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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九年,六月初三。距离渭水之盟那惊心动魄的对峙已过去近十个月。突厥的威胁暂时解除,但长安城内的暗流,却在这十个月里汇聚成了足以吞噬一切的漩涡。太子李建成与齐王李元吉对秦王李世民的围剿,已从朝堂的唇枪舌剑、阴谋构陷,升级到了赤裸裸的肉体消灭。

秦王府,如同风暴中心一座孤悬的堡垒,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司通蜷缩在正殿一根粗大的横梁阴影里,将自己完美地融入木头的纹理和尘埃之中。自渭水破庙那晚被李世民所救,它便以一种近乎幽灵的方式留在了秦王府。它不再像在露西族群或亚历山大时代那样试图引导或干预,更像一个沉默的观察者,一个历史的注脚。灵能的彻底沉寂让它失去了所有超凡的能力,只剩下猫类天生的敏捷、隐匿和敏锐的感官。它身上的伤口在精心照料下早已愈合,灰白相间的毛发恢复了光泽,额间那撮银灰的印记在幽暗中若隐若现。它变得异常安静,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只在夜间活动,白日便藏身于府邸最隐秘的角落——梁上、假山洞穴、甚至藏书阁最顶层的积灰书卷之后。

它目睹了这十个月来秦王府的步步惊心。齐王李元吉在父皇李渊面前诬陷李世民谋反,索要其麾下最精锐的将领尉迟恭、秦叔宝、程知节等人,企图釜底抽薪。太子李建成在酒宴上下毒,若非李世民酒量惊人且早有防备,当场呕血数升,几乎丧命。东宫、齐王府的爪牙日夜监视秦王府,府中属官、将领甚至家眷外出,常遭不明袭击或构陷下狱。恐惧和愤怒如同无形的藤蔓,缠绕着府中每一个人。

此刻,正殿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比黑暗更沉重的肃杀。秦王李世民端坐主位,甲胄未卸,面色沉静如水,但紧握座椅扶手的指节已然发白。他身边,站着他的心腹核心: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尉迟恭、侯君集、张公谨……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焦虑,以及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殿下!不能再犹豫了!”长孙无忌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须发微张,眼中燃烧着焦灼的火焰,“太子、齐王已定计,明日昆明池饯行,伏兵杀王!此乃东宫率更丞王晊冒死传出的消息,千真万确!他们这是要彻底断了您的生路啊!”

“是啊殿下!”尉迟恭声如洪钟,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他们先是要夺我等兵权,后又下毒谋害!如今更是要设下鸿门宴,行此卑劣之举!我等追随殿下征战四方,血染沙场,岂能坐以待毙,引颈就戮?!”

房玄龄捋着胡须,声音低沉却字字千钧:“殿下,祸机已迫在眉睫,间不容发!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昔日周公诛管蔡以安周室,季友鸩叔牙以存鲁国。为社稷计,行非常之事,乃大义所在!”他引经据典,将一场骨肉相残的血腥政变,披上了“大义灭亲”、“为国除害”的外衣。

杜如晦补充道:“殿下仁慈,顾念手足之情,然太子、齐王何曾顾念半分?彼等视殿下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若殿下不先发制人,则秦王府上下,乃至依附殿下的忠臣良将,皆成齑粉!大唐江山,亦恐落入宵小之手,重蹈隋末覆辙!”

众人的目光,如同灼热的烙铁,紧紧聚焦在李世民身上。劝进、请命、分析利害……所有的言语,最终都指向一个血淋淋的终点——先下手为强,在昆明池之宴前,发动政变,诛杀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

李世民沉默着。他的目光扫过眼前这些追随他出生入死、此刻愿为他赴汤蹈火的臣属。他能感受到他们的忠诚,他们的恐惧,他们破釜沉舟的决心。他更清楚,他们说的都是事实。建成、元吉,他的亲兄长和亲弟弟,早已对他磨刀霍霍,不留丝毫余地。昆明池之宴,就是为他准备的断头台。

