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丽神社静静地盘踞在山顶,仿佛一只在时光中打盹的巨兽。鸟居的朱红漆色在半个世纪的风雨侵蚀下,斑驳陆离,像是老人脸上的皱纹,诉说着岁月的故事。石阶缝隙里,青苔和不知名的野草顽强地探出头,给这肃穆之地增添了几分野趣。空气中混合着泥土的芬芳、草木的清新,以及若有若无的、沉淀已久的香火气息,与记忆中的味道重叠,却又似乎少了些许鲜活的热闹,多了一份历经沧桑后的沉静。
庭院中央,一位身着红白巫女服的银发少女正背对着入口,微微弯着腰,专注地清扫着地上的落叶与尘埃。她的动作并非机械重复,而是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与山林间的鸟鸣虫嘶交织成一首宁静的夏日协奏曲。仅仅是看着这个背影,星暝就感到一种巨大的陌生感——那不再是记忆中需要他俯身才能摸到头顶的小不点了。少女的身姿挺拔而柔韧,巫女服的腰际束带勾勒出已然清晰的曲线,长发如瀑般垂至腰际,随着她的动作如波浪般轻轻起伏,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然而,就在星暝出现在神社境内的那一瞬间。少女——星焰的动作骤然定格,握着扫帚柄的手指微微收紧。她猛地转过身来,脸上还带着劳作后的淡淡红晕。
不只是她。
廊檐下,那个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被称为“留琴”的家政万能机器人,眼中原本黯淡的光芒倏地亮起,如同沉睡的星辰被唤醒,她甚至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站姿;水潭中央,那块仿佛与潭底连为一体的“巨石”——玄爷,将布满褶皱的脖颈从巨大的龟壳中缓缓伸出,浑浊却蕴藏着古老智慧的眼珠转向门口;悬浮在社殿一角、如同温暖光源的神玉,光华微微流转,像是创世之初的第一束光;就连那柄总是有些欠扁的草薙剑,也发出一声几不可闻、却清晰可辨的、带着疑惑与惊奇的轻吟。
所有的感知,所有的“注意力”,在这一刻,不约而同地聚焦于一点。
星焰的瞳孔微微放大,清澈的眼眸中倒映出那个熟悉又带着难以言喻变化的身影。震惊、难以置信、狂喜、委屈……复杂的情绪瞬间淹没了她。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少了些过去的稚嫩,多了些少女的清越与哽咽:“主……主人?真……真的是你吗?我不是……不是在梦里吧?”
话音未落,她已扔下手中的扫帚,顾不上什么仪态,像一只终于找到了归巢的倦鸟,带着抑制不住的泣音,跌跌撞撞地飞奔过庭院,一头扎进了星暝的怀里。双手紧紧攥住他胸前的衣料,力道之大,指节都微微发白,仿佛生怕这期盼了太久的身影会像晨雾一样再次消散。这结结实实的撞击和怀中截然不同的、属于少女的柔软与重量,让星暝真切地、甚至有些措手不及地感受到了时光流逝的实感。
“主人!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星焰把脸深深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积压了五十年的委屈与恐惧,肩膀不受控制地轻轻抖动,“五十年……整整五十年……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还以为……以为你……”
星暝轻轻拍着星焰的后背,试图传递一丝安抚:“好了,好了,是我……没事了,我回来了。别哭了,看看,都长成这样了,再哭可就不好看了。”他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试图驱散这过于沉重的氛围。
星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从星暝怀里抬起头,用袖子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但通红的眼圈和鼻尖却让她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我……我就是太高兴了,控制不住……”她吸了吸鼻子,仰起脸,目光贪婪地流连在星暝的脸上,仿佛要确认每一个熟悉的轮廓和细微的变化,“主人,这五十年,您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我们想尽了所有办法,问遍了所有可能知道的存在,甚至紫姐姐连隙间都快翻遍了……都找不到您一丝痕迹……您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
“五十年……”星暝低声重复着这个沉重的词汇,脸上露出一抹复杂至极的苦笑,他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发生了很多事……非常复杂,甚至有些荒诞,连我自己都还没完全理清头绪。就像……做了一场光怪陆离、漫长到失去时间概念的梦。但无论如何,我找到了回来的路。”他迅速将话题引开,目光扫过略显空旷和寂寥的神社院落,轻声问道,“这些年,辛苦你了。神社……还有大家,都还好吗?”
