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倾斜角度急剧增大!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将林森和影的脸映照得一片血红。失重感猛地攫住了他,背后的影似乎也变得沉重无比,要将他拖向下方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
水淼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咒语,在脑海中回荡:“跳下来。”
没有选择!留在平台上只会随着解体结构一起坠落,摔成肉泥!
电光石火之间,林森的瞳孔紧缩,所有的杂念都被排除,只剩下求生的本能和对路径图的记忆!平台下方那条横亘的、相对较细的幽蓝色能量脉络,是他唯一的生机!
就在平台彻底翻转、将他抛出的瞬间——
林森用尽全身力气,双腿在即将脱离的金属板上猛地一蹬,身体借着倾斜的力道,如同脱离弓弦的箭矢,朝着斜下方那条能量脉络的方向扑去!他尽可能地调整着姿态,将影牢牢固定在背上,双臂前伸,准备抓住那救命的“绳索”!
风声在耳边呼啸,下坠的速度快得惊人!
“噗!”
预想中抓住实体绳索的触感并未传来。他的双臂直接穿过了那条幽蓝色的能量脉络!那脉络并非实体,而是由高度凝聚的能量构成!
然而,就在他双臂穿过能量的瞬间,一股强大而温和的浮力陡然从能量脉络中产生,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托住了他下坠的身体!
是能量脉络本身的特性?还是“星火之钥”或者他背负的“影”起到了作用?
林森来不及细想,他感觉自己如同落在了一张极具弹性的网上,下坠的势头被迅速抵消,身体在那能量脉络上微微弹跳了几下,终于稳定下来。
他趴在冰冷而并非实体的能量流上,剧烈地喘息着,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低头望去,脚下是令人眩晕的深邃黑暗,只有远处那颗巨大的幽蓝核心在缓缓旋转,如同冷漠的巨眼。
他成功了!暂时。
但危机远未解除。这条能量脉络虽然托住了他,但其表面光滑无比,没有任何可以抓握的地方,而且正在以一种缓慢但稳定的速度,向着核心方向流动!他必须尽快移动到脉络边缘,找到路径图指示的那个检修通道入口!
他尝试着移动身体。能量脉络表面似乎有一层无形的力场,让他不至于滑落,但移动起来异常艰难,如同在极度光滑的冰面上匍匐前进。每移动一寸,都需要耗费巨大的体力,并且要极度小心地保持平衡,防止背上的影滑落。
汗水再次浸透了他的衣衫,与血污混合。下方的虚空如同张开的巨口,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他一点点地、艰难地向着脉络边缘挪动。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幽蓝核心散发的威压越来越强,仿佛能直接侵蚀意志。水淼的声音没有再响起,但那种无处不在的、被监视的感觉却愈发清晰。
她能看见他。她正在欣赏他的挣扎。
终于,他爬到了能量脉络的边缘。下方不远处,塔的内壁上,果然有一个不起眼的、被能量光芒阴影遮蔽的方形入口,大小仅容一人通过。那就是路径图标记的检修通道!
但如何过去?能量脉络与入口之间,还有近三米的虚空!
他观察着能量流的走向。这条脉络并非静止,其能量如同河水般缓缓流淌。在靠近内壁的地方,能量流会产生细微的涡旋和溅射,形成一些短暂存在的、如同踏脚石般的能量凝结点!
路径图没有标注细节,但这恐怕就是唯一的途径!
他必须抓住能量流涡旋的瞬间,跳跃到那些凝结点上,然后借力冲入检修通道!
这需要极致的时机把握、精准的跳跃,以及……巨大的运气!
没有退路。
林森深吸一口气,死死盯着能量流与内壁接触的区域,寻找着规律。
来了!一个微小的涡旋形成,几点凝实的幽蓝光斑在虚空中一闪而逝!
就是现在!
他猛地从能量脉络上跃起,如同扑向猎物的山猫,精准地踩在第一个凝结点上!脚底传来实质的触感,但凝结点瞬间就开始溃散!
借力!再跳!
第二个凝结点!
第三个!
检修通道入口近在咫尺!
就在他即将触及入口边缘的瞬间,背后一直昏迷的影,突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的呓语:
“父亲……不要……”
这声呓语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让周围磅礴流淌的能量微微一滞!
林森脚下方才还稳定的能量凝结点,因为这细微的干扰,骤然变得极不稳定,光芒明灭不定!
他踩空了!
身体失去支撑,向着下方的虚空坠去!
绝望瞬间攫住了林森!
千钧一发之际,他几乎是凭借本能,空着的左手猛地向前一抓,五指死死抠住了检修通道入口下方一处凸起的、冰凉的金属管线!下坠的巨大力道几乎将他的手臂扯断,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整个人悬吊在了入口下方,仅凭一只手和那根不知能支撑多久的管线,维系着两人摇摇欲坠的生命!背上的影因为这剧烈的晃动,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那无尽的黑暗,又抬头看向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边的检修通道入口。
只差一点!
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另一只手也搭上去,将身体拉上去。
就在这时,他怀中那枚“星火之钥”,再次传来了清晰的温热感。同时,他感觉到背后影的身体,似乎也散发出一种微弱的、与钥匙共鸣的能量波动。
这股波动,似乎……安抚了周围躁动的能量?
他来不及细想,趁着这短暂的稳定,猛地发力,右手终于够到了入口边缘!
他低吼一声,手臂和背部的肌肉贲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影,无比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将自己拉进了那狭窄的检修通道!
“砰!”
两人重重地摔在通道冰冷的地面上。
林森瘫倒在地,如同离开水的鱼,张大嘴巴,贪婪地呼吸着,全身的骨头都仿佛散架。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看了一眼身旁依旧昏迷,但眉头紧蹙、仿佛在经历巨大痛苦的影。
刚才……是她的无意识呓语,干扰了能量,也差点害死了他们。但最后,似乎又是她与钥匙的共鸣,帮了他们?
这个“灵韵”原型体,身上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他挣扎着坐起身,检查了一下通道。这里似乎是能源管道之间的狭窄缝隙,仅容人弯腰前行,通往深处。
他必须继续前进。水淼一定知道他没有掉下去。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通道外那片巨大的、核心旋转的虚空。
而就在他转回头,准备前行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在对面遥远的塔壁上,另一个类似的观测平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穿着白色研究服的身影,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们这个方向。
那身影……依稀有些像是……
水清源?
林森猛地回头!
对面平台上,空无一人。
仿佛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
但他心中的寒意,却再次升腾起来。
这座塔里,除了水淼,难道还有别的“东西”?
他不敢再停留,背起影,弯着腰,快速消失在了狭窄检修通道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