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意见状,伸手在李叔忠的胳膊上用力拍了拍,安慰道:“我的好三哥啊,你是不是傻?谁说娶回去了就要当真的夫妻了?”
她稍稍压低声音,凑近李叔忠的耳边说道:“既然孙家非要把女儿嫁到咱们家来,那咱们就顺着他们的意思,把人娶回来呗。反正出了之前那事,孙家陪嫁的嫁妆肯定不会少的!至于以后嘛,还不是由咱们说了算?”
看着林知意那副掉进钱眼里的模样,可爹娘和兄嫂竟然都无动于衷,李叔忠心里那个急啊,简直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焦灼。他自己有一个真心喜欢心心相印的媳妇儿,还有一对活泼可爱的儿女,这样幸福美满的生活,他当然也希望老四能够拥有。
而不是为了那劳什子的钱财,要把老四一生的幸福给搭进去。而且,家里现在又不是没钱,虽然说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绝对算得上是家境殷实。就算孙小姐的陪嫁再多,那也总有个限度。自家就算是三年五年挣不到这么多钱,那十年八年总还是可以的吧?
所以说,老四根本就没必要为了这点钱,去受那份气,去忍气吞声啊!李叔忠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爹娘和兄嫂都能这么淡定,难道他们就不心疼老四吗?
林知意完全没有给李叔忠插话的余地,她滔滔不绝地继续说道:“三哥啊,你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嘛。关于四弟娶亲这件事,只要咱们瞒得紧实一些,就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比如说迎亲那天,咱们家可以一切从简,不需要大张旗鼓地去操办,用一辆骡车把孙家小姐和她的嫁妆接回来就行了。”
“而且,也不用举行什么拜堂仪式,等回到家后,直接把孙家小姐关进一间屋子里,然后就不让她再踏出屋门一步。只要我们做事谨慎一些,村里的人肯定不会察觉到四弟曾经成过亲,这样一来,自然也就不会对四弟的名声产生任何负面影响啦。”
“至于婚书的问题,想必你应该还记得,我之前救过吴知县的独子。所以我想,如果我亲自去求吴知县帮个小忙,让他帮忙把四弟的婚书毁掉,他应该不会拒绝吧?毕竟,我对他儿子可是有救命之恩呢!”
虽然知县夫人曾经用十两银子买断了这所谓的救命之恩,并言明不允许林知意挟恩图报,可孙家人并不知道其中内情啊!这一点也不影响林知意拉大旗作虎皮。
“然后咱们就只需要耐心等待,长则一年半载,短则三五个月,就可以对孙家小姐动手了。反正只要她到了咱们家,是死是活,还不都得听咱们的?不过呢,看在孙家给的那份丰厚嫁妆的份上,咱们也不会太过分地虐待孙家小姐,顶多就是让她偶感风寒,再缠绵病榻,最后药石无医得了。”
“这样一来,既不会显得咱们太残忍,又能顺理成章地让她早早离世,多好呀!至于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咱们可绝对不能做哦,不然会天打雷劈的!不过,咱们本来就什么也没做,顶破天也就是袖手旁观罢了。等孙家小姐没了,咱们也别让她进祖坟了,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行,省得玷污了咱们家的祖坟!”
“就算日后孙家老爷和孙家夫人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报官来调查,那又能怎么样呢?孙家小姐本来就是身子骨弱,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才病死的呀,这跟咱们家可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们就算要怪罪,也怪不到咱们头上来!”
“最坏的情况无非就是事情彻底闹大,导致四弟的名声不太好听罢了。可四弟又不是女子,要那么完美无瑕的名声干嘛?等过几年,这件事情慢慢平息下来,四弟手里有孙小姐丰厚的嫁妆,想娶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
任谁都明白林知意的这番话显然是故意说给孙家人听的,目的就是要吓唬他们。然而,偏偏李叔忠却顺着林知意的思路,认真地思考起了其中的可行性。
当林知意轻描淡写地提到要孙小姐的性命时,李叔忠却迟疑了:“可是,知意,那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林知意对此却不以为意,她只是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那我可管不了这么多,谁让她挡了四弟的路呢?而且,她的父母都不把她的命当回事儿,我又何必去在意呢?”
林知意的声音虽然看似压低了,但实际上却像针一样直直地刺进了孙家夫妻的耳朵里。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还悄悄地用余光观察着孙家夫妻的反应。果然,孙家夫妻的脸色惨白,仿佛被林知意描述的孙家小姐的悲惨结局给吓到了。
李叔忠还想说些什么,但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周羽冉迅速一把掐在了腰上。这一掐让李叔忠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发出了“嘶”的一声。他立刻就闭上了嘴,不敢再吭声了。
林知意见状,嘴角微微上扬,对着周羽冉挑了挑眉,似乎在夸赞她这一掐掐得恰到好处。接着,她又若无其事地对着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大家一起离开。
然而,李伯文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过瘾,他竟然又在暗地里加了一把火。只听他轻声说道:“知意啊,还是你聪明啊!这一招真是高明,简直就是兵不血刃啊!”
林知意等人继续向前走了几步,眼看着茶室的门已经近在咫尺了。可就在这时,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了一道颤抖的女声,那声音充满了愤怒和绝望:“毒妇!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
林知意脚步一顿,但她却没有回头,而是满含嘲讽地轻声说道:“孙夫人,您这是在做自我介绍吗?”说完,她继续迈开脚步,带着一行人径直向前走去。
其实,林知意的内心远不如她表面上那么镇定。她的心跳得像打鼓一样,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让人感觉有些飘忽。她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默默数着数,一、二、三……
终于,当她数到“三”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那声音虽然有些低沉,但在这寂静的茶室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眼睁睁看着林知意一行人毅然决然的背影渐行渐远,只见他们的脚高高抬起,即将迈出茶室的门槛,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孙老爷站在原地,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他深知林知意的话很有可能是故意说出来威胁孙家退婚的,但他却不敢赌。毕竟,那可是大丫头的一条命啊!即使林知意的话可能只是虚张声势,可万一呢?万一真的如她所说,大丫头因此遭遇不测,那他岂不是成了见死不救的罪人?
