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洋心头一凛,他突然意识到,刚才她的那番话,原来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队......”方舟海开口时,似乎是意识到开错了口,赶忙改口继续说道,“额——莫哥,你最近还好吗?”
莫洋搓了搓鼻子,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你是没什么好问了吗?”
“这......看来应该挺好的。”方舟海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对了,现在三队队长是谁?”莫洋的声音陡然沉了沉。
“是......”
方舟海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要回答,却被骆惠然投来的怒视钉在原地,他慌忙把话咽回去,手指无意识地拽着裤腿,布料被扯得皱成一团。
骆惠然突然转过头,莫洋看清她眼下那对浓重的黑眼圈时,差点惊呼出声,
青黑得像被人揍过,几乎要蔓延到颧骨。
“我的妈呀,你几天没合眼了?”莫洋皱紧眉头,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急。
“不用你管。”骆惠然只潦草地瞥了他一眼就转回去,“你已经不是防御局的人了,有些事,你最好不要多问。”
说罢,她就要升起车窗。
“哎呀——”莫洋急忙按住上升的玻璃,力道之大让电机发出轻微的嗡鸣,“别急别急,找你们俩不是来叙旧的!”
骆惠然听罢,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微微侧过头,眼神里已经充斥了警惕,“你想干什么?”
“郝爱国是不是来了?”莫洋追问道。
在莫洋看来,能协调这三支队伍的行动,除了郝爱国再无他人,否则,别说一队,二队和三队都能互相掐起来。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但这沉默本身,已经是最明确的答案,不否认,便是承认。
“你走吧。”骆惠然的声音突然软了半分,像是耗尽了力气。
话已至此,莫洋也不再勉强。
他直起身,声音陡然拔高,掷地有声的开口,“告诉郝爱国,盘龙山,我一定会去,让他洗干净屁股在那等我!想要玩什么把戏,我也奉陪到底!”
话音刚落,他的语调又低了下来,指着方舟海吩咐道,“晚上的监视任务你来,让你骆姐好好歇会儿!”
“是!”方舟海猛地挺直腰板。
“嗯!”莫洋抬手拍了拍骆惠然的肩膀,“睡会儿吧,放心,今天晚上我哪都不去。”
说完,他转身抓起严真真的手腕,大步朝酒店走去。
“郝爱国真的来了吗?”严真真盯着莫洋的背影问道。
“来了。”莫洋头也不回,声音里裹着一丝冷冽,“但来的,不止是郝爱国!”
莫洋突然感觉手中的力量一沉,回身时,严真真的五指已死死钳住他的左手手腕,愣在原地。
“怎么了?”莫洋问道。
严真真盯着远处树影交错的缝隙,睫毛剧烈颤动着,半晌才从齿间挤出话,“难道顾光明也来了?”
莫洋摇摇头,“除了防御局在上京城的总部,顾光明不可能跟郝爱国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这虽然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但从未违背过。”
“那你怎么确定来的不止郝爱国?”严真真的指甲掐进莫洋的手背。
莫洋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将人猛地拽进老槐树的阴影里,确认安全后,沉声回答道,“是骆惠然告诉我的。”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严真真诧异地问道。
莫洋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交叉后举在严真真的面前,“这是我在三队时跟他们约定的手势,代表错误。”
“错误?”严真真眉头微皱,“那不就是说,骆惠然想告诉你,来的不是郝爱国吗?”
莫洋收回手,“不,如果是像你说的那样,骆惠然会在三秒内做出错误的手势,而不是在沉默后才给我暗示。”
严真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说着,她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嘶——如果顾光明没来,而来的人又不止郝爱国,那......”
看着严真真盯着自己的眼神,莫洋接话道,“对,是防御局治理委员的人!”
严真真一掌拍在树干上,干裂的树皮簌簌剥落,混着震落的槐树叶砸在莫洋的肩头,“一队队长算一个,加上现在这个,这次我们要对付两个治理委员会的委员!这还不算上郝爱国!可现在,我们连一队队长是谁都不知道。”
莫洋咧嘴一笑,拉回了严真真拍在树干上的手,指腹按在她突突跳动的脉搏上,“迟早会知道的!再说了,我们已经不是之前的我们了,观察者我们都斗过了,还怕他们吗?”
“我只是不喜欢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严真真的声音随即软了下去,“我讨厌被人掌控的感觉!”
莫洋轻抚着严真真微微耸动的肩膀,“所以,这一次,我们要做执棋者!”
“难道,你找骆惠然她们还有其他目的?”开口时,严真真的视线锁死在莫洋的身上。
她原本以为,莫洋只是想搞清楚,郝爱国是不是也来了。
莫洋的嘴唇突然凑到了严真真的耳边,炽热的呼吸灌入她的耳道时,莫洋的每一次心跳都引得她心头一震。
“嘿嘿,我说我们要去盘龙山,但没说什么时候去啊......”
严真真的心跳漏了半拍,却在看见莫洋眼底狡黠的光时猛地回神,“什......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莫洋抓住严真真的手腕,转身向酒店走去,“走吧,高兴和老陆还在等我们呢。我想好好洗个澡,都臭了!”
“噢——”
严真真就这样任凭莫洋拉着自己,二人交握的双手在她的身前左右摆荡,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回到酒店大门外,来时的那两辆越野车已经不见了,高兴和老陆正伸着脖子往莫洋这边看。
看到陆怀渊时,严真真触电般从莫洋的手里抽回来自己的手,快走几步赶在了莫洋的身前,掌心还残留着莫洋的温度,那温度烫得她想起刚才槐树影里,他说“做执棋者”时,眼里燃着的野火。
高兴快跑了过来,看了一眼骆惠然的方向,问道,“聊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莫洋挑挑眉,“哟,猜到我会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