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沉墨照着自己设置的界限,循序渐进地进行调整。
宋栖钰开始有过疑惑,但很快,她也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她将自己的时间慢慢从殷沉墨身上抽离,忙碌于感兴趣的政务之中,沉迷其中,一发不可收拾。
不适应的人变成了殷沉墨。
再一次叫“七七”没人回应时,殷沉墨深吸了口气,忍了忍,埋头于奏章中。
过一会儿,又吐出一口气,再忍。
再忍......
“魏奉,备车,朕要去一趟宋府。”
殷沉墨拿着某本奏折,像是握住了什么让他理直气壮的凭证,起身,大步流星往外走。
他是有正事要去找宋太傅,不是找宋栖钰。
所以,今日这一遭,算不得行为黏人。
皇宫的马都是精心培育的优良品种,就算是用作日常出行的品种,也比寻常人家的马匹速度要快许多。
今日马匹行驶的速度又更快了一些。
到宋府时,才过去不到两刻钟。
殷沉墨下了马车,走到门口,就被宋府的下人认出身份,请入了宋府。
刚进来时还闹了个笑话。
殷沉墨来宋府,府里的下人下意识将他往宋栖钰的住所引。
走过几步后,他自己发觉路线不对,说是来找宋太傅的,众人才急忙往后折返,重新带路。
而见到宋太傅时,他也和下人的想法一样,开口就是一句:
“七七不在我的院子。”
弄清楚后,宋太傅也不尴尬,将殷沉墨请入书房,与他商量带来的那份奏折。
事情说起来并不难,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将事情处理妥当。
宋太傅看着黏在椅子上不起身的殷沉墨,顺口提了一句:
“陛下若不嫌弃,不如留在府中同用午膳?”
他真的就是顺口提了一嘴,没想到殷沉墨竟然顺着答应了下来。
“好啊。过去这么久了,朕也有些想念太傅府中的膳食。”
宋太傅略惊讶了下,很快接受现实,让下人给膳房传话,给午间隆重安排一桌席面。
之后,再望向似乎黏在椅子上的殷沉墨,提议:
“臣老了,身体经不得熬,这会子得回去喝药休息。陛下和臣待着应当也觉得无趣。”
“七七今日在府中,现在正在院子中陪客人,陛下若有兴趣凑个热闹,臣让下人引您过去。”
殷沉墨听见“陪客人”三个字时,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敲了敲。
他沉默少许,微笑道:
“那朕不打扰太傅休息了。”
殷沉墨起身,由下人带到了宋栖钰的院子。
还未进去,他就听到了舞枪弄棒的声音。
殷沉墨疑惑地挑挑眉,心头有些不大畅快。
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宋栖钰还认识了别的会武功的人。
下一瞬,他就意识到自己这种想法的不对。
殷沉墨将不合适的念头压下,踱步进了院子中。
一进去,他就看见了站在练功台下的宋栖钰。
她站得笔直,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十分专注,他进来好一会儿也没被注意。
殷沉墨忽然变得幼稚起来,他制止要通报的下人,挥挥手让他们离开。
自己则站在宋栖钰身后,紧紧地盯着她,想要看看她什么时候能够察觉到身后有人。
宋栖钰没有收到殷沉墨会来的信息,也全然未察觉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自从殷沉墨不怎么留她后,旬休时她就常常在书房中独自钻研政策要务。
她刻苦读书,增长见识,就是想要为国为民出一份力。
好不容易有了大展拳脚的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
为了不给百姓带来麻烦,很多要项都必须详细地了解清楚,还有更多事物也该因地制宜,更需要她去深入探究了解。
宋栖钰自觉掌握的知识还不够多,休息的时间更加刻苦努力,还常常简装出行,实际地去了解百姓的生活。
旬休这个不用上朝的好时间,最适合她去做些调查了解。
今日却不同。
师兄回京,昨晚就下了拜帖,宋栖钰必然要为他空出时间。
她先陪着师兄拜见府中的长辈,留他在府中用午膳,又交流了些京城内外的见闻。
空闲的时间实在无聊,师兄便得意地要给她展示自己在外新学到的一套棍法。
男人脱下外袍,衣袖挽至臂弯上方半尺的位置,露出虬张漂亮的肌肉线条。
拿上长棍,跳上练功台,脚尖往外压,身体半沉,将长棍舞得虎虎生风。
宋栖钰虽对武术懂得不算多,看着流畅的身法,听着长棍有力响亮的破风声,忍不住双手合在一起鼓了鼓。
见他舞完停下,更是丝毫不吝啬口中的称赞之言:
“师兄,你这套棍法看起来真不错,你练得也好。”
方望平从练功台上跳下来,得到她的夸赞,又是高兴又是不好意思,憨笑了两声:
“嘿嘿。”
这么一笑,本来很有威严感的武将风范,瞬间降级成只有四肢没有脑子的壮汉。
他也确实是没什么心眼的人,走下来后,挠了挠后脑勺,喜形于色,没有遮掩:
“我也觉得这套棍法好。我可是缠了那位师傅许久,他才愿意教我的。等我多练习一段时间,说不定也能成为我另一手绝活。”
“我相信师兄。”
宋栖钰肯定地笑了笑,她侧身,在身旁的石桌旁端起茶壶,给他倒了杯水。
“师兄歇一歇吧,喝喝水,休息一下。”
方望平接过水杯,美滋滋地喝着。
和小师弟待在一起,就是比和别人待在一起舒服愉快得多。
他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察觉到身后的目光,警惕地往后望,同时开口:
“是谁?”
“谁偷偷摸摸地躲在后面?”
殷沉墨看着宋栖钰和男人相处气氛融洽时就想出来,后面看到宋栖钰给男人倒茶,就更加按捺不住。
也是因为他往前走了几步,才轻易地被方望平感知到。
这时被戳破自己的存在,殷沉墨也不再隐藏,大步往前走,直接走到宋栖钰的身旁,与她站在同一面,才对着她开口:
“七七,这位是?”
宋栖钰没想到在自家院子里看见殷沉墨,惊讶了一下,想起他的问话,下意识就先给他介绍:
“这是方望平方师兄,教我们武艺的方师父的长子,论起来也是我们两人的师兄呢。”
师兄?
殷沉墨心里冷哼了一声。
论起来自己跟在方师父身边的时间还长一些,就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位师兄。
可想而知,方望平出现在京城的时间并不多。
即便如此,他现在与宋栖钰的关系也变得这么好。
该说不愧是名满京城的宋玉郎吗,她的身边,围绕着的人可真多啊!
殷沉墨酸溜溜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