提到这个话题,星焰的眼神明显黯淡了一瞬,但她很快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坚韧:“主人不在,我必须学会长大。我很努力地修行,学习管理神社的各项事务,学着画符,学着主持小小的仪式……虽然一开始真的……真的很难。”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回忆往事的辛酸,“很多时候,尤其是夜晚,看着神社后山的樱树,想起以前和主人、和大家在一起的热闹日子,心里就难受得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但是,”她的语气重新变得坚定,带着深深的感激,“紫姐姐经常来看我,不仅指点我修行,还会带些其他地方的新奇玩意给我解闷;妖怪之山的千早姐姐也时常派人过来帮忙打扫和修缮神社;还有从西方回来的萝瑟茉姐姐和大妖精姐姐,她们总是那么温柔,会来陪我说话,听我倾诉……大家都对我很好,很照顾我。”
她抬起头,目光盈盈地望着星暝,那里面是毫无保留的依赖与思念:“可是,星焰心里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主人……每一天都在向神明祈祷,祈祷主人能够平安归来。”说到这里,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毛,仔细感受着星暝周身那如同深渊般浩瀚、却又收敛得滴水不漏的力量波动,忍不住惊叹道,“主人,你……您变得好强大。这种感觉……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像是……像是平静海面下隐藏的无尽深渊,深不可测。”
“嘿,这可真是……星暝大人,您这趟‘远门’出的,回来简直跟脱胎换骨了一样。以您现在这身磅礴的力量,别说十个老夫,就算再来一打,恐怕也不够您活动筋骨的了吧?”草薙剑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剑身微微震颤,表达着它极大的震撼。
一旁的神玉化为人形,慢悠悠地接话:“即便是星暝大人全盛时期,想要做到这种举重若轻的程度,也绝非易事。看来这五十年的际遇,确实非同凡响。”
星暝的目光掠过缓缓靠近的玄爷和留琴,忽然想起一件紧要事,他看向留琴,语气有些紧张:“留琴,梦美教授、千百合和里香她们……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他清晰地记得,那几位来自遥远未来的访客,本质上仍是血肉之躯的普通人类。
“……星暝大人……关于她们……”留琴偏了偏头,声音似乎比平时低沉了一丝,“冈崎梦美教授,北白河千百合,以及里香,均已因自然原因离世。至于理香子和小兔姬……在您失踪大约四十年后,她们在一次对未知区域的探索中失去了联系。我们进行了长时间的搜索,但……最终一无所获。在持续寻找无果后,我们只能将她们的状态标记为……失踪。”
星暝沉默了下来。五十年的时光,对于寿命悠长的存在而言或许只是弹指一瞬,但对于普通人类来说,却已是几乎一生的长度。一种混合着遗憾、怀念、物是人非的怅惘,以及对于时间无情的深切体会,在他心中弥漫开来。他仿佛能看到梦美在实验台前孜孜不倦的身影,千百合努力理解复杂理论时的认真模样,里香捣鼓机械的样子……如今,都已化为尘埃。他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黯淡了一下,对着留琴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低声说了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留琴。”
原本有些压抑的沉默即将笼罩下来,然而,一股熟悉得刻入骨髓的、带着几分嗔怪、几分薄怒,更蕴含着恐怖妖力的波动,毫无征兆地在他身后上空涌现——
“哼!一声不响就消失五十年,一回来就惹得咱们家小星焰哭成泪人?看来是太久没被教训,皮痒了是吧?接招!紫奥义「弹幕结界」!”