孙老爷的心中矛盾极了,他既不想被林知意要挟,又实在无法拿大丫头的生命去冒险。在这两难的境地中,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孙老爷心知肚明,即使有林知意这番话在前,可口说无凭,谁会相信呢?就算到时候可以给大丫头讨一个公道,可人都已经死了,得到了公道又有何意义?所谓的公道,不过是给活人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孙老爷充满疲惫的声音,在众人背后缓缓响起:“慢着!我孙家同意退亲!”说完这句话后,孙老爷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无力地瘫坐在椅子里。
他浑身的精气神仿佛在瞬间被抽离,原本挺直的脊背,此刻也变得佝偻起来。这一瞬间,他看上去仿佛老了十岁不止,岁月的痕迹在他脸上愈发明显。
孙夫人站在一旁,嘴唇微微颤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她是恼怒大丫头做出如此丢人现眼的事情,但不代表她就能眼睁睁地看着大丫头往火坑里跳啊!
“罢了罢了”,孙夫人在心中暗暗叹息,“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就当是上辈子欠了大丫头的,所以她这辈子来讨债来了。”
孙家终于松口同意退亲,林知意一直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这已经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后一招了,如果孙家仍然执意要将女儿嫁入李家,林知意也无计可施了。
不过,好在孙家夫妻还算有点良心,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落入那般不堪的境地。
李德清和王桂花被请回原位,孙老爷将写有李德清生辰八字的庚帖交还给了李家,而李家也同样把孙小姐的庚帖还给了孙家。这样一来,两家的亲事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意外。当提到李家给孙家的聘礼时,王桂花竟然毫不犹豫地大手一挥,表示不要了。
她的这个决定让在场的人们都感到十分惊讶,毕竟那可是足足十两银子啊!但王桂花却不以为意,她还特意找了一个听起来很合理且明面上寻不出错漏的借口。
“今日退亲,是我儿与令爱无缘,不过,这终究对孙小姐的名声有些影响。既如此,那些聘礼就当作是我们李家对孙家的一点补偿吧。等他日孙小姐觅得良缘,也可以当作是我李家给孙小姐的添妆之礼。”
虽然王桂花说得冠冕堂皇,但实际上,她是嫌弃那银子已经沾染上了孙家的晦气,拿回来也不吉利。而且,区区十两银子和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对如今的她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不了就当作是丢了。
更重要的是,用这十两银子来换取她四儿子一生的幸福,王桂花觉得这简直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
孙老爷和孙夫人的面色稍霁,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对这十两银子有多么在意,而是因为这代表了李家给出来的态度。因此,孙老爷和孙夫人脸上的笑容终于变得稍微真诚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虚伪、僵硬和勉强。
从孙家出来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长长松了一口气。林知意更是觉得自己的喉咙都快冒烟了,毕竟她刚刚滔滔不绝地说了那么多话,口干舌燥得厉害。
不仅是林知意,其他人也都感到十分口渴。他们在孙家甚至连一口茶水都没能喝到,实在是因为孙夫人刚才那一番“天女散花”的表演给他们留下了太深的阴影。
因此,无论孙老爷和孙夫人怎样热情地邀请他们喝茶,他们都连连摆手,坚决地推辞说自己并不口渴。
于是,林知意提议先去找一个茶摊,大家喝点茶水再回去。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赞同。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一个茶摊。
林知意迫不及待地端起一碗茶水,“咕嘟咕嘟”地一口气灌了下去,然后又迅速地给自己倒了一碗,继续大口大口地喝着。
直到喝下两碗茶水后,林知意才觉得自己终于缓过了劲来,喉咙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火烧火燎的了。
然而,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就在所有人都未曾察觉的时候,孙家小姐却悄悄地藏身于窗外,将他们的每一句话都听得真真切切。
孙家本就人口稀少,统共也不过三个下人而已,再加上孙老爷事先特意叮嘱过,不许下人到这边来,所以根本没有人留意到大小姐的到来。
孙大小姐没有想到,区区一户乡下人家,竟敢对她这般轻视。当然,她铁定是瞧不上这户泥腿子的。只是,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难以违抗爹娘的决定。
而且,她也明白,如今她不仅失去了清白之身,甚至还落过胎,这对于一个未出嫁的女子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寻常人家若是知道了这些事,肯定会对她避之不及,更别提迎娶她过门了。
可尽管如此,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能够容忍这户人家如此明目张胆地嫌弃她。
孙小姐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泛了白。当她听到林知意的计划时,她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满脸都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听起来声音还颇为年轻的妇人,竟然会如此歹毒,想出如此恶毒的主意来!这是不是意味着,即使有其他人家愿意娶她,他们打的也是同样的算盘?把她娶回家后,不仅要谋害她的性命,还要用她丰厚的嫁妆去迎娶别的女子进门……
想到这里,孙小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然而,屋里的人并没有察觉到屋外的异样,他们的说话声依旧在空气中回荡着。
孙小姐定了定神,她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虽然爹娘已经答应退掉李家的亲事,但谁能保证不会有刘家、杨家、王家……又怎么保证这些人家不会也怀着同样的心思呢?
可是,她区区一介弱女子,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孙小姐的心中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又如同风中残烛一般,被现实的残酷无情地扑灭了。
就在孙小姐感到绝望的时候,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因为她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人选,这个人或许能够帮助她摆脱目前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