他缓缓站起身,沉重的甲叶发出低沉的摩擦声。他走到殿中央,背对着众人,仰头望着悬挂的“忠义”牌匾。牌匾在烛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孤……”他的声音干涩而沉重,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重量,“孤岂能不知祸在旦夕?岂能不知彼等欲置我于死地?”他猛地转过身,眼中不再是沉静,而是翻涌着痛苦、挣扎和一种近乎疯狂的赤红,“可那是孤的兄长!是孤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玄武门……那是宫门!是父皇的宫门!在父皇的宫门前,伏兵截杀太子、齐王……此乃弑兄杀弟,逼父退位!此乃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千古骂名,万世唾弃!你们让孤……如何下得了手?!如何背负得起?!”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带着撕裂般的痛楚。这份痛楚,不仅仅是对自身道德底线的冲击,更是对“天策上将”、“秦王”这个身份所承载的一切荣誉和信念的粉碎。他一直以“忠义”自持,以“仁孝”示人,如今却要亲手打破这一切,变成一个弑亲篡位的逆贼!这份心理重压,比面对千军万马更让他难以承受。

“殿下!”侯君集扑通一声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殿下心存仁念,然太子、齐王何曾有过半分仁念?他们对您下毒时,可曾想过手足之情?!他们构陷忠良时,可曾想过朝廷法度?!他们欲在昆明池伏杀您时,可曾想过您是他们的亲弟弟?!他们不仁在先,殿下为自保、为社稷、为追随您的万千将士身家性命,行此非常之举,乃是替天行道!后世史笔如铁,自会还殿下一个公道!”

“公道?”李世民惨然一笑,那笑容比哭更难看,“玄武门若染血,孤的双手就永远洗不干净了!后世?后世只会记得,是李世民,在玄武门杀了他的亲哥哥,杀了他的亲弟弟!是李世民,逼得他的父亲退位!什么社稷大义,什么替天行道,在骨肉相残的血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这骂名……孤背不起!也……不想背!”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深切的悲哀:“你们只道孤犹豫不决,优柔寡断。可知孤每思及此,便如万箭穿心?!那是血脉相连的至亲!是同在太原起兵,共历生死的兄弟!纵使他们千般不是,万般该杀……这第一刀,让孤如何挥得下去?!”

他的痛苦如此真实,如此剧烈,让殿中激昂的气氛都为之一窒。长孙无忌等人看着他们心目中如同战神般无坚不摧的秦王,此刻竟被这伦理的枷锁勒得几乎窒息,心中亦是百感交集,却又心急如焚。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脆响!

李世民在极度的痛苦和内心的剧烈撕扯中,手臂猛地一挥,将身旁案几上一个盛满清水的陶罐扫落在地!陶罐应声而碎,清澈的水流四溅开来,混着尖锐的陶片,在光洁的地板上蔓延开一片狼藉。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殿内所有人都是一惊。司通在梁上的阴影里,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微微绷紧。它看着地上那些碎裂的陶片,边缘锋利如刀,在烛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水渍迅速扩大,如同无声蔓延的血泊。

李世民看着那一地狼藉,眼神空洞,仿佛那碎裂的不是陶罐,而是他心中某些一直坚守的东西。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自嘲:

“此诺一出,永堕无间……”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挥下屠刀的那一刻,看到了建成、元吉惊愕、恐惧、怨毒的眼神,看到了玄武门被鲜血染红的石阶,看到了父皇李渊那震惊、绝望、心碎的面容……他看到了自己从此堕入无间地狱,永世背负着弑亲篡位的枷锁,再无解脱之日。

就在这死寂般的绝望和挣扎中,一道灰白相间的影子,如同无声的落叶,从高高的横梁上轻盈地飘落。

司通稳稳地落在了那堆碎裂的陶片和水渍旁边。它没有看李世民,也没有看殿中惊愕的众人。它金色的瞳孔,专注地落在那一片片锋利、沾着水珠的陶片之上。它迈着无声而优雅的猫步,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尖锐的边缘,走到了最大、最锋利的一片陶片前。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李世民、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尉迟恭、侯君集、张公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只突然出现的、神秘的猫身上。

