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有人问出自己也想问的问题,其余人内心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纷纷竖着耳朵等着林知意的答案。
林知意摇摇头:“不知道啊,我好像对谁都是和颜悦色的呀,应该不会得罪人吧?”
不知是谁说道:“这哪里是得罪人了,分明就是有人眼红林娘子赚钱了!这么看来林娘子你没少赚钱吧?”
林知意呵呵笑:“赚不了多少钱,勉强糊口罢了。”
听见她这样说,众人识趣的没有再继续追问。毕竟不管她挣多少钱,钱又不会变成自己的。更何况倘若她回答赚少了自己不相信,回答赚多了自己心里又不平衡。所以还是不知道的为好,又何必追问到底惹人厌烦。
隔壁几家就像商量好专门和林知意作对似的,只要林知意摊位前有人,他们就开始吆喝,刚开始还可以说是碰巧,但几次下来林知意就算再后知后觉也明白了:自己就是被针对了!自己摊位前没有人的时候他们不吆喝,路人路过好奇张望时他们也不吆喝,但只要林知意开口吆喝揽客他们必定跟着吆喝。
本来林知意卖凉粉已经挺长一段时间了,她已经很少吆喝,但第一次遇见今日这个情况,她心里也没底,所以一有人路过她就会吆喝两声,争取多招揽几个客人。但只要她一张嘴,隔壁就开始吆喝,整齐又响亮的吆喝声很快就把林知意的声音盖了下去,几次下来,林知意也无奈了,干脆不费那个力气,再懒得张嘴吆喝。
隔壁的吆喝声还真的挺有用,每次吆喝都能吸引一两个顾客,有些是被便宜的价格吸引过去;有些是不愿意排队而隔壁不用排队;有些是好奇心重想去尝尝什么味儿...到了平日收摊那个点的时候,林知意还剩一小半没有卖完,大概有八九份的样子,林知意决定不卖了收摊回家。
看着她凉粉还没有卖完就收摊了,就像一只落败的老鼠只能灰溜溜的溜走,正对面摊位上一个妇人得意洋洋地给了林知意一个挑衅的眼神,林知意没搭理她,这才第一天而已,论成败为时尚早,而且倘若自己真的被逼到绝路的话,她也会最后奋力一击放个大招!
今日收入三百三十五文,林知意数了三十个铜板给杨春兰,数了十个铜板给桃儿,杨春兰和桃儿都没接,杨春兰内疚地道:“知意,今天没卖完,要亏好几十文,要不我们就不要工钱了吧?”桃儿面上尽是担忧,也附和的点了点头。
林知意心头一暖,但她很是郑重其事地道:“春兰姐,账可不是这么算的啊!做生意嘛,有赚有赔很正常的,但哪有因为生意不好就拿你们的工钱来抵的道理呢?这根本就不合理啊!再说了,我们只是没有卖完,不代表就亏钱了呀,所以你们就放心收下吧!”
听完林知意的话,母女二人安心收下今日的工钱。
一行人踏上回家的返程,凉粉没卖完这件事林知意没放在心上,但今日发生的事绝不是偶然,一路上她都在皱眉思考下一步应该如何应对,所以一路上林知意都没怎么笑过。
杨春兰觑着林知意略显严肃的面色,劝慰的话在心里滚来滚去,还是不敢说出口。两个孩子敏感地察觉到了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所以也不敢出声,众人就这样沉默寡言的走着。
快到村口的时候,果不其然,李山根和几个孩子已经在村口等着了。不过杨春兰和桃儿没像昨天那样跑着迎上去,而是一直陪在林知意的身边走着。那头正在奔跑中的孩子见状也改为慢慢走着,林知意疑惑地看向杨春兰:“春兰姐,你们今日怎么不上演“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啦?”
林知意的话就像冬日的暖阳,驱散了众人心中的阴霾。杨春兰看了她一眼,见她终于重展笑颜,她心里的石头也就放下了,她对林知意眨眨眼,调皮的说道:“因为我发现你更好看呀,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所以我要陪着你,尽可能多看看你。”
林知意打趣她:“你不怕姐夫听见吃醋吗?”
杨春兰理直气壮的道:“怕?我怎么可能会怕?”但看着越来越近的相公和孩子们,她弱弱的补了一句:“要是他真的吃醋的话大不了我回家慢慢哄就是。”
林知意听见她的前半句,还以为杨春兰支棱起来了,随即听见她的后半句,她哈哈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原来是个纸老虎啊!
听见她的笑声,孩子们也跟着嘻嘻哈哈起来,一时间气氛就像冰雪消融的春日,变得暖融融的。当孩子们听到娘说今日凉粉没卖完的时候,他们“啊”了一声,一个个又奄头耷脑变得垂头丧气起来。
林知意看见孩子们的样子,促狭的说道:“看来有凉粉吃大家都不太高兴啊,你们是不喜欢吃凉粉吗?那只好我自己吃咯!”
