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洗干净猪下水,林知意站起身,朝着厨房走去。她要去厨房里把小铁炉搬出来,她打算先在院子里将猪下水焯一遍水,然后再端到厨房的大铁锅里去卤煮,以免弄得厨房里臭哄哄的。
林知意往前走了两步,远离猪下水的臭味包围圈后,这才觉得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材的味道,初闻有些熟悉,但仔细一闻又不太确定。林知意继续朝着厨房走去,越往前走,这股味道就越浓烈。直到走进厨房,厨房里铺天盖地都是这股强烈的味道。
林知意一进入厨房,栎儿惊喜的声音就传入她的耳朵:“娘,好香啊!一开始我还觉得这个味道怪怪的,但是闻久了,习惯了以后,竟然觉得有点香了,我好像都饿了。”
林知意笑了笑:“栎儿,这个就是卤肉的魅力啊,初闻的确会有点不适应,但越闻越香,越嚼越香。等娘把这里弄好之后我们就做晚饭吃哈,今天吃肉哦!”
栎儿拍着手惊呼:“耶,好诶好诶,今天有肉吃咯!”
林知意笑了笑,走到灶台前面,灶台上盖着锅盖的大铁锅源源不断地冒着热气。她伸手揭开锅盖,这股味道随着蒸腾起来的热气争先恐后地往林知意的鼻腔里钻,木质的锅盖边缘则是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蒸汽凝结成的水。锅里的热气散尽之后,林知意这才看清锅里的卤水已经变了颜色,从原本清澈透亮的清水变成了深褐色的卤水,且水位明显下降不少,卤料包正不断地在锅里起起伏伏着。
看到这,林知意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把锅盖盖了回去,继续让卤水慢慢熬着。她则是抱着炉子走了出去,很快,她又回来了一趟,这一次她把小铁锅拿了出去。林知意把小炉子架在院子里,然后在锅里添上适量的清水。再轻轻地把洗干净的猪下水放入锅中,接着又放入几片姜片,最后将火点燃。
随着火势逐渐增大,锅中的水开始沸腾起来,水面逐渐始泛起一层深灰色的浮沫,这些浮沫被不断翻滚的水冲到锅边。林知意手持锅铲,迅速撇去这些浮沫,以减少猪下水的腥臭味,来确保猪下水的口感更加美味。经过一段时间的炖煮,猪下水的颜色稍稍有些变化,且体积明显缩小,林知意便将锅里的猪下水捞出来,用凉水冲洗了两遍,以去除表面附着的杂质和少量浮沫。
处理好猪下水后,林知意端起装有猪下水的木盆走进厨房。一进入厨房,这股味道似乎比之前更加强烈。林知意用力吸了吸鼻子,卤香味钻入她的鼻腔,闻着这股味道,她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肚子正在唱空城计。她把猪下水缓缓倒入锅中,加入适量的酱油和盐,大火煮开之后转小火慢慢炖煮着,让猪下水充分吸收卤水中的香味。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林知意估摸着猪下水应该已经煮熟了。她再次揭开锅盖,锅里的猪下水已经变了颜色,林知意拿起一只筷子,在猪心上插了一下,筷子很轻易地就把猪心捅了个对穿。于是,林知意将灶膛里的火熄灭,让朱下水在锅里继续闷煮一段时间,这样可以使其更加入味。
林知意走出厨房,她正准备去把木盆里泡着的猪下水埋起来时,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抬头一看,只见杨春兰脚步匆匆地走进来了,一看见林知意,杨春兰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她急急地问道:“知意,你和栎儿是有谁生病了吗?怎么一股子古古怪怪的药味。”
林知意听到杨春兰的话,她先是错愕了一瞬,接着忍俊不禁,她道:“春兰姐,我和栎儿好着呢,你别担心哈。你说的这古怪的味道,就是我正在琢磨的新吃食呢,我本来打算做好了再送点去你们尝尝的,可巧你就来了。”林知意对着杨春兰扬了扬木盆,接着说道:“不如这样,你先在院子里坐一会儿,我先去把这些东西埋起来,然后我再弄点给你尝尝,你试试好不好吃,看看这门生意可不可行。”
听到林知意的话,杨春兰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她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能塞进去一个鸡蛋。她眨了眨眼睛,收回瞪大的眼睛和张大的嘴巴,一想到汤药那苦涩的味道,她忍不住低声嘟囔道:“一大股药味,这能好吃吗?谁会这么想不通啊,这不是花钱找罪受吗?”嘟囔完,杨春兰这才注意到林知意收回木盆的动作,她好奇地伸长脖子,瞄了一眼木盆里的东西。这一眼,可把她震惊得不行,木盆里是小半盆的肠肠肚肚,粗粗一看还有猪肝和猪腰,虽然都是味道不怎么样的猪下水,但勉强也能算是肉啊!