伴随着八云紫那标志性的、带着戏谑与些许咬牙切齿意味的嗓音,无数由奇异境界之力凝聚而成的、散发着朦胧紫光的弹幕,如同倾盆而下的流星雨,又像是无数只拥有生命的紫色光蝶,铺天盖地地朝着星暝笼罩下来!这些弹幕轨迹刁钻,速度极快,却灵巧地避开了星暝身旁的星焰和其他存在,精准地将他所有退路封死。
星暝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甚至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只见他身形极其微妙地一晃,脚下仿佛未动,整个人却已然化作一道模糊的虚影。他没有动用那身骇人听闻的力量进行对抗或防御,仅仅是依靠着一种臻至化境的、对空间规则的理解与掌控,如同游鱼在水中般,在密集得令人眼花缭乱的弹幕缝隙中从容穿梭。那些蕴含着境界之力的弹幕,每每看似就要击中他,却总是以毫厘之差擦身而过,连他的衣角都未曾碰到,最终在失去目标后,化作点点绚丽的紫色光屑,悄然消散在空气中。
八云紫撑着那柄华丽的洋伞,姿态优雅地从一道悄然裂开的、边缘闪烁着诡异光芒的隙间中迈步而出。她先是上上下下、毫不客气地打量着星暝,漂亮的紫色眼睛中先是掠过一丝真正的、难以掩饰的惊诧,随即这惊诧便化为了了然和一种“果然你还是这副德行”的微妙笑意。她“啪”地一声合上洋伞,用伞尖轻轻点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语气带着七分调侃三分探究:“哟?这是哪阵风把咱们那位动不动就玩人间蒸发的空间大贤者给吹回来了?而且看样子……这趟‘长期旅行’的‘收获’颇丰嘛?这身‘行头’……啧啧,怕是连咱都有些看不透了呢……” 她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仿佛要一层层剥开星暝的表象,窥探他体内那如同宇宙星云般浩瀚而神秘的力量本质。事实上,在刚刚现身感知到星暝气息的那一刹那,那迥异于过去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甚至让她心脏漏跳了一拍,瞬间怀疑是不是某个极其可怕的存在伪装成了星暝的模样。但当她看到对方那几乎成为本能、刻入dNA的、面对攻击第一时间选择闪避而非硬碰硬的经典反应后,她立刻打消了所有疑虑——没错,就是这个笨蛋!哪怕掌握了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这骨子里的“稳妥”(或者说怂)是变不了的!
星暝面对紫的连番调侃,只能露出一个更加无奈的苦笑,摸了摸后脑勺:“唉,一言难尽……真的是发生了一连串完全超出想象的意外,阴差阳错,糊里糊涂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连我自己都还没完全适应过来。”他试图用含糊其辞蒙混过关,眼神有些飘忽。
紫用精致的折扇轻轻掩住半边脸颊,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带着些许埋怨的叹息:“罢了罢了,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让人提心吊胆的事情了。比起当年那次动辄几百上千年音讯全无的‘壮举’,这次‘只’是五十年,我们是不是还该放个礼花庆祝一下你‘提前归来’?”她眼波流转,斜睨了星暝一眼,“有时候我都在想,你是不是干脆就别回来了,也省得总是这样,给人留下点念想,然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人空悬着一颗心,不上不下的。”话虽如此,她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如释重负的轻松光芒,却没能逃过星暝敏锐的感知。
星暝自知理亏,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无言以对。此刻他的思绪也确实如同一团乱麻,尚未从漫长的异空间漂泊和力量骤然暴涨的冲击中完全理清,更没想好接下来具体该做些什么。
紫仿佛拥有读心术一般,用合拢的扇子轻轻虚点了一下他的方向,打断了他的思绪:“行了,别傻站在这儿发呆了。不管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光怪陆离的冒险,现在,立刻,给我去屋里好好坐着,喝口茶,定定神。而且,”她脸上露出一抹看好戏的笑容,“你得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你这‘死而复生’的消息可会比任何瘟疫传得都快。接下来有你忙的了,那些找你找得快要拆了整个世界的家伙们,怕是会排着队来‘探望’你哦?”
她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补充道,语气带着十足的幸灾乐祸:“哦,对了,差点忘了最最最重要的‘友情提示’——永远亭那边,月之公主和月之贤者,可是已经正式签署了最高级别的‘格杀勿论’令,将你永久列入‘永远亭最不受欢迎生物’榜单的榜首了哦?而且是‘见面无需通报,直接往死里打’的那种终极待遇~怎么样,意不意外?想不想知道是为什么呀?”