孩子们“要要要,我要吃我要吃”的喊着,几个孩子叽叽喳喳攀比着自己能吃得下多少,纷纷表示自己是吃得最多的那个。林知意看着栎儿大言不惭的说着自己能吃三碗,她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也没出声纠正栎儿,由着几个孩子继续吹牛。
他们渐渐从能吃几碗凉粉变成了其他东西,大柱说自己能吃一只鸡,栎儿紧跟着说自己能吃一头猪,二柱不服输地喊道自己能吃一头牛...林知意终于受够了,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杨春兰一把拧住二柱的耳朵,打断了他们越来越离谱的话:“吃吃吃!就知道吃!吃牛犯法你不知道吗?”
“娘,疼疼疼...”二柱护住自己的耳朵,眼泪汪汪地看着娘,委屈巴巴地道:“娘,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
杨春兰瞪着他道:“说也不能说!你现在还小,就算说了也无人在意,但这样下去你就会养成口无遮拦的习惯。等你长大了你再瞎说可没有人再因为你年纪小而不当一回事,要是被不怀好意的人听见了,人家去官府告你怎么办?官差可不管你冤不冤枉,只要有人告,他们就会把你捉进大牢。遇见青天大老爷还好,人家会查明真相还你公道,但要是县令是个贪官,查都不查就判你有罪呢?轻则流放,重则杀头!那你到时候怎么办?你让爹娘怎么办?”
二柱的眼泪一滴滴滚落下来,他心里委屈不已,明明是栎儿和哥哥还有自己三人一起瞎说的话,可是为什么只有自己被揪耳朵?他耳朵好疼,心里委屈更甚。但随着娘亲的话说完,二柱被吓着了,他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会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二柱哭着认错:“娘,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改的!”二柱现在还不太懂,但杨春兰的这一番话在二柱的心里扎下了根,在后来的日子里一天天的在二柱心里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杨春兰说到贪官的时候,李山根一把蒙住她的嘴,但被杨春兰一巴掌拍掉了,杨春兰一番话说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惊恐的蒙住自己的嘴,“呸呸呸”几下后给了自己的嘴几巴掌,教训自己口不择言。
二柱认错的话让杨春兰回过神,她顾不上担心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会不会给自己惹祸上身,看见泪流满面的二柱,杨春兰一把搂过二柱抱在怀里,她也很心疼,但这个儿子聪明有余,沉稳不足,性格跳脱,张口就来,杨春兰真怕以后二柱因为他的嘴惹祸,索性就趁着今天让他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只愿二柱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林知意一开始觉得杨春兰的反应有些大了,几个孩子玩闹间蹦出来的一句玩笑话而已,不至于挨打吧?但她也没开口阻止杨春兰教育孩子。只安静听着杨春兰的话,林知意越听越觉得有道理,频频点头。
杨春兰一番话说完,林知意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一刻她才深刻意识到她现在不是在那个言论自由的时代,在这里真的有可能因为一句话得罪一个人从而招来灾祸,林知意暗自反省。
几个孩子被杨春兰的话吓着了,尤其是大柱和栎儿,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林知意一手搂住一个,沉思着开了口:“春兰姐说得对,不过我们也不用太担心,现在这里只有我们几个人,只要我们不说出去就没有人会知道,只是以后我们说话都需要小心谨慎些,特别是面对陌生人的时候,以防有那丧良心的人想要害咱们!”
众人纷纷说好,只是气氛到底不似之前欢乐,林知意知道得留时间给孩子们慢慢消化,现在没必要勉强孩子们强颜欢笑。
一行人沉默着回了家,今天的晚饭就是摆摊剩下来的凉粉,众人索性聚到杨春兰家一起吃个热闹的晚饭。林知意把拌好的凉粉分成九碗,每份的分量一样的多,并没有按照孩子的年龄分成多少不一的分量。
拿了工钱就罢了,晚饭吃的还是林知意的,杨春兰心里过意不去,切了两盘酸菜摆在桌上当菜吃,想吃的就自己夹着吃。天天都在吃的酸菜哪有凉粉好吃,所以除了夫妻俩谁也没碰酸菜,孩子们只顾埋头吃着碗里的凉粉。林知意觉得这样不太好,一点都不尊重杨春兰的劳动果实,所以林知意夹起一筷子酸菜,她顿了顿,把酸菜在凉粉里面裹上一圈,还别说沾染上调料的酸菜好吃多了,林知意一边吃一边点头。
她又夹了一筷子酸菜,正要把酸菜放在凉粉里打滚,她灵光一闪,突发奇想的把酸菜和凉粉拌匀,然后夹起一筷子凉粉放入嘴里,她的眼睛亮了,冰凉爽滑的凉粉加上酸酸脆脆的酸菜,竟是意想不到的好吃。林知意含糊不清地说着:“春兰姐,加了酸菜吼吼吃,你快尝尝!”
杨春兰学着她的样子夹了一筷子酸菜和凉粉拌匀,尝了一口也点头说好吃,孩子们谁也没动,他们怕这是娘和姨姨合伙哄骗他们吃酸菜的把戏。直到李山根也说了好吃,在他们的认知里。爹是不会骗人的,所以桃儿和杏儿跟着夹了一小点酸菜拌匀,尝了一口之后交口称赞说着好吃,剩下几个孩子这才相信,纷纷起身夹酸菜,两盘酸菜很快就被清扫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