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冬的香港中环,海风裹着南洋特有的咸湿气息,从写字楼的落地窗缝钻进来,吹得桌角的绿萝叶子簌簌响。
陆则坐在真皮沙发上,指尖捏着份刚破译的加密电报,红笔在“布莱克矿业总部启动撤资预案讨论”那行字上反复摩挲,这是他昨晚让赵瑞龙从香港分公司“借”来的内部消息,也是围剿计划进入关键阶段的信号。
旁边的祁同伟正俯身对着瓜岛矿场卫星图标注,浅灰色衬衫的袖口沾着几块淡褐色的污渍,那是前一天在香港码头核对货柜时蹭的机油。
当时他跟着聂明宇的人清点运往瓜岛的设备零件,忙到后半夜都没顾上擦,此刻标注据点的笔尖却稳得很,每一个红点都精准落在傀儡武装的驻地上。
陆则抬头瞥了眼卫星图,没说话,先在脑海里唤出系统面板。
淡蓝色的光纹在他眼前铺开,上面清晰显示着“当前累计积分7300分”,他指尖轻点“兑换国际矿业评估机构人脉”的选项,面板立刻弹出提示:
【消耗800积分,剩余积分6500分,已获取评估机构负责人约翰·威尔逊私人联络方式】。
陆则这么做的目的很明确:
布莱克矿业一直靠“稀土储量充足”说服总部投钱,现在国际评估机构本要去瓜岛复核储量。
陆则就是要让评估团队延迟进场,同时用之前兑换的“设备参数解析包”伪造“储量仅剩15%”的补充数据——等布莱克总部看到这份假数据,再加上评估迟迟不到位的焦虑,必然会动摇继续投资的决心。
想到这,陆则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按系统给的号码拨过去,用流利的英语跟约翰沟通:“威尔逊先生,所罗门群岛海域最近有风浪预警,评估团队最好晚一周再出发,安全第一。”
挂了电话,陆则把伪造的数据册推给祁同伟,册子里夹着郭小鹏从东德寄来的手写备注,详细标注了数据误差控制在5%以内,确保布莱克的人看不出破绽。
“你把这个给赵瑞龙送过去。”陆则指着数据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让他找机会把册子‘不小心’泄露给布莱克香港分公司的人,比如吃饭时故意掉在桌上,让他们以为这是我们没藏好的真数据。
他们越信这套数据,就越觉得这矿没开采价值,撤资的念头就会越强烈。”
祁同伟刚攥住数据册,就听见陆则又问起聂明宇的航运封锁:“苏比克湾的货轮还在滞港吗?”
“没问题,交给我吧!”祁同伟赶紧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兴奋
另外,“聂哥调了三艘货轮,在苏比克湾和霍尼亚拉港轮着占航道,就说‘怕有海盗,得慢慢排查’,把布莱克的补给船堵了快三天。
他们的人昨天还跟聂哥的人吵,说露天矿的设备零件快用完了,雇佣兵连压缩饼干都快没得吃了。”
陆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之前消耗500积分兑换的“汇丰银行贷款逾期预警”早已生效,他清楚记得布莱克每个月5号要还200万英镑贷款,现在补给船被堵,设备维修和雇佣兵口粮都要花钱,布莱克的资金链本就紧张,这么一折腾,必然会逾期。
而陆则早已让赵瑞龙打通香港银行的关系,只要逾期,就冻结布莱克的紧急拆借账户——没了钱,别说续雇武装,连基本的矿场运营都撑不下去。
“光断他们的钱和物资还不够,得把他们的武力支撑也拆了。”陆则指着卫星图上的傀儡武装据点,指尖划过据点到矿场的两公里路线
“钟跃民带的越战老兵,还有陈泰通过老许对接的所罗门华人黑帮,今晚就会动手。钟跃民的人负责端掉据点,缴获他们的m16步枪和轻机枪;
