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沉墨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看着头顶的帘帐,眼前出现的,却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是宋栖钰的脸,喜怒嗔怨,各种模样的她都在脑中走过一遍。
这时他才发现,不管她什么模样,自己竟然都记得那样的清晰。
无论多愤怒生气,每每见到她,殷沉墨总能于心底某个角落中生出些许的愉悦。
这种感情,代表了什么呢?
殷沉墨忽而想起连媗看向宋栖钰的眼神,渴望、缠绵、眷恋、独占欲......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竟然在某个时刻让他觉察出几分熟悉。
不对不对。
他对宋栖钰的感情,怎么可能和连媗对宋栖钰的感情一样呢。
连媗可是女子,她对宋栖钰是喜欢心悦,想要与她做一对有情人。
他是男子,难道还能对宋栖钰——
殷沉墨神色骤然变得异常地怪异。
因为,这一瞬间,对比着连媗的表现来看,他还真的不能说自己对宋栖钰的感情是清白的。
连媗喜欢宋栖钰,所以总想要和她见面,和她待在一起就觉得开心愉悦,对于打扰他们单独相处的殷沉墨,有种天然的排斥。
他让宋栖钰做侍讲学士,私心就是为了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一些。
待在一起觉得愉悦这个就更不用说。
而对于打扰他们相处的人的态度这一点——
他就更厉害了。
殷沉墨排斥所有靠近宋栖钰的人。
世上所有活着的、有气息的存在,殷沉墨都觉得是肮脏的。
包括他自己。
整个世界,在他的认知中,唯有宋栖钰一人纯洁无瑕、干净透彻。
每个靠近她的人,都会玷污她的干净。
若非现实,若非担心宋栖钰的想法,殷沉墨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抹除,独独留下他们两人。
这份独占欲与排他性,比之连媗的喜欢还要更加偏激。
这样看起来,如果连媗对宋栖钰是喜欢,那他对宋栖钰的感情,似乎还要更深更执拗一些。
殷沉墨的脸像是被人泼了油彩,一时青一时白,一时黑一时红,变化莫测,连身体的主人都无法解释变化的缘由。
“不可能的。”
他陡然从床上坐起,愣愣地望向房间的角落,眼睛没有一个明确的定点,虚无缥缈,神识都不知道飘到了哪一个角落。
殷沉墨在心中连连否认:
‘不会的不会的,男子和男子,怎么可能呢。’
以他现在的认知,也不可能接受这样荒谬的事情。
他后院中虽没有女眷,却也能肯定,自己不会喜欢男人。
‘我与七七,不过是十多年在一起经历了太多的过往,感情自然比旁人都要深厚些。这是正常的。’
话是这么说,第二日醒来后,殷沉墨还是开始调整他曾经习以为常的行为。
比如不再时不时就将宋栖钰留下来共用午晚膳;
比如下朝后放宋栖钰去忙碌自己感兴趣的政务,而非将她召进御书房常常陪他;
又比如旬休时也去找些自己的正事去忙碌,而非攀着宋栖钰......
那样黏人的行为,才不是他们这种心中有正事的男人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