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如同冰水,浇熄了两人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侥幸。
许国栋语气放缓了一些,但依旧沉重:“其次,就算你们侥幸成功出手了一两件,剩下的呢?那么一大批目标显着的文物,就像怀里揣着随时会响的炸弹!你们能保证永远不被人发现?能保证经手的所有人都守口如瓶?不可能的。”
沈鲸川深吸一口气: “叔叔,那……如果上交呢?国家会有什么奖励?”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许国栋: “我问了。奖励肯定会有,主要是精神表彰和一部分奖金。但你们别指望奖金能有多高,绝对无法和黑市价格相比,可能连一件瓷器的零头都不到。”
他实话实说,然后话锋一转,“但是!这样做,你们换来的是绝对的安全、清白的名声,以及……或许更重要的是,一份可能对未来发展有益的‘善缘’和‘荣誉’。这比那些烫手的浮财,要实在得多。”
他停顿了一下,让两人消化这些话,然后说出了最核心的建议:
“昭昭,鲸川,听爸爸一句劝。这批东西,以你们现在的实力和渠道,根本‘消化’不掉。它带来的风险,远远超过它潜在的利益。强留着,不是财富,是灾难。”
“我的建议是:上交。走最正规的途径,联系国家文物局或者相关的专业水下考古研究单位。我会让我朋友帮忙牵线,找一个绝对可靠、重视文物保护而非政绩的负责人来接洽。
我们可以争取一个相对稳妥和体面的方式,让你们既能得到应得的认可和奖励,又能确保这批国宝得到最好的保护和安置。”
许昭看向沈鲸川,眼神里是支持和询问。
沈鲸川沉默了片刻,眼神中挣扎、不甘最终化为理性的决断。
他对着手机,沉声道:“叔叔,谢谢您。您分析得很透彻。是我们想得太简单了。就按您说的办吧。我们选择上交。”
许国栋语气明显轻松了不少,带着赞许: “好!鲸川,你能做出这个决定,很有魄力,也很明智!这说明你没被眼前的利益冲昏头脑,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放心,这件事,我会帮你们处理好首尾,尽量为你们争取最好的条件。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像昨晚说的,一切如常,守口如瓶,等我消息。”
许昭: “爸,谢谢你。”
许国栋: “傻孩子,跟爸还客气什么。好了,我先去联系。你们放宽心,天塌不下来。”
电话挂断。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虽然失去了理论上唾手可得的巨额财富,但一种卸下千斤重担的轻松感和走在正确道路上的踏实感,渐渐取代了之前的焦虑和不安。
沈鲸川握住许昭的手,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是对未来的坚定和彼此的支持。
第二天下午,沈鲸川的手机突然响了。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来自北京的固定电话号码,号码看起来颇为正式。
沈鲸川和许昭对视一眼,心脏都下意识地提了一下。
两人在沈鲸川的房里聊事情。
沈鲸川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按下了接听键,并下意识地打开了免提。
沈鲸川: “喂,您好?” 他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性沉稳而客气的声音: “您好,请问是沈鲸川先生吗?”
沈鲸川: “是的,我是。您是哪位?”
对方语气立刻变得热情而郑重: “沈先生,您好!这里是国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遗产保护中心。我姓王,您可以叫我王主任。
我们刚刚接到重要消息,得知您在我国海域有了一项极其重大的发现,可能涉及重要的水下文化遗存。首先,请允许我代表国家文物局,对您这种高度的文物保护意识和责任感,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对方的开场白直接而正式,肯定了许国栋的消息已经准确传达,并且引起了最高级别的重视。
沈鲸川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国家文物局”这几个字,手心还是微微出汗: “王主任,您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只是偶然发现,没想到会这么重要。”
王主任: “您太谦虚了!任何一处水下文化遗产的发现和保护,都离不开像您这样有觉悟的公民。
沈先生,情况紧急,我们就不多客套了。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这批遗存可能具有极高的历史和文化价值,必须立即启动专业的调查和保护程序。”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而急切:“我们现在需要立刻确认您的具体位置。我们的联合专家组,包括水下考古、文物保护、法律顾问等方面的专家,已经紧急集结,最快明天上午就能搭乘飞机抵达离您最近的城市,然后第一时间赶往您那里!请您务必提供一个准确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沈鲸川看了一眼许昭,许昭用力点头: “好的,王主任。我的地址是??省白浪镇月影湾村。您们的专家到了白浪镇后,可以联系我这个号码,我可以开船去接您们上岛。”
王主任: “好的,月影湾村,我们记下了。沈先生,在专家组抵达之前,有几个非常重要的要求,必须请您理解和配合!”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很郑重。
沈鲸川: “您说,我一定配合。”
王主任: “第一,也是最重要的:请您务必,务必确保发现地点的绝对保密!除了您和您绝对信任的极少数人,不要再向任何无关人员透露任何信息,包括具体位置、物品详情等。”
沈鲸川: “这个请您放心,目前只有我和我女友,以及一位长辈知道。”
王主任: “非常好!第二:请您本人以及知晓情况的人,绝对不要再次前往或试图打捞该地点!这不仅是为了保护文物不受破坏,更是为了您自身的安全考虑!水下环境复杂,未经专业训练极其危险!”
沈鲸川: “明白,我们绝对不会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