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福伯的归附,陈天纵感觉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这位老将经验丰富,忠诚可靠,而且拥有筑基巅峰的修为和深厚的江湖阅历,许多陈天纵不便出面或考虑不周的事情,都可以交由他去处理。
数日后的深夜,废弃砖窑内。
经过初步的筛选和观察,陈天纵决定对包括石头、小乙、青禾在内的五名心性、悟性最佳的孩童,以及那位教授文化的老秀才,进行更深层次的理念灌输。福伯则隐在暗处,既是护卫,也在观察着这些未来的“种子”。
窑洞内点了好几盏油灯,光线明亮。陈天纵依旧戴着斗笠,但声音不再刻意压低,带着一种与他外表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力量。
“今日,我将为你们详细阐述,我们所追寻的力量之路——‘唯心六境’。”陈天纵开门见山,声音在窑洞内回荡,让下方席地而坐的孩子们和老秀才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背,屏息凝神。
“首先,你们需明白一个核心——‘心外无物’。”他环视众人,目光锐利,“并非指外界事物不存在,而是强调,我们认知世界、改变世界,其根源在于我们的‘心’,在于我们的精神、意志和信念。外界灵气、功法、法宝,皆是工具,而非根本。真正的力量源泉,在你们自己心里!”
这番言论,对于习惯了“灵根决定论”世界的众人来说,无疑是石破天惊。老秀才捻着胡须,眉头紧锁,陷入沉思。孩子们则大多眼神迷茫,似懂非懂。
陈天纵并不意外,他继续深入浅出地解释道:“譬如两人同样饥饿,一人意志消沉,便可能饿死;另一人心志坚定,便能想方设法寻找食物,挣扎求生。这便是‘心’的力量在现实中最朴素的体现。”
他顿了顿,开始系统阐述六大境界:
“第一境,凡境·形骸。”他并指如剑,指向自己的身躯,“此境之要,在于超越凡人极限,完美掌控自身肉身。不依赖灵气冲刷,而是以心神意念,引导气血,锤炼筋骨,掌控周身细微之处。达到形神合一,力由心生的地步。举手投足,皆能发挥肉身最大潜能,动静由心,掌控入微。”
他随手拿起地上一块土坯,五指微微用力,不见如何动作,那土坯便在他指间化为均匀的粉末簌簌落下。“这便是对力量精细掌控的体现。对标外界修炼体系,约等于淬体至通脉。”
孩子们看得目瞪口呆,老秀才眼中也闪过惊异。这种纯粹肉身的控制力,确实迥异于传统淬体。
“第二境,识境·观照。”陈天纵指尖轻点自己眉心,“此境之要,在于精神感知的升华。由内视己身,扩展到外观万物。可感知他人气息强弱、情绪波动,可洞察环境中能量流动的轨迹,甚至可预感到一丝冥冥中的吉凶祸福。修炼到高深处,眼耳鼻舌身意,皆可为‘识’,洞悉虚妄,明察秋毫。对标筑基至金丹。”
他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比如,我现在便能大致感知到你们此刻心中的疑惑、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被他目光扫过的孩子,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仿佛内心被看穿。
“第三境,意境·法理。”陈天纵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缥缈的意味,“此境之要,在于精神意念开始干涉现实。以强烈的情感、坚定的信念,或者某种特定的‘意象’(比如一首诗的意境)为核心,凝聚磅礴的精神力量,引动天地共鸣,化虚为实,形成独特的‘意境’之力。在此意境笼罩下,可一定程度上影响现实规则,是为‘言出法随’之雏形。对标元婴至化神。”
他举例道:“若我心中怀有‘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豪情意境,对敌之时,剑意便可带上沙场征伐的无匹锐气,震慑敌胆。”
老秀才听得如痴如醉,喃喃道:“以诗入武,以情御气……这,这简直是开一派之先河啊!”
陈天纵微微点头,继续道:“后面三境,距离你们还太遥远,但需知方向。第四境,域境·我心,意境领域实质化,我心即天心,规则自定。第五境,心境·真如,照见真我,明心见性,定义规则。第六境,道境·逍遥,化身规则,无处不在,无拘无束。”
他将六大境界的脉络清晰勾勒出来,形成一个由低到高、由内而外的完整体系。虽然具体修炼法门未曾透露,但这宏大的框架和迥异于常的理念,已经深深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条路,注定艰难,甚至可能充满凶险。”陈天纵的声音严肃起来,“它要求你们拥有远超常人的意志力、悟性和坚定的信念。它没有现成的功法让你们按部就班,更多需要你们自己去体悟,去开创。你们,可还愿意追随这条‘唯心’之路?”
窑洞内一片寂静,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片刻后,石头第一个抬起头,眼神坚定,用力说道:“小先生,我愿意!我不想再被人像野狗一样踢来踢去,我想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也愿意!”小乙紧随其后。
青禾和其他两个孩子也纷纷表态,眼神中燃烧着渴望的火焰。
老秀才长身而起,对着陈天纵深深一揖:“老夫蹉跎半生,本以为大道无望,今日闻此至理,方知井底之蛙。若小先生不弃,老夫愿附骥尾,略尽绵薄,见证此路通衢!”
看着眼前这些被点燃了心火的人,陈天纵斗笠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唯心之道的火种,今日,算是真正播撒下去了。
接下来,便是等待它们生根发芽,茁壮成长的那一刻。而福伯在暗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对陈天纵的信服,更是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仿佛已经看到,一股潜藏于地下的洪流,正在悄然汇聚,终有一日,将喷薄而出,改天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