司通低下头,用鼻子轻轻嗅了嗅那片冰冷的陶片。接着,它张开嘴,极其精准而轻柔地,用牙齿咬住了那片陶片边缘相对不那么锋利的部位。它抬起头,叼着那片沾染了尘土和水渍、形状不规则的陶片,迈着无声的步子,穿过那片狼藉的水渍,走到了依旧沉浸在巨大痛苦和挣扎中的李世民面前。

它仰起头,金色的瞳孔平静地注视着李世民那双充满了血丝、饱含痛苦与迷茫的眼睛。然后,它微微踮起前爪,将口中叼着的那片冰冷的、尖锐的陶片,轻轻地、稳稳地,放在了李世民紧握成拳、指节发白的手心里。

陶片冰冷而坚硬的触感,如同电流般瞬间刺穿了李世民掌心的皮肤,也刺穿了他混乱的思绪。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那片陶片,沾着泥土和水,边缘锋利如刃,闪烁着一种原始的、粗粝的寒光。它曾是陶罐的一部分,由最普通的泥土塑形、烧制而成。泥土本是无害的,柔软的,滋养万物的。但当它被塑形、被烧硬、被打碎,它就变成了足以割裂血肉的凶器。

这陶片,不正如那“诺言”吗?

对父皇的承诺(不伤兄弟),对兄弟的情谊(哪怕只是单方面的),对自身“忠义仁孝”的期许……这些,都曾是他心中的“泥土”,是塑造他李世民这个人的根基。然而,在权力倾轧、生死存亡的巨大压力下,这些美好的、柔软的“泥土”被现实这无形的窑火无情地烧制、扭曲,最终被打碎。那些曾经支撑他的信念和情感,此刻变成了割裂他灵魂、逼迫他做出违背本心之事的锋利碎片!

“诺言使人痛苦……”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声音,仿佛从司通那双沉静的金色瞳孔深处,直接传递到了李世民混乱的心海。这不是真实的声音,更像是一种灵魂的共振,一种跨越物种的、对命运残酷本质的深刻理解。

李世民握着那片冰冷的陶片,感受着它锋利的边缘几乎要嵌入自己的皮肉。他猛地想起了渭水破庙里,这只猫咬伤他手指时的痛苦,以及它眼中同样的绝望。他想起了它额间那永不褪色的银灰色印记——那仿佛也承载着某种沉重到无法言说的过往和承诺。

他明白了。

这只神秘的猫,在用这片破碎的陶片告诉他:诺言,尤其是那些关乎血脉、关乎伦常、关乎自身信念根基的沉重诺言,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它塑造了你,支撑了你,但当现实将你逼到绝境,迫使你违背它时,它就会变成最锋利的凶器,将你的灵魂割得鲜血淋漓,让你永堕痛苦的无间地狱。

这痛苦,无法逃避。

这血债,必须背负。

这选择,注定要付出撕裂灵魂的代价。

司通放下陶片后,没有再看李世民一眼,轻盈地转身,几个跳跃,便消失在殿柱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那片冰冷的陶片,静静地躺在李世民滚烫的掌心,如同一个无声的、残酷的审判。

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充满象征意味的一幕所震撼。长孙无忌等人看着秦王死死攥着那片陶片,指缝间甚至渗出了一丝血迹(是被边缘划破),看着他脸上的痛苦挣扎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变得更加剧烈、更加深沉,但在这极致的痛苦深处,似乎又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打破、被重塑。

许久,李世民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他的眼眶赤红,布满了血丝,眼神却不再仅仅是痛苦和迷茫。那里面多了一种认命般的决绝,一种背负千古骂名的悲怆,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他摊开手掌,让那片染着他一丝血迹的陶片暴露在众人眼前,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传令……”

“召集府兵,甲胄齐备,兵器磨利。”

“明日……玄武门!”

