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虎娃是被一阵细碎的抓挠声弄醒的。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那只瘸腿小野猫正用爪子扒拉他的裤脚,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轻响。灶房方向飘来淡淡的粥香,混杂着薄荷的清爽——林澈已经在准备早饭了。
“饿了?”虎娃笑着摸了摸猫背,小家伙立刻顺势蹭过来,尾巴卷成个小圈圈。他起身往灶房走,刚到门口就撞见林澈端着粥锅转身,晨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肩头,手腕上的核珠串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和虎娃的那串在晨光里遥遥相照。
“醒了?”林澈把粥盛进粗瓷碗,“薄荷水晾好了,在桌边。”
虎娃瞥见灶台上的小碟子,里面放着几块撕碎的玉米饼,显然是给小猫准备的。他刚要说话,就见小猫一瘸一拐地跟过来,跳上矮凳,低头叼起饼块,跑到墙角慢慢嚼起来。
“它好像不怕生了。”虎娃端起薄荷水,抿了一口,清凉从喉咙一直滑到胃里。
林澈擦了擦手,看着小猫的眼神柔和了些:“动物比人实在,给口吃食就肯亲近。”他顿了顿,指了指虎娃的手腕,“核珠磨得更亮了,看来这几天没少盘。”
虎娃下意识地摩挲着手链,笑道:“林叔的不也一样?”凑近了才发现,林澈的核珠边缘竟多了几道细密的刻痕,像是用小刀精心修饰过,“这是……”
“顺手刻的。”林澈避开他的目光,往粥里撒了把葱花,“免得打滑。”
这时,小猫忽然“喵”地叫了一声,叼着半块饼跑到虎娃脚边,用脑袋蹭他的脚踝。虎娃弯腰抱起它,小家伙立刻蜷在他怀里,尾巴轻轻扫过他的手腕,核珠被扫得发出“叮铃”一声轻响。
晨光渐亮,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方格状的光斑,小猫的呼噜声、粥碗的碰撞声、核珠的轻响混在一起,像支没谱的晨曲。虎娃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猫,又看了看林澈忙碌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平平淡淡的早晨,藏着比任何热闹都珍贵的东西。
小猫在虎娃怀里蹭了蹭,喉咙里的呼噜声像台小鼓风机,把晨光都震得暖融融的。林澈端着咸菜碟出来时,正好撞见这一幕,忍不住笑:“倒是会找地方,知道谁心软。”
虎娃挠了挠小猫的耳朵,它立刻舒服地眯起眼,爪子不小心勾到了虎娃手腕上的核珠串,“哗啦”一声,珠子撞在一起,滚落到粥碗边。其中一颗蹦进碗里,溅起的粥汁沾了林澈一手。
“看你惯的。”林澈抽过布巾擦手,却先捡了那颗核珠,用指尖蹭掉上面的粥渍,“这珠子经摔,倒比你稳当。”
虎娃抱着小猫凑过去看,见核珠上沾了点葱花,伸手要去拿,却被林澈拍开:“手刚摸了猫,洗去。”
等虎娃洗完手回来,林澈已经把核珠串重新穿好,还在末端多打了个结:“这下再闹,也崩不开了。”他把串子递过来,指尖不经意擦过虎娃的掌心,带着灶膛火的温度。
小猫忽然跳下虎娃的腿,一瘸一拐地跑到门口,对着院外“喵呜”叫。虎娃探头一看,晨光里站着个挑着菜担的老妪,筐里的青菜沾着露水,鲜灵得很。
“张婆婆早!”虎娃冲门外喊。老妪笑着应:“虎娃早,新摘的菠菜,给你家林叔添个清炒。”
林澈接过菜筐,往她手里塞了两个刚蒸好的白面馒头:“换的,您拿好。”老妪乐呵呵地接了,临走前瞅了眼虎娃怀里的小猫,“这瘸腿猫跟你投缘,留着吧,镇宅。”
小猫像是听懂了,蹭地跳上窗台,对着老妪的背影又“喵”了一声。林澈收拾菜时,忽然指着菠菜叶上的露水笑:“你看这露水,倒比你昨天擦核珠的布还干净。”
虎娃没接话,只是摸着腕上的核珠串,看阳光透过窗棂,在核珠上滚出细碎的金斑。他忽然发现,林澈手腕上的核珠串,刻痕里竟填了点青黛色,像是昨夜悄悄染上去的——那是院角那丛兰草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