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莫洋不知道的是,此时的严真真才是最真实的严真真。
之前,为了与莫洋能够顺利合作,她一直在妥协,但妥协的结果是,心中那股燥闷之气愈发强烈。
严真真觉得,再不把这股子邪气撒出去,迟早会将自己炸的遍体鳞伤。
莫洋听后,无奈地摇摇头。
这个严真真的性子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如此刚烈狠辣的性格,如果一味压制,那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只要不影响大局,那就随她去吧,“我怕什么,只要不影响计划,你的想法我都支持。”
“哼~算你识相。”严真真不屑地回道。
高兴这时又凑过来,问道,“老莫,你不管管吗?这是要出大事啊。”
莫洋叹了口气,回应道,“你敢管?反正我管不了,小心她一个天雷劈得你下半生只能穿成人纸尿裤,随她去吧,她有分寸,光济会的阁主不可能空有一身蛮力。”
这话,莫洋虽然是对着高兴说的,但真正想要告诉的人,是严真真。
严真真没有回应,而高兴在听完莫洋的话后,小声的嘀咕着,“那玩意儿坏了,换一个就行......”
“你说什么?”莫洋问道。
“我说你是大蠢驴。”
“滚~”
莫洋三人被围在队伍之中,再次穿过了那条逼仄的巷道和充满恶臭的天井。
在一双双畏惧的目光里,他们并没有向着来时的那道大门走去,而是钻入了另一条同样被两道高墙围住的巷道。
这条巷道比之刚才的,稍微宽了一些,但也只能容下三人并排通过。
巷道两边的高墙上,每隔五步就会挂着一对绘着獬豸的白色灯笼。
穿过眼前的一道大门后,莫洋的视线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宽阔的广场,与金吾卫狱内看到的天井一样,四周被房屋所包围,但大小比着狱内的那个天井至少大了数十倍。
与其说是天井,倒不如说是一处操练场更加合适。
看来,现在所站的地方,就是右金吾卫的廨署之内了。
操练场的四周,都已站满了士兵,一半,是身着戎装的金吾卫。
而另一半,一身黑衣布装,只在胸前挂着龙纹圆护,莫洋觉得,这些人应该就是雍州府的卫兵。
两张案桌被摆放在莫洋身前的不远处。
一张案桌还空着,另一张案桌后已经坐着一个约莫40多岁的男人。
这人身着深绯色圆领襕袍,胸前补子以银丝盘出云鹤振翅的图案,乌纱幞头垂着长翅。
架在案桌上的袍襟暗绣青鸾云纹,袖口银线勾连雷纹。
面容消瘦,长眉斜架在狭长的双目之上,颌下蓄着短须。
见到这人后,高兴又凑到了莫洋的耳边,说道,“看这人的样子,怕不是个瘾君子吧?你瞧那下一秒就要一命呜呼的病态模样。”
莫洋听后,已是无言以对,高兴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毛病,真的是改不了了,何况,他现在就在这热闹之中啊。
莫洋呵斥道,“闭嘴,这人应该就是卢广陵口中所说的雍州司马,说不定还要找他合作,注意点分寸。”
“切~”高兴对莫洋的话不以为意。
三人在金吾卫的押送下,在那两张案桌的前方不远处站定。
随后,莫洋看到原本跟在队伍最末尾的卢广陵绕过了他们三人,在另一张空着的案桌后坐了下来。
“啪~”
一声惊堂木的叩响声,拉回了莫洋的注意力。
在卢广陵刚刚落座的那一刻,这个雍州司马便抢先开口了,“吾乃雍州司马崔玄之,堂下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莫洋看了一眼高兴,又对着严真真抬手向下压了压,后者正用指尖拨弄电弧,“让我来说。”
随即,对着崔玄之说道,“我叫莫洋,额,来自另一个世界。来到此处是有要事想与大唐官员商量,但初来乍到,闹了点误会,希望大人明察。”
崔玄之却突然大怒,再次拍响惊堂木,“大胆异人!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呵,忘了这茬了,莫洋无奈地想到。
随之,便挺直身子后开口,“跪,是不可能跪的,谈,就坐下来好好谈,打,我等奉陪到底!”
“大胆逆贼!竟敢堂下犯上,雍州府卫兵何在,于这三人杖责四十!”
“诺~!”
一阵应答声中,莫洋看见身边的雍州府卫兵队伍里走出了九人,抬腿就向着他们的方向奔来。
莫洋他们在崔玄之怒喝之际,就摆出了战斗姿态。
在他想来,如今软的不行,就只能硬取了!
严真真手中的电弧声还未响起之际,又一声大喝从另一张的案桌后传来——是卢广陵。
“且慢!”卢广陵看向崔玄之,那眼神是上位者对越权者的警告,说道,“崔司马息怒,此三人可能身负秘藏,现在若伤及身体,恐怕这秘藏吾等就取之不得了。
届时,吾又如何报奏大将军,而长史大人恐怕也会迁怒于崔司马。”
卢广陵的阻止,在莫洋看来,并不是救他们,而是要趁此机会压制崔玄之。
这个崔玄之在他还未落座定的时候,就抢先发问,如同在老虎嘴上拔毛,这卢广陵焉能不怒?
这里是右金吾卫廨暑,卢广陵怎会允许崔玄之在这乱了主客之分,驳了他的脸面。
否则,他以后在右金吾卫还如何服众。
莫洋暗笑,与其说是同堂会审,不如说是两拨人马在借此明争暗斗。
崔玄之的手悬在半空,“卢中郎此话何意?金吾卫管治安,雍州府掌刑名,共审犯人,天经地义,卢中郎缘何阻我?”
“崔司马莫要忘了,此乃右金吾卫廨署!”
卢广陵说完,就不待崔玄之回应,转头对着莫洋开口道,“看尔等这一身奇装异服,与吾大唐之人出入甚大。
尔等缘何出现在这长安城,又为何闹事,速速从实招来!”
那九个雍州府的卫兵也在卢广陵的此番问询时,呆立在莫洋他们的身边不远处,疑惑地看向崔玄之。
莫洋见崔玄之没有驳斥卢广陵,觉得这人可能也就是个徒有虚表之辈,就对着卢广陵答道,“我等非大唐之人,也非任何国度之人。
出现在此只是偶遇意外,若想知道详细,私下密谈。”
莫洋刚刚说完,却发现一个不同寻常的细节,他发现,刚才一直跟在卢广陵身边的韦铮此刻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