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意定睛一看,发现来人竟然是一个年纪与俆止宁相仿的陌生男子。只见他身着一袭厚实的黑衣,脚下蹬着一双看不出材质的靴子。这双靴子的边缘虽然没有沾染泥土,但颜色明显比其他部分略深一些,显然是被水浸湿过的。
男子的黑衣紧紧地贴合在他的身上,仿佛被汗水或者雨水浸透了一般,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不堪。当他的目光与林知意交汇的瞬间,徐二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了一下,随后像是有些慌张似的,迅速将目光移开,并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这一连串异常的举动,引起了俆止宁的注意。原本俆止宁的目光早已落在了林知意母子身上,此刻见到徐二如此奇怪的反应,不禁眉头微皱,开口问道:“徐二,你究竟是怎么了?”
听到俆止宁的声音,徐二像是回过神来一般,连忙拱手作揖,刚要开口回答:“将……”
在接收到俆止宁不悦的视线之后,徐二心中猛地一紧,连忙改口说道:“少爷,属下无事,只是骑马的时间太长了,导致脚下有些不稳。而且,属下终于找到您了,心中太过激动,一时间有些心神荡漾,所以才差点跌倒。还请少爷恕罪!”
俆止宁的目光在林知意和徐二之间来回游移着,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显然,他对于徐二的解释并不是完全相信,但也没有立刻表示出怀疑。过了一会儿,俆止宁转过身来,对着林知意和栎儿解释道:“这位是我的属下,他应该是特意来找我的。”
听到俆止宁这样说,林知意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快些进去吧。外面这么冷,阿宁,你看他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你要不要先找一套干净的衣裳给他换上呢?”
俆止宁点了点头,随即将手中的盆子递给林知意。林知意接过盆子,看着俆止宁领着徐二朝西耳房走去。
自从李歪嘴被李德清接走后,西耳房就一直空着。俆止宁和林知意母子俩在东耳房安顿下来,毕竟天气寒冷,睡在一个屋里会更暖和些。
说起李歪嘴,不得不说他的运气还真是不错。李歪嘴不仅在李德清家居住了一段时间,后来更是在征得俆止宁的同意后,瞅准时机,趁着村里大家都在修建房屋,他也毫不犹豫地掏出钱来,在李家村盖起了一座崭新的房子。
像李歪嘴这样的英雄人物,村民们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于是,李德清不仅给他改名为李守诚,还让他在李家村落了户,正式成为了李家村的一员。
俆止宁领着徐二来到西耳房后,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话:“在这儿等着。”然后,他像一阵风一样,迅速地朝着东耳房走去。
进入东耳房后,俆止宁径直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里面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十来套他的各种衣物。他的目光在这些衣服上扫过,每一件都让他想起了林知意为他缝制时的情景。
他随意拿起一件衣裳,轻轻抚摸着衣服的面料,感受着林知意的用心。这件衣服的针脚细密,线条流畅,显然是经过精心制作的。俆止宁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他还是有些犹豫,毕竟这些衣服对他来说都有着特殊的意义。
他又拿起另一件衣裳,同样舍不得放手。就这样,他在衣柜里翻找了好一会儿,始终无法下定决心拿出哪一套衣服。这些衣服虽然都只是用细棉布制成的,并不值多少钱,但它们都是林知意的心血,他实在不忍心将它们送给别人。
终于,俆止宁把衣柜里自己的衣服全部翻了出来,堆成了一座小山。在这座小山的底部,他发现了一套不是林知意为他缝制的衣裳,那就是他一开始穿在身上的那套。
俆止宁毫不犹豫地抱起这套衣裳,朝着西耳房走去。他根本不在乎这套衣裳是什么面料,也不在乎它是否单薄,只要不是林知意亲手缝制的,他就觉得可以借给徐二。
回到西耳房,俆止宁将它丢给徐二,语气有些急切地说:“赶紧换上,要是嫌薄的话,就赶紧把身上那套衣裳烤干!”
徐二双手抱着衣裳,他小心翼翼地捻起衣裳的一角,满脸迟疑之色,轻声说道:“将……少爷,这可是您的衣裳啊,属下怎么敢穿您的衣裳呢?”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惶恐和不安。
徐二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向俆止宁身上的衣裳,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比起这套华贵的衣裳,明显是您身上这套更为朴素的衣裳更适合属下的身份啊!”
俆止宁自然读懂了徐二未尽的话语,他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徐二,然后不紧不慢地拢了拢自己的衣襟,说道:“你想得美,还不赶紧换上!”说罢,俆止宁转身便走了出去,留下徐二站在原地,一脸的纠结和无奈。
徐二看着俆止宁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叹息,他知道少爷的脾气,既然少爷已经下了命令,自己就只能照做了。于是,徐二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开始慢慢脱下自己的衣裳,换上了俆止宁的那套。
等徐二终于换好衣裳,他还是觉得有些别扭,毕竟这衣裳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贵重了。他扭捏地走出门去,脚步显得有些踉跄。
而此时,在温暖的厨房里,一张四方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香气四溢的饭菜。林知意、俆止宁以及栎儿围坐在桌旁,有说有笑,好不热闹。桌子上还空着一个位置,面前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显然是留给徐二的。
林知意一见到徐二走进房间,脸上立刻绽放出热情的笑容,她站起身来,热情地招呼道:“这位……”然而,话到嘴边,她突然卡壳了,脑海中一片空白,竟然想不起来该如何称呼徐二。
就在这尴尬的时刻,林知意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想起曾经在电视里看到过的古代人之间的称呼。于是,她灵机一动,自然而然地接着刚才的话说道:“这位兄台,快请坐下吃饭吧!”