星暝心里猛地一沉,那股一直萦绕的不安感瞬间变成了尖锐的警报。辉夜和永琳那边果然出事了!而且听起来情况远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和糟糕!他不敢再有丝毫耽搁,对紫、星焰以及神社的诸位匆匆说了句“我有极其紧要的事情必须立刻去一趟永远亭!很快回来!”,身影便在一阵轻微的空间扭曲涟漪中,瞬间从原地消失不见。
永远亭外围的迷途竹林,终年不散的雾气似乎比记忆中更加浓郁粘稠,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药草清苦气息。
星暝的身影刚刚在竹林间的空地上凝实,几只正在附近啃食萝卜嫩叶或搬运药草的兔子立刻警觉地竖起了长耳朵。它们丢下手中的“工作”,迅速抓起靠在竹竿上的简陋竹枪或捣药杵,“呼啦”一下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将星暝包围在中间,眼睛里充满了警惕和显而易见的敌意,嘴里发出“呜呜”的低沉威胁声——尽管其中不少兔子正在发抖。
“哎呀呀~我当是哪里来的不速之客,闹出这么大的空间动静,吓得我手里的宝贝萝卜都差点掉地上了。”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懒洋洋调侃意味的声音从一丛格外茂盛的翠竹后传来。因幡帝蹦蹦跳跳地转了出来,头上那对长长的兔耳朵灵活地晃动着。她挥了挥手,像是驱赶小鸡一样对兔子们说:“好啦好啦,都放松点,把你们那些烧火棍似的家伙收起来。没点眼力见吗?没看见这位‘大人’现在厉害得浑身都冒金光吗?就凭你们这几根小竹竿,冲上去怕是连给人家挠痒痒都不够格,纯粹是送萝卜上门。”
兔子们互相看了看,虽然依旧充满敌意,但还是听话地后退了几步,只是手中的“武器”并未放下,依旧警惕地指着星暝——至于是恪尽职守还是为了壮胆,那就没人知道了。
帝这才好整以暇地走到星暝面前,双手背在身后,踮着脚尖,歪着头,用一种极其夸张的、仿佛在观赏稀有动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星暝,嘴里发出“啧啧啧”的赞叹声:“啧啧啧,这不是我们那位消失了五十年、音讯全无的星暝大人吗?真是稀客呀……啊,不对不对!”她忽然一拍自己的脑袋,做出一副恍然大悟、懊恼不已的表情,“瞧我这记性!按照辉夜大人和永琳大人最新颁布的、刻在竹子上的最高指示,您现在可是我们永远亭头号不受欢迎人物,应该说是‘恶客闯门’才对哦?”
虽然嘴上说着“恶客”,但帝的语气里并没有太多真正的凶狠,反而充满了浓厚的好奇。她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像是分享秘密一样对星暝说:“我说星暝大人,您这消失五十年,是掉进哪个上古秘境里被隐居的神明灌顶传功了吗?怎么回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这气势……”
星暝没心情跟她插科打诨,直接切入主题,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帝,我没空跟你开玩笑。辉夜和师匠现在在哪里?”
因幡帝眨了眨眼睛,伸出小手指了指永远亭主体建筑的方向:“永琳大人嘛,自然还是做着她平日的工作,说不定又在研发什么喝了能让人长出兔子耳朵或者让兔子学会微积分的新药哦。至于公主大人嘛……”她带着几分无奈,“当然还是老样子,在她的房间里,对着窗外那几根看了几百年都快看出花的竹子发呆呗~说不定还在数今天又掉了多少片叶子。”她摊了摊手,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样子,“虽然您现在是‘头号通缉犯’,但看在我们过去……嗯,勉强算有点偷竹笋换胡萝卜的交情,以及您现在看起来确实很‘厉害’(打不过)的份上,我也就不自不量力地拦您了。反正也拦不住,对吧?请便吧~祝您好运哦,希望您待会儿不会被公主殿下的‘热情招待’轰出来。”说着,她甚至还像模像样地侧身让开道路,做了一个极其夸张的“请”的手势,脸上那看好戏的笑容灿烂得晃眼。
星暝没再理会她的风凉话,微微点头示意,便迈开步子,快速朝着辉夜居住的区域走去。越靠近那片熟悉的庭院,他心中的不安感就越发强烈,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在他的感知中,辉夜的气息确实存在,但却微弱得近乎虚假,摇曳不定,与记忆中那份磅礴内敛、仿佛与“永远”概念本身相连的力量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这种反差让他心惊肉跳。
然而,就在他穿过一片精心打理、种满了奇异花草、散发着混合药香与清香的庭院,即将踏上那条通往辉夜房间的幽静通路时,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前方,仿佛早已算准了他的每一步。正是八意永琳。
永琳的神色平静得看不出丝毫波澜,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蕴含着混合有凝重、锐利的审视,以及一丝难以解读的、复杂的情绪。她静静地注视着星暝,目光仿佛具有实质的重量,要将他从里到外剖析清楚。良久,她才轻轻叹了口气:“你终究还是回来了……而且,如今的你……很强。强到足以让月都的防卫系统都拉响最高警报。”她的语气没有任何夸张,而是陈述着一个事实,“即便是我,或许再加上月都可能派遣的任何援手,联手之下,面对现在的你,胜算也渺茫得可怜。”
星暝停下脚步,对着永琳恭敬地行了一礼,态度诚恳:“师匠。”他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永远亭会视我为敌?还有辉夜……她的气息为什么会衰弱到如此地步?到底是怎么回事?”