“知意刚才说什么来着?她要把盆里的东西埋了?”杨春兰站在原地,眉头微皱,努力回忆着林知意刚才说过的话。她喃喃自语道:“再怎么难吃,也不至于埋了吧?”这个念头在杨春兰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迈开脚步,三步并作两步,像一阵风似的冲到林知意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林知意眼疾手快,见杨春兰如饿虎扑食般冲过来,她迅速往后退了一步这一退,不仅让林知意避免了与杨春兰的碰撞,更重要的是,她手中那盆猪下水也安然无恙,没有泼洒出来。
林知意惊魂未定地看着杨春兰,满脸狐疑地问道:“春兰姐,你怎么啦?这么急匆匆的,差点把这盆猪下水都打翻了。”
杨春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不好意思地解释道:“知意啊,你刚才说要把这些猪下水处理了,对吧?我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把它们给我呀?”
林知意听了,“嗐”了一声,笑着说:“春兰姐,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原来是这样啊,行,那就给你吧。”说着,林知意顺手将木盆递给了杨春兰。
杨春兰满心欢喜地接过木盆,但她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她又追问了一句:“知意,你不再考虑考虑了吗?你真的确定要把这些猪下水给我了?”
林知意微笑着点了点头,对着杨春兰道:“春兰姐,我不爱吃这些,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你就带回去吧,刚好不会浪费。”听到林知意的话,杨春兰这才放下心来,她如释重负地笑了笑,然后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盆猪下水。
解决了剩余猪下水的问题后,林知意招呼上杨春兰,姐妹俩一块儿走进了厨房。一进入厨房,林知意就看到栎儿仍然坐在灶台旁边的小凳子上,他紧闭着双眼,正陶醉地闻着锅里的卤香味,仿佛这样就能喂饱肚子里的馋虫一样。
看着栎儿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林知意好笑地摇了摇头。她也不去打扰栎儿,而是径直来到灶台前,揭开了锅盖。刹那间,封印在锅盖下面的卤香味一股脑被释放出来,顿时,厨房里满是这股浓郁的味道。
栎儿更加用力的翕动鼻子,似乎想要把这股香味全部吸进肚子里。然而,与栎儿相反,一旁的杨春兰闻到这股浓烈的味道后,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也不禁爬满了担忧。
林知意把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尽收眼底,不过,她只是笑了笑,并没说话。她决定先让二人品尝一下,用事实来说话。于是,她拿起一双筷子,在锅中夹了一根大肠出来,她把冒着热气的大肠放在砧板上,手起刀落,几刀就把大肠剁成小块。
林知意向栎儿和杨春兰招手,示意两人上前来尝尝。栎儿听见菜刀撞击砧板发出的声音时,他紧闭的双眼就已经睁开了。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林知意正在切大肠,栎儿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把快要流出来的哈喇子收了回去。
栎儿等了许久,终于看见林知意的动作,栎儿“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两步来到林知意身旁。他也顾不上烫,直接用手指在砧板上捻起一块肥肠就往嘴里送去。一旁的杨春兰仍踌躇着,迟迟没有动作。
林知意也不在意,她在砧板上挑选了一块最小的肥肠,犹豫了一下就往嘴里送去,肥肠越靠近嘴巴和鼻子,内脏的那股腥臭味越明显。林知意强忍着恶心,把肥肠放入嘴里,细细咀嚼着,感受着肥肠传来的卤香味。其实林知意是一口内脏都不吃的,不管是什么内脏,她的鼻子闻起来,都是臭的,过不了鼻子这关,更不用说过嘴巴那关了。
好一会儿,林知意才勉强把嘴里的肥肠咽下肚去。栎儿却一连吃了好几口才停了下来,他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林知意,兴奋地说道:“好好吃啊,娘,你可真是太厉害了!”然而,林知意心里其实并不满意,她总觉得这锅卤水还差点东西,至于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看来,只有经过后期不断地尝试,不断地改进,才能寻到最佳的配方吧。
就在这时,栎儿疑惑地声音传来:“姨姨,您怎么不吃啊?”
杨春兰面露难色,迟疑着道:“栎儿,我……这……”
栎儿没看出来杨春兰的犹豫,他眼睛笑得弯成了一弯月牙,他兴奋地说道:“姨姨,真的很好吃哦,你不吃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哦!”
林知意也跟着道:“春兰姐,你就尝尝吧,我还在等你尝过以后,给我说说你的意见,我好改进呢。”
杨春兰不好再拒绝,她在心里告诫自己:“无论有多么难吃,都一定要把大肠咽下去,不准吐出来!”做好了心理准备,杨春兰随意从砧板上拿了一块大肠,闭上眼睛就把大肠往嘴里塞去。她用力的咀嚼着,只想赶紧把嘴里的大肠咽下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