但苍白的脸上因为活动而泛起一丝红晕,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她深吸一口带着花香的空气,满足地叹了口气,“能晒到太阳的感觉真好……在病房里都快发霉了。”
派蒙立刻抓起一个最大的可颂塞给她:“娜维娅!快尝尝!这可是艾玛医师特批的‘康复能量补充剂’!”
她自己则迫不及待地抱起一个,啊呜一口咬下去,幸福地眯起眼睛,“唔!太好吃了!枫丹的面包师傅真是太厉害了!”
空也拿起一个可颂,松脆的外皮和香甜的杏仁片在口中化开,配上一口清香的薄荷茶,连日来的紧张和疲惫仿佛都被这简单的美味抚平了些许。他看着娜维娅小口吃着东西,派蒙在旁边叽叽喳喳,庭院里弥漫着一种难得的、安宁的生活气息。
“说起来,”
娜维娅放下可颂,擦了擦嘴角,目光望向庭院外熙熙攘攘的街道,“平时这个时间,我大概已经在处理各街区送来的纠纷报告了。
老杰克肯定又在为鱼市摊位的事情头疼,玛蒂娜婶婶家的猫大概又爬上了邻居的屋顶下不来……”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怀念和不易察觉的落寞。这些平凡的琐事,此刻听起来却如此珍贵。
“等事情结束了,很快就能恢复的。”空安慰道。
“嗯。”
娜维娅用力点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一定会的。”
上午,在医师的首肯和空的陪同下,娜维娅决定到总部附近的街道上慢慢走一走,透透气,也看看她许久未见的“辖区”。
他们避开繁华的主干道,选择了一条相对安静、充满生活气息的市集小街。街道两旁是各式各样的摊贩,卖着新鲜的蔬果、活蹦乱跳的鱼、散发着香料的杂货、还有手工制作的工艺品。
商贩们的吆喝声、主妇们的讨价还价声、孩子们追逐打闹的笑声……交织成一曲充满活力的市井交响乐。
“娜维娅会长!您能出来活动啦?身体好些了吗?”
卖花的苏珊大婶热情地招呼着,硬是塞给她一束新鲜的茉洁草,“祝您早日康复!”
“会长,尝尝我新做的莓果酱,可甜了!”
面包店的胖老板乐呵呵地递上一小罐果酱。
“会长姐姐!”
几个在街边玩耍的孩子跑过来,仰着小脸,关切地问,“您的伤还疼吗?”
几乎每走几步,就有熟悉的街坊过来打招呼,送上真诚的问候和小礼物。娜维娅一一笑着回应,耐心地回答孩子们的问题。空和派蒙跟在她身后,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在这些普通民众中极高的威望和真挚的爱戴。
“大家……都很关心你呢,娜维娅。”派蒙感动地说。
娜维娅看着眼前热闹而平凡的景象,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光:“是啊……这就是我想要守护的东西。不是什么宏大的理想,就是这些……每天都会发生的、琐碎而真实的日常生活。”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如果胎海水的危机爆发,这一切……可能都会消失。”
平淡的日常,此刻更凸显出守护的价值。这短暂的漫步,更像是一次心灵的疗愈和信念的加固。
午后,刺玫会总部那间面向庭院的小客厅里,一场小型茶会悄然进行。参与者除了空、派蒙和需要休息的娜维娅,还有应邀前来的 “墨渊” 先生。
茶是“墨渊”带来的上好的璃月翘英庄岩茶,茶汤橙黄透亮,香气沉稳悠长。点心则是派蒙精心主要是在品尝后挑选的几种不那么甜腻的枫丹传统茶点。
茶香袅袅中,气氛宁静而祥和。派蒙对璃月茶的醇厚口感表示新奇,但还是觉得枫丹的泡泡橘茶更合她口味,逗得娜维娅轻笑。