“玄武门”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大殿中,带着血腥的铁锈味,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终结和另一个血雨腥风时代的开启。

六月初四,黎明之前。长安城笼罩在一种不祥的死寂之中。

司通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在秦王府连绵的屋脊上无声地疾行。它的速度极快,灰白的身影在朦胧的晨霭中几乎难以捕捉,只有那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而专注的光芒。它避开了所有巡夜的卫兵和更夫,如同最老练的刺客,目标直指——玄武门。

它轻盈地跃上玄武门附近一座高大宫殿的屋脊,伏低身体,将自己完美地隐藏在屋脊的脊兽阴影之后。这里视野极佳,可以清晰地俯瞰整个玄武门广场以及连接内廷与外朝的漫长宫道。

时间一点点流逝,东方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但夜色依旧浓重。空气冰冷而沉重,仿佛凝固的血液。

突然,一阵低沉而整齐的脚步声,如同闷雷般从宫道深处传来,打破了死寂。那是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的仪仗!他们按照惯例,要在早朝之前入宫面圣。李建成骑着高头大马,身着太子常服,神色平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志得意满,他正想着昆明池饯行时的安排。李元吉紧随其后,眼神阴鸷,不时警惕地扫视四周。

就在他们的队伍即将穿过玄武门那幽深的门洞时!

异变陡生!

“动手!”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是李世民的声音!充满了决绝的杀意!

刹那间,玄武门两侧的阴影里,伏兵尽出!尉迟恭、侯君集、张公谨等秦王府骁将身先士卒,率领着早已埋伏好的、如同出闸猛虎般的玄甲精兵,如潮水般涌向太子和齐王的队伍!

“有埋伏!”

“保护太子!保护齐王!”

惊呼声、怒吼声、拔刀声瞬间响成一片!太子府的卫士和齐王府的护卫仓促应战,但面对蓄谋已久、战力彪悍的玄甲军,瞬间就被冲散了阵型!场面陷入了极度的混乱!

李建成脸色剧变,瞬间明白了李世民的意图!他惊恐万状,猛地拨转马头,想要逃离这修罗场!“世民!你敢……!”他的嘶吼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极度的恐惧。

然而,晚了!

一支力道千钧的羽箭,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精准无比地贯穿了李建成的后心!血花迸溅!李建成身体猛地一僵,眼中充满了惊愕、怨毒和绝望,从马背上颓然栽倒!

“大哥——!”李元吉目眦欲裂,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他亲眼目睹了兄长的惨死!巨大的恐惧和暴怒瞬间吞噬了他!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挥舞着佩刀,疯狂地砍杀着靠近的玄甲军士兵,同时策马试图冲向宫门深处,想要寻求父皇的庇护。“李世民!你弑兄谋逆!父皇不会放过你的!”

混乱中,李元吉的战马被流矢射中,将他掀翻在地。他连滚带爬,不顾一切地冲向不远处的临湖殿,那是距离最近可以暂时躲避的地方。

李世民早已策马冲入战团,他手持长弓,眼神冰冷如铁,脸上再无半分犹豫和痛苦,只剩下纯粹的、令人胆寒的杀意。他看到了落马的李元吉,看到了他正试图逃向临湖殿!

“元吉休走!”李世民怒吼一声,策马紧追不舍!决不能让元吉逃入殿中!否则后患无穷!

司通伏在屋脊上,金色的瞳孔如同最冰冷的镜头,清晰地记录着下方发生的一切。它看着李建成中箭落马,看着李元吉亡命奔逃,看着李世民紧追不舍。血腥味随着晨风飘上屋顶,浓烈得令人作呕。喊杀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战马嘶鸣声……交织成一曲地狱的丧歌。

它看到李元吉连滚带爬地冲进了临湖殿的侧门,李世民紧随其后冲了进去!

紧接着,殿内传出了更加激烈的打斗声、怒吼声,还有李元吉绝望的咒骂:“李世民!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父皇就在里面!你连父皇也要一起杀了吗?!”

然后,是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

片刻之后,李世民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临湖殿门口。他身上的甲胄沾染着大片新鲜的血迹,手中的横刀还在滴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仿佛刚刚碾死的不是自己的亲弟弟,而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他提着刀,大步流星地朝着混乱的玄武门广场走去,那里,太子府和齐王府的残余卫士还在负隅顽抗。

司通的目光追随着李世民沾血的背影。它想起了昨夜他捧着陶片时那撕裂灵魂般的痛苦,再看看此刻他脸上那近乎冷酷的漠然。诺言的枷锁被彻底斩断了,取而代之的是弑亲的血债,是通往权力巅峰的血腥阶梯。那痛苦并未消失,只是被更深地掩埋,用一种更冰冷、更坚硬的东西封存了起来。司通能感受到,那份“永堕无间”的沉重,已经如同烙印般刻在了李世民的灵魂深处。

就在李世民即将回到玄武门广场指挥清剿残敌时,一阵急促而愤怒的脚步声和厉喝声从内廷方向传来!