永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侧过头,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组织语言,然后才缓缓开口:“公主知道你来了。从你的气息出现在永远亭边缘的那一刻,她就清晰地感知到了。”永琳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但是,她没有任何表示。没有愤怒的斥责,没有期待的欣喜,甚至连一丝细微的情绪涟漪都没有……平静得可怕。”
永琳将目光重新聚焦在星暝脸上,那目光仿佛能直视他的灵魂深处。她开始用平静的语调,叙述起那段被时光尘封的往事:“五十年前,你彻底失踪,所有与你相关的痕迹、气息,甚至你在因果之线上留下的节点,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凭空抹去,干净得令人心寒。起初,辉夜她……”永琳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追忆与怜惜,“她还以为这又是你心血来潮的某个拙劣玩笑,或者是不小心闯入了某个麻烦的秘境暂时无法脱身。她甚至还能像往常一样,用带着调侃的语气说起你那次‘蹩脚的消失表演’。”
“但是,时间最是冰冷无情。一个月,一年,十年……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人都逐渐意识到,这次是不同的。你是真的回不来了,生死未卜,凶多吉少。八云紫的隙间遍布了每一个可能存在的角落;星焰将巨大的悲伤和思念强行压抑在心底,努力支撑着神社的运转;而辉夜……”永琳语气中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变化,“她表面上看起来是最平静、最正常的一个。依旧每日品茶、赏竹、翻阅那些古老的卷轴,生活节奏一如往昔。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内心深处的某个部分,正在一点点地冰封、凝固。”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看似平淡无奇的日子。她像往常一样,用极其平静的语气对我说:‘永琳,今日天气有些闷,妾身想独自去竹林深处走走。’”永琳的声音低沉了些许,,“那天深夜,她是被在竹林巡逻的、吓得魂不附体的兔子们发现,倒在地上的。当时的她,生命气息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精神力量更是枯竭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仿佛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漫长到足以逼疯任何存在的孤寂与煎熬。”永琳的目光紧紧锁定星暝,“我很清楚,她必然是动用了那枚戒指的力量,一种能激发自身能力,代价是永久性衰弱的力量。而且……是毫无节制地、近乎自我毁灭性地使用。也许在我们看来只是普通的一天,但在她以自身为代价强行扭曲、独自承受的那条异常时间流中,可能已经过去了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时光……她一直在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试图在无尽的时间长河中,搜寻你那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踪迹,或者说,是在等待一个连她自己都不再相信的奇迹。”
“那枚戒指呢?”星暝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他急切地追问。
“后来,它自然不在她手上了。是我在辉夜情况稍微稳定后,强行取下的。而她也从未再提起过它。”她看着星暝,眼神复杂难明,那里面有关切,有审视,有责备,最终化为了一个沉重无比的、直击灵魂的拷问,“星暝,你告诉我,你究竟值不值得……她如此不计代价、甚至不惜毁灭自身的信任和付出?”