“墨渊”并未过多谈论即将到来的行动,而是如同一位博学的长者,随口谈起了一些提瓦特各地的风土人情、有趣的传说轶事。他语调平缓,知识渊博,仿佛一位穿越了漫长时光的见证者。
他讲到璃月港千年来的变迁,讲到轻策庄竹林间的传说,甚至提到了一些关于远古时期,元素龙王与初代神明共治大地的模糊记载。
他的话语,如同涓涓细流,潜移默化地开阔着空的视野,也让娜维娅对提瓦特的历史有了更宏观的认识。
空注意到,当“墨渊”提及某些与“水”相关的古老契约或神话时,会若有深意地看娜维娅一眼。娜维娅虽然不太明白其中深意,但也能感觉到这位长者话语中蕴含的智慧与指引。
这看似闲谈的午后,实则是帝君以他独有的方式,在为即将面对暴风雨的年轻人,补充着必要的“资粮”与心境上的沉淀。
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色。就在空和派蒙准备陪娜维娅用晚餐时,一名身着便装、但行动干练的信使悄然来到刺玫会总部,将一封盖有最高审判官私印的火漆密信交到了娜维娅手中。
轻松了一天的气氛,因这封信的到来,瞬间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娜维娅在空的陪同下,回到书房,拆开了信件。信的内容很简洁,但那维莱特冷峻的字迹却透露出事态的进展:
内部清洗已接近尾声,几个关键节点已被控制,正在深挖线索。
根据最新审讯出的零星信息,怀疑胎海水源头矿坑内,除了深渊教团,可能还有至冬国“博士”的切片在活动,其目标可能不仅是制造混乱,更涉及某种针对“原始胎海”本身的禁忌研究。
行动时间不变,但提醒娜维娅和空,务必做好应对更复杂、更诡异情况的准备。
随信附上了一份由沫芒宫秘密实验室紧急分析出的、关于胎海水能量波动特定频率的数据,或许对探测和应对有帮助。
信不长,但信息量巨大。“博士”切片的可能介入,让局势变得更加诡谲和危险。
娜维娅放下信,深吸一口气,看向空:“看来,我们的对手,比想象的还要……棘手。”
空点了点头,心中凛然。“博士”多托雷,他在须弥曾间接接触过其造物,深知其疯狂与危险。这次直面其切片,恐怕会是一场极其艰难的恶战。
晚餐时,气氛虽然依旧努力维持着轻松,但大家都有些心事重重。派蒙吃得也没那么香了,时不时担心地看看空和娜维娅。
饭后,娜维娅以需要休息为由,早早回了房间。但空知道,她肯定在反复研究那维莱特送来的资料和地图。
空独自一人来到总部的屋顶露台。夜风微凉,吹拂着他的发丝。枫丹廷的夜景依旧璀璨,但他却能感受到那繁华之下涌动的暗流。
“墨渊”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他身边,递给他一杯热茶。
“先生,‘博士’他……”
“痴迷于探究本源,然,手段酷烈,罔顾伦常。”
“墨渊”淡然道,“其若在场,必有所图。然,图穷匕见之时,亦为破绽显露之机。谨慎应对,寻其弱点即可。”
帝君的话语总是能化繁为简,点明关键。恐惧源于未知,而一旦知道对手的目标和习性,便有了应对的思路。
空望着远处欧庇克莱歌剧院那在夜色中如同巨大珍珠般发光的穹顶,忽然问道:“先生,您觉得……芙宁娜女士,现在在做什么?”
“墨渊”沉默片刻,缓缓道:“或静待开场,或……独自排练。”
他的回答依旧充满玄机,却让空更加确信,芙宁娜绝对是最终破局的关键。
这一夜,许多人无眠。娜维娅在灯下研究战术,那维莱特在沫芒宫运筹帷幄,芙宁娜在歌剧院重复着无人理解的舞步……而空,则在星空下,沉淀着心情,积蓄着力量。
风暴来临前的最后宁静,格外珍贵,也格外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