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
她猛地冲上前,一把将人护在身后,指尖发颤地扯开勒紧的绳结。
“沈氏,你敢纵容你的嬷嬷!”
三老太太吴氏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抬手指着沈令仪。
仿佛沈令仪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
“三老太太倒是比老夫人还要激动,三老太太就这么笃定,这地上碎的一定是老夫人的那尊财神像?”
吴氏眼神一闪,想要遮掩已经来不及。
老夫人眸子一眯,大方脸沉下来,施压般看着沈令仪:“沈氏,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令仪捏着方才从邢嬷嬷手里拿的碎翡翠片,“老夫人的那尊财神像是什么成色?什么玉质?”
老夫人还没说话,傅子衿先开口了,“当然是最上乘的墨翠,质的莹润,浑身流光。”
“墨翠?”
沈令仪又露出笑容,“那大家看看,这碎掉的财神像,是什么成色?”
廖氏先接过来,与二老爷一起对着后堂的烛光,公正道:“这玉是翠绿,没有墨的成色,且玉质有些浮,中间还有些棉絮,不通透。”
沈令仪感激的冲她一笑,“二婶好眼光,这样的玉质,连四妹妹手上的豆绿玉镯子都比不上。哪会是老夫人珍爱的财神像呢?”
傅子衿耳尖瞬间涨得通红,慌忙用袖子遮盖手腕上那只劣质玉镯。
等她嫁入高门,非把沈令仪家的祖坟刨了。
她恶狠狠地盯着沈令仪。
如此一来,众人了然。
除了二房和沈令仪,其他人明显是早就知道老夫人的谋算。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沈令仪能通过一个翡翠碎片,就推断出,这不是老夫人那值钱的财神像。
谋略与胆识不是一般女子可比。
老夫人眼神阴毒地瞅了傅子衿和邢嬷嬷两个人。
这两个蠢货。
傅子悠想着自己的目的还没达成。
她不想让沈令仪扳回这局。
“会不会是底座的翠是这个颜色?”
沈令仪直接笑了,“大姐姐,你是欺负我没见过这尊财神像吗?章嬷嬷,你说。”
章嬷嬷气得胸口起伏,若不是姑娘早早安排了,她今日绝难翻身,死得透透的。
“大姑奶奶,奴婢想请问,老夫人供的财神是文财神,还是武财神?”
傅子悠神色略过不自然,但她无法撒谎,这堂中除了沈令仪,谁都给这财神像上过香。
“武财神。”
章嬷嬷眼中闪过嘲讽,“奴婢看得清清的,方才供在桌上的财神像,是一尊绿中透着白的文财神!”
堂中神色各异。
三房的人在想,老夫人以为沈令仪主仆没见过那财神像,好拿捏得很。
结果,谁料到,人家主仆这么精明。
层层拆解,堵得他们谁都没法狡辩。
二房众人面上解气,他们看穿了老夫人用低廉文财神碎裂,栽赃章嬷嬷的算计,借机除掉她,再安插亲信把控沈令仪嫁妆。
如今这阴谋显然要落空了。
这个侄媳妇,廖氏喜欢得很。
沈令仪面上神色坦然,一锤定音,“既然碎掉的是假财神,那真财神一定在这堂中。是吗?伯爷?”
她眼尾上挑,瞅着傅临舟。
“伯爷担任着金吾卫中郎将一职,查点自家的小事,应该不难吧?若是伯爷觉得为难,我也可以叫人去报官!”
“不必!”傅临舟脸色铁青。
昨夜永安伯府闹得笑话,还不够吗?
他一个堂堂金吾卫,连这点家事都处理不好。
圣上还不扒了他这身官服。
他背上的“秘密”不就见光死了?
一想到这点,他就烦躁。
“搜!”
老夫人身边的婆子都不动。
他们当然不敢动,一搜就露馅了。
沈令仪挥挥手。
她一早就让雪婵带着人,来踩过点了。
兜转一番,演得真切些,不过一刻钟,就把真的财神像找出来了。
两个婆子,将一座墨绿色的武财神像,摆在正位。
那武财神头戴玉冠,手持宝剑,骑玉狮,着战袍,威严勇猛。
让人不敢直视。
沈令仪道:“老夫人,是这座吗?”
老夫人脸色苍白,身子摇晃,要不是有婆子扶住她,差点站不住。
老夫人不答,廖氏高声答,“正是这座。大嫂的心爱之物。”
傅临舟面色不虞,转头看着老夫人,眸色暗沉,“母亲,儿子想,定是哪个婆子搞的恶作剧,连您也被蒙在鼓里。”
意思很明确,就是让她把此事,推到婆子身上。
他的目光,已扫向跪在角落的邢嬷嬷。
那老妇正哆嗦着蜷成一团,手指死死攥住衣角。
沈令仪思绪飘回了前世。
敬茶这日,出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老夫人伙同秦琬琬故意刁难她,逼她用滚水敬茶,还借茶烫为由,将热茶泼在她脸上,毁了她的脸。
第二件事,就是老夫人指使邢嬷嬷推倒假财神像,说是扫把星冲撞了财神。
这件事冤枉死了章嬷嬷,给她扣上了扫把星的帽子,老夫人借机把一个亲信塞给她,掌控了她的嫁妆。
今生,沈令仪改变了这两件事,护住了自己,保住了体面,也护住了章嬷嬷和嫁妆。
她前一晚,和章嬷嬷一起,给傅临舟刺字,以此为要挟,叫他帮忙一起对付老夫人。
若是没有他的倒戈,自己这一仗打得会很艰难。
一早,沈令仪叫人准备了晾温的铜壶,做了十足的准备。
又吩咐章嬷嬷,去库房换了要送的礼物。
只给廖氏和二房的人,准备了好礼。
女人都准备的绢帕,男人都送的墨宝。
同时,让雪婵提前带人来摸清真财神,藏匿的地点。
临走时,她又仔细叮嘱了章嬷嬷,叫她仔细看清楚财神的样子。
如果是文财神,邢嬷嬷推倒时,便不必阻拦。
果然,邢嬷嬷又叫章嬷嬷跟着去取玉佩。
她推倒文财神时,章嬷嬷没有阻拦。
故意没有挣扎,由着邢嬷嬷带人将她捆起来。
于是,这件事情就顺理成章做成了。
找出了武财神。
护住了章嬷嬷的命。
也洗脱了自己是扫把星的恶名。
她不用再被骂,倚红院的夫人是个扫把星。
三老太太吴氏太心急了。
她为何心急?
是因为她的儿子傅停舟想求个正经差事,求到了老夫人这里。
老夫人特意给她这个表现机会。
她便替她卖力。
太贪心。
“三老太太,你不讲究证据,不查看真相,嘴巴一开一合,就能给别人扣一顶‘扫把星’的帽子,这可不是信佛人的所作所为。”
沈令仪将那块一直捏在手里的假财神碎片,硬塞给吴氏,却不知怎的,吴氏手腕上那串佛珠,\"唰啦\"断了,檀木珠子滚落一地。
沈令仪的声音轻如羽毛,
\"瞧,三老太太今日这'佛口蛇心'的算计,连佛祖都看不过去了!您造的这是口孽。\"
吴氏盯着散落一地的檀木珠,整个人软倒在地。
她的儿媳上前搀扶她。
沈令仪看着这对婆媳,俯下身子,一本正经道:“听说信佛的人最讲究因果,不出七日,你的儿子傅停舟必有血光之灾。”
吴氏一听,身子软成一瘫泥,“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