俆止宁听到林知意这古里古怪的称呼,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但同时又被她的可爱所打动。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宠溺的微笑,然后朝着徐二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坐下。
徐二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干笑着应了一声,然后缓缓地在椅子上坐下。他的目光与俆止宁交汇了一下,俆止宁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
徐二勉强拿起桌子上的碗筷,尽管这是一顿美味的家常便饭,但他却觉得这些饭菜此刻吃起来毫无味道,简直味同嚼蜡。
本来林知意的位置在栎儿和俆止宁的中间,这样一来,俆二便顺理成章地坐在了林知意的正对面。俆二刚刚落座,便抱着侥幸心理,开始频繁地抬起眼睛,像做贼似的偷偷打量起林知意来。
打量林知意的次数越多,徐二就越发心惊胆战。因为他越看越觉得,林知意的面容竟然和他记忆深处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子惊人地相似!甚至到了最后,林知意的面容竟然完全与那个女子重叠在了一起!
这个惊人的发现让俆二如遭雷击,他的身体猛地一颤,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的脸色也在这一刹那变得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而此时,俆二含在口中的饭菜不仅突然变得难以下咽,他甚至还感觉到这些饭菜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苦涩味道,让人作呕。
徐二自以为自己的举动很隐晦,应该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然而,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对面的三个人尽收眼底。
起初,林知意并没有太在意徐二的行为,她只是偶尔觉得似乎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但很快就将其当作是一种错觉。毕竟,面对面近距离的坐着,有视线接触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徐二看林知意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每次的目光都显得有些不自然。林知意终于开始对这种情况产生了警觉,她不禁皱起了眉头,心里暗自思忖:“这个人为什么老是盯着我看?”
林知意决定仔细观察一下徐二,于是她不动声色地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经过几次试探,她发现徐二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身上,但每当与自己的目光交汇时,他都会迅速转移视线,显得十分心虚。
林知意越想越觉得奇怪,她在脑海里快速搜索了一遍自己的记忆,确定自己从未见过眼前的这个人。那么,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目光频频看向自己呢?
俆止宁自然注意到了徐二的异样,他频频向徐二使眼色,希望他能有所收敛。然而,徐二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俆止宁的暗示一样,依旧我行我素,毫无收敛。
就在这时,俆止宁突然注意到林知意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徐二的行为感到有些不满。俆止宁见状,心中一紧,连忙狠狠地瞪了一眼徐二。
可是,这一次徐二却像是故意和俆止宁作对一样,他刚好低着头,完美地避开了俆止宁的白眼。俆止宁心中恼怒更甚,于是,他干脆在徐二的脚上重重地捻了一下。
“啊!”徐二突然发出一声惊叫,这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把林知意母子都吓了一跳。林知意和栎儿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看向徐二。
徐二的目光与林知意的视线交汇在一起,他只觉得心中一阵慌乱,连忙迅速移开视线,不敢再与林知意对视。然而,他的目光却恰好落在了一旁的栎儿身上。
徐二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眼前这孩子的面庞竟然和俆止宁有几分相似。他心中不禁一动,再仔细一算栎儿的年纪,和当初那一夜也对得上。
徐二心中愈发忐忑不安,他实在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俆止宁,仿佛想要从对方的表情中窥探出一些端倪。他暗自思忖着:“难道少爷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吗?如果少爷知道我对他有所隐瞒,那我岂不是死定了?”想到这里,徐二的额头上不禁冒出一层细汗。
而此时的俆止宁,又怎能看不出徐二的异样呢?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但那笑容却让人感觉有些寒意。俆止宁几口便将碗里的饭菜匆匆咽下,然后猛地将碗筷重重地搁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不仅让徐二吓了一跳,就连一旁的林知意母子俩也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俆止宁见状,连忙笑着对林知意母子俩说道:“知意,栎儿,你们慢慢吃着,我和徐二有点事情要谈。”说罢,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双眼紧紧地盯着徐二,沉声道:“徐二,你吃饱了没?要是吃饱了,就跟我出去一趟吧。”
徐二本来正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被俆止宁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顿时有些慌了神。他的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念头,然而却没有一个能让他安心的答案。他本想直接放下碗筷,但当他的目光与俆止宁那吃人般的眼神交汇时,他的身体猛地一颤,赶忙又将碗里剩下的半碗米饭往嘴里塞去,边塞边站起身来。
可徐二本来就心绪不佳,所以导致食难下咽。尽管如此,他还是强忍着不适,艰难地将碗里的饭菜一点一点地往嘴里送。然而,由于心情烦躁,他的动作显得有些仓促和慌乱,以至于最后虽然勉强将碗里的饭菜全部赶到了嘴里,却来不及吞咽进肚子里去。
就这样,他像一个青蛙似的,鼓着嘴巴,亦步亦趋地跟在俆止宁的身后。他甚至不敢看向林知意母子俩,生怕他们注意到自己的窘态。他只觉得自己的脸像被火烤过一样,火辣辣的,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砰砰作响。
终于,他逃也似的走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
一到院子里,被冷风一吹,他那原本有些昏沉的脑袋顿时清醒了几分。但与此同时,他却感觉到嘴里的米饭像一坨石头似的卡着嗓子眼,让他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畅。
然而,他却不敢把米饭吐出来,一来是怕被别人看见,二来是觉得这样太浪费粮食了。于是,他只能强忍着,希望这坨米饭能自己慢慢滑下去。可是,那坨米饭却似乎故意跟他作对,一直卡在那里,让他难受极了。
就在他感到左右为难的时候,突然,他的视线落在了院子里的那口水井上。井口上有一块石头将井口盖得严严实实的,仿佛是在守护着什么秘密。而井口旁边,则摆放着几只盛水的木桶,木桶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在日光下反射出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