黑帮则去切断武装的补给线,抓几个核心成员——没了人护着矿场,布莱克的工人根本不敢上班。”
说到这儿,陆则又从文件堆里翻出份请愿书复印件,上面满是所罗门华人社区的签名:
“蒙生叔已经通过对外渠道联络到华人社区当地的领袖,让华人社区把这个递交给当地殖民政府,说矿场噪音扰民、污染水源。
殖民政府那帮人早就被赵瑞龙给喂的饱饱的,这次又有了正当的理由,以注意国际形象为借口,肯定会给布莱克下整改令。
以殖民政府的贪婪本性,整改要花的钱至少800万英镑,布莱克现在拿不出这笔钱,只能等着被政府逼着撤资。”
一环扣一环,从技术造假动摇信心,到航运封锁掐断补给,再到资金冻结断现金流,最后用武力绞杀和官方施压收尾——陆则要的就是让布莱克陷入“退无可退”的绝境,只能主动放弃瓜岛稀土矿。
祁同伟看着陆则有条不紊地梳理计划,心里彻底明白:
这场围剿根本不是简单的商业竞争,而是一场精准计算的“降维打击”,布莱克从一开始就没胜算。
祁同伟攥紧手里的数据册,转身往门口走,脚步比来时更稳——跟着陆则做事,他学到的不只是怎么对接资源,更是怎么用全局思维布局。
而此时的汉东大学,跟香港的紧张氛围截然不同。
下午的自习室里,阳光透过窗户斜切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侯亮平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份“新生宿舍分配名单”,这是他托陈海帮忙弄来的——陈海的姐姐陈阳管着系里的新生事务,这点小忙还是愿意帮的。
“小张,你想对接高育良教授的课?这事儿不难。”侯亮平对着对面的新生小张笑得热情,手指在名单上点了点小张的名字,
“我跟祁同伟是铁哥们,他现在去香港办事,系里的事基本我替他盯。你把这份‘校园普法方案’抄一遍,就说是你自己写的,我帮你递到高教授那儿——高教授看你有想法,肯定愿意会高看你一眼的。”
小张赶紧把手里的水果糖递过去,脸上满是讨好:“谢谢侯学长!以后我就跟着您混!”
侯亮平接过糖,心里得意得很。
由于这段时间陆则和祁同伟在香港那边忙着挂岛的事情,这也给了善于钻空子的侯亮平机会。
侯亮平算准祁同伟不在学校,通过陈海的关系,借助陈阳的名声,故意打着“祁同伟”的旗号拉拢新生。
一来能树立自己的“学生领袖”形象,二来还能借着新生的“人情”积累人脉——这些新生里不少是县里领导的孩子,以后说不定能用上。
就在这时,自习室的门被推开,高育良的女儿高芳芳扎着羊角辫走进来,径直走到侯亮平面前:“侯亮平,我爸让你把祁同伟团队的调研笔记送过去,他要给新生编教材。”
侯亮平眼睛一亮,赶紧从抽屉里拿出份早就准备好的活动总结,上面故意掺了自己的名字,还把祁同伟团队在岩台县的调研成果,改成“与侯亮平共同完成”。
他把总结递给高芳芳,语气带着刻意的亲近:“芳芳,这是校园普法活动的总结,里面也有我的功劳,你帮我一起交给高教授呗?就说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帮祁同伟处理团队的事。
另外你之前的功课也不要落下,有什么问题及时跟我说,你放心,有你侯哥在,一定帮你考一个好的大学。”
他打得一手好算盘:借着高芳芳的关系,让高育良知道自己“替祁同伟分担”,以后申请学术项目、找导师推荐,高育良肯定会优先考虑他。
高芳芳没多想,接过总结就往外走。侯亮平看着她的背影,又转头对小张吹嘘:“看见没?高教授女儿都是我的学生!以后跟着我,保你在系里不吃亏!”