“住手!都给朕住手!”

“李世民!你这逆子!你……你都干了些什么?!”

唐高祖李渊,在近侍和少数惊慌失措的侍卫簇拥下,出现在了临湖殿通往玄武门的宫道上!这位大唐的开国皇帝,此刻须发皆张,脸色铁青,身体因极度的震惊、愤怒和巨大的悲痛而剧烈地颤抖着!他看到了广场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看到了尚未完全熄灭的战火,更看到了自己那个满身是血、提着刀的儿子!

李渊的目光越过混乱的广场,死死地钉在李世民身上,那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和刻骨的痛心:“建成……元吉……他们……他们呢?!”他的声音嘶哑,带着最后的、微弱的希望。

李世民停下了脚步。他缓缓转过身,面对着盛怒的父亲。他没有回避李渊的目光,只是用一种极其平静,平静到近乎残忍的语气回答:

“太子建成、齐王元吉,图谋作乱,欲于昆明池加害儿臣。儿臣……已奉父皇诏命,将二人诛杀。”

“诏命?!”李渊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被身后的近侍慌忙扶住。他指着李世民,手指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逆子!逆子啊!朕何时下过这等诏命?!你……你竟敢矫诏!你竟敢在宫门之内,弑杀储君,残害手足!你……你……”巨大的悲痛和愤怒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胸口剧烈起伏。

李世民向前一步,甲叶铿锵作响,他脸上的平静被一种冰冷的强硬取代:“父皇!太子、齐王结党营私,屡次构陷儿臣,下毒谋害!证据确凿!更欲借昆明池饯行之机伏杀儿臣!其心可诛!其行当灭!儿臣此举,实为自保,更为肃清朝纲,清除祸国殃民之奸佞!何错之有?!”

“奸佞?祸国殃民?”李渊气得浑身发抖,老泪纵横,“那是你的亲兄长!你的亲弟弟!纵使他们有千般不是,万般过错,难道就非要以如此酷烈的手段,骨肉相残,血溅宫闱吗?!朕……朕还活着!朕难道就不能处置吗?!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还有没有半点人伦纲常?!”

他痛心疾首地嘶吼着:“你……你太让朕失望了!太让朕痛心了!你这是……这是要毁了朕的大唐基业!毁了李家的列祖列宗颜面啊!” 他指着地上尚未清理的血迹和尸体,“你看看!你看看这玄武门!看看这些枉死的将士!这都是因你的野心和狠毒而流的血!你午夜梦回,如何心安?!”

面对李渊的滔天怒火和血泪控诉,李世民脸上的冰冷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但瞬间又被更深的决绝覆盖。他挺直脊梁,声音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

“父皇!儿臣承认,此乃非常之举!儿臣也知,此举有违人伦,罪孽深重!然此皆太子、齐王步步紧逼所致!若非他们欲置儿臣于死地,儿臣岂会行此下策?!儿臣若束手就擒,今日横尸昆明池的便是儿臣!秦王府上下,忠心追随儿臣的将士谋臣,皆将人头落地!父皇!您口口声声说能处置,可这十个月来,太子、齐王构陷下毒,变本加厉,您处置了吗?!您约束了吗?!您只是放任自流,坐视他们磨利了刀锋!您让儿臣如何信您能处置?!”

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李渊,话语如同锋利的匕首,直刺李渊内心最深处的软弱和偏袒:“父皇!您总说儿臣功高震主!总说儿臣拥兵自重!可这大唐的江山,十之七八是儿臣浴血奋战打下来的!儿臣可曾有过半分不臣之心?!儿臣所求,不过是自保!不过是求一个公平!可您给了吗?!您给了儿臣猜忌!给了儿臣打压!给了儿臣一条绝路!今日局面,父皇!您扪心自问,难道就全然无辜吗?!”