可他没注意到,小张的目光已经飘到了桌角——那里放着乔大力刚贴在公告栏的“基层实务手册”,扉页上清清楚楚印着“祁同伟团队岩台县实地走访成果”,还附了村民签字的调解协议照片,甚至标注了每一次走访的时间、地点和参与人员,跟侯亮平嘴里的“共同完成”完全对不上。
小张捏着水果糖的手悄悄松了些,看向侯亮平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怀疑。
就在侯亮平在汉东大学混的风生水起的时候,香港尖沙咀茶餐厅,霓虹灯刚亮起,赵瑞龙就把一杯冰奶茶推到布莱克香港分公司经理李哲面前。
茶餐厅里人声嘈杂,他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手里拿着陆则给的伪造数据册:“李经理,不是我不帮你,你看这份评估数据——稀土储量只剩15%,你们总部还敢往里砸钱?”
李哲的目光落在数据册上,指尖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
赵瑞龙又指了指窗外,远处的码头上,聂明宇的货轮正慢悠悠地占着航道,布莱克的补给船孤零零地停在港外:
“再说,聂明宇的船堵在那儿,你们的设备零件运不进去,露天矿的机器坏了怎么办?总不能让工人用手挖吧?”
李哲的喉结动了动,刚要说话,就听见赵瑞龙又补了句:“对了,我还听说,你们扶持的那个傀儡武装,听说也不怎么安稳,你说万一他们被人连锅端了,你们矿场外围连个站岗的人都没有,工人敢去上班吗?”
这话像颗炸弹,彻底炸垮了李哲的心理防线。他匆匆喝了口奶茶,站起身就往门外走:“我得给总部打电话,这矿……不能再投了!”
赵瑞龙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掏出大哥大给陆则打了电话:“陆哥,搞定了,李哲已经要给总部打电话申请撤资了。”
同一时间,汉东大学的食堂里,侯亮平端着餐盘,特意绕到钟小艾的桌前。
他从口袋里掏出本笔记本,里面夹着支崭新的进口钢笔——这是他托陈海从香港带的,花了半个月生活费,就是为了讨好钟小艾。
“小艾,我帮你整理了行政法高频考点,都是考试要考的,你复习肯定用得上。”侯亮平把笔记本递过去,脸上堆着自以为完美的笑容,“这支钢笔也给你,写笔记顺手。”
可钟小艾连眼皮都没抬,反而朝不远处的乔大力招了招手:“乔大力,你昨天说的乡村普法台账,能不能借我看看?我想参考下怎么给校友分类。”
乔大力放下餐盘走过来,手里拿着本厚厚的台账,封面磨得有些发毛,里面每一页都工工整整地记着“村名、纠纷类型、调解结果”,甚至连村民的联系方式都标得清清楚楚,还贴着村民按的红手印:
“这是祁同伟在岩台县记的,我整理了下,你要是需要,我晚上给你复印一份。”
钟小艾笑着接过台账,翻页的动作轻柔,完全没理会侯亮平递过来的笔记本和钢笔。
侯亮平的手僵在半空,耳边传来邻桌新生的议论声:“你看乔大力的台账,比侯亮平的考点实用多了……”“听说乔大力还帮钟小艾核实校友经历,侯亮平就只会送东西……”
那些声音像针一样扎进侯亮平的耳朵里,他猛地收回手,餐盘“哐当”一声撞在桌上,饭粒撒了一地。
侯亮平没再说话,转身就往食堂外走,攥着钢笔的指节因为用力过猛,已经泛了青白色——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会说漂亮话、会拉关系,为什么就是比不过话少、只会埋头做事的乔大力。
而此时的所罗门群岛,夜色已经完全笼罩大地。
钟跃民带着五个越战老兵,趴在傀儡武装据点外的草丛里,身上的迷彩服跟夜色融为一体。
他摸出腰间的军用匕首,刀身映着远处矿场的探照灯光,低声对身后的老兵们说:“等下听我信号,先端掉那两挺轻机枪,别给他们开枪的机会。”
不远处的树林里,陈泰通过老许对接的华人黑帮成员,正悄悄剪断据点的铁丝网。
黑暗中,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矿场里偶尔传来的设备故障警报声——那是布莱克的露天矿机器因缺零件停摆发出的哀鸣,像是在为他们即将到来的撤离,提前奏响了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