“你……你放肆!”李渊被戳中心中痛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气得几乎晕厥,“朕……朕纵有……纵有失察之处,难道一个‘决策失误’,就能让你如此丧心病狂,做出这等弑兄杀弟、人神共愤之事吗?!” 他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决策失误?!如果一个决策失误就能让兄弟相残,血流成河,然后还能用一句‘功过相抵’来开脱,如何向天下人交待?如何向死去的亡魂交待?!这血债,这骂名,你背得起吗?!朕又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决策失误?”李世民重复着这四个字,忽然仰天发出一阵悲怆至极的狂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讽刺和苍凉,“哈哈哈……好一个‘决策失误’!好一个‘功过相抵’!父皇,您说得对!这血债,这骂名,儿臣背不起!也开脱不了!但儿臣更背不起的,是引颈就戮!是坐视秦王府忠良被屠戮殆尽!是看着这来之不易的大唐江山,落入嫉贤妒能、心胸狭隘、欲置亲弟于死地的‘储君’之手!”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变得如同极地寒冰,直刺李渊:“父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建成、元吉已死!这血,儿臣手上沾了,这罪,儿臣认了!千古骂名,儿臣也担了!但大唐的江山,不能乱!天下的百姓,不能再陷战火!父皇年事已高,连日来为国事操劳,心力交瘁。不如……就安心颐养天年吧!”

话音未落,尉迟恭、侯君集等全身浴血的悍将,已带着大批杀气腾腾的玄甲军士兵,如同铁壁般围了上来。他们手中的兵器虽未指向李渊,但那森然的杀气和无言的威压,已昭示了一切。

李渊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浴血、眼神冰冷如铁的儿子,看着他周围那些如同虎狼般的悍将,再看看自己身边寥寥无几、惊慌失措的近侍,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他明白了。一切都结束了。他的时代,他作为皇帝掌控一切的时代,在玄武门这场兄弟阋墙的惨剧中,彻底终结了。

他踉跄着,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所有的愤怒、悲痛、指责,都化作了沉重的叹息和无法言说的悲哀。他颓然地挥了挥手,声音嘶哑而疲惫:

“罢了……罢了……朕……老了……大唐……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不再看李世民一眼,在近侍的搀扶下,如同一个失了魂魄的木偶,转身,步履蹒跚地,朝着深宫走去。那背影,充满了英雄迟暮的无限凄凉。

李世民站在原地,目送着父亲萧索的背影消失在宫门深处。他紧握着手中的横刀,指节因为用力而更加苍白。脸上的冰冷和强硬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沉甸甸的、几乎将他压垮的孤寂。玄武门的血腥味依旧浓烈,亲兄弟的亡魂仿佛就在周围萦绕。他赢了,赢得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却也亲手斩断了血脉亲情,背负上了永远无法洗刷的罪孽。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掌心。那里,昨夜被陶片划破的细小伤口已经结痂,但那份冰冷的触感和司通传递的意念——“诺言使人痛苦”——却比这伤口更深地烙印在他的灵魂里。他赢了天下,却永远失去了内心的安宁。这无间地狱,他已然踏入。

司通伏在冰冷的屋脊上,金色的瞳孔将下方父子对峙、权力更迭的一幕尽收眼底。它看着李渊那绝望离去的背影,看着李世民那孤寂而沉重的身影。它想起了月羽临死前的眼神,想起了盘古戬融入锏身时的决绝,想起了自己为复仇立下的誓言所带来的千年重负。

诺言,是灵魂的锁链。

越沉重,越灼痛。

一旦背负,要么被其压垮,要么被其灼烧至面目全非。

李世民选择了后者。而这份痛苦,将伴随他一生,成为他帝王冠冕上最沉重、最黑暗的宝石。

晨光,终于艰难地刺破了笼罩长安的阴云,洒在玄武门广场上尚未干涸的血迹上,反射出刺目的红光。一个新的时代,在亲兄弟的尸骨和父亲的泪水之上,拉开了它沉重而血腥的帷幕。而司通,这只见证了这一切的猫,悄无声息地滑下屋脊,消失在初升朝阳投下的、长长的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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