星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仿佛化为一尊石雕。永琳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击在他的心脏上。巨大的愧疚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中间又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感动、钻心的疼痛和一片茫然的混乱。他仿佛能清晰地看到,辉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动用着禁忌的力量,将自身放逐于扭曲的时间孤岛,在无尽的漫长搜寻和一次次失望中,心力交瘁,最终如同折翼的鸟儿般坠落……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缓缓抬起头,迎上永琳那仿佛能洞悉一切世事的目光。他的眼神中不再有迷茫和犹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燃烧的决心:“我不知道过去的我是否配得上这份沉重。但我可以向您发誓,从此刻起,我会用我未来的每一个行动、每一刻生命来证明,我会竭尽全力,让自己成为一个……配得上她如此付出的人。”
永琳深深地凝视着他,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视他灵魂的最深处,分辨出这番话背后究竟有多少真诚与重量。半晌,她又极其轻微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中似乎放下了某种沉重的负担,又像是做出了一个关乎未来的重大决定。她取出了那枚古朴雅致、却蕴含着微妙波动的戒指,递给了星暝:“拿着吧。或许将它交给你最合适。但是,记住我的话,永远,永远不要再把它交还给辉夜。她的身体,她的精神,她的灵魂……都再也承受不起第二次这样的透支和摧残了。”她的语气严肃到了极点。
星暝伸出微微颤抖的手,郑重地接过戒指。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戒身和其上残留的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属于辉夜的气息时,他感觉这枚小小的戒指重若千钧。他紧紧地将它攥在手心,仿佛攥着自己的心脏,对着永琳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有力:“我明白。谢谢您,师匠。这份嘱托,我记下了。”
绕过永琳,星暝怀着一种混合着沉重、急切、愧疚与难以言喻的心痛的心情,终于来到了辉夜的房门外。他站在那扇熟悉的拉门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周围所有的勇气都吸入肺中,才终于伸出手,轻轻地、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那扇门。
房间内,光线柔和。辉夜静坐在窗边的蒲团上,背对着门口,华美繁复的单衣如同夜色般铺散在榻榻米上,衬得她的背影愈发单薄寂寥。她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那片一成不变的竹林,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玉雕。听到推门声,她甚至连一丝最微小的动作都没有,只是用那依旧悦耳动听、却仿佛失去了所有情感温度与活力的声音,平淡无波地说道:“是误入此地的客人吗?”
星暝走到她面前,缓缓地、几乎是无声地坐下。辉夜这才缓缓地转过头来。脸上挂着完美得如同精心绘制面具般的公主式微笑,那双曾经蕴藏着无限情绪的深邃黑眸,此刻平静得如同结了冰的湖面,毫无波澜地注视着星暝,仿佛在打量一个完全陌生的来访者。她微微颔首,语气客气而疏离,带着一种程式化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优雅:“这位客人似乎面生得很,妾身未曾见过。妾身名为蓬莱山辉夜,久居于此偏僻之地。不知阁下尊姓大名,莅临寒舍,有何指教?”她的眼神甚至还配合地流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主人对待陌生客人的礼貌性好奇,仿佛真的在等待星暝的自我介绍。
星暝看着辉夜这副刻意拉开距离、用冷漠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的模样,心中一阵剧烈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细小的冰针在扎刺。
“辉夜,别这样……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做那种傻事?为什么要那样不顾一切地透支自己?你知道那样有多危险吗?你会……”
辉夜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如同雕刻上去一般完美而冰冷。她轻轻用华丽的袖子掩住嘴角,发出一声轻飘飘的、带着几分讥诮的冷笑:“呵呵~妾身要做什么,如何行事,似乎……还轮不到星暝君来过问吧?毕竟,”她话锋一转,语气中的嘲讽意味更加明显,“星暝君可是能够潇洒地‘失踪’五十年而杳无音讯的大忙人呢。如今突然想起还有这么个‘寒舍’,心血来潮回来瞧瞧,倒是让妾身受宠若惊了。莫非是外面的花花世界已然看腻,才想起这处清冷角落?”
“也不知算不算是好运,没想到离了星暝君之后,那些需要缝缝补补的东西,居然都不可思议地不再受影响了呢~”她抬眼看向星暝,眼神中不再是疏离的礼貌,而是带上了一丝尖锐的、近乎自暴自弃的挑衅意味,语气也陡然变得冰冷:“另外,好心提醒星暝君一句,永远亭如今不欢迎你,这是最高指令。还请你有些自知之明。”她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凄厉决绝的弧度,“当然……以星暝君如今这身足以撼天动地的力量,若是想硬闯,甚至一时兴起,想将这永远亭从地图上彻底抹去,恐怕妾身和永琳拼上性命,也阻拦不了分毫吧?既然如此……”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不如就让妾身亲自来领教一下,星暝君这失踪五十年,究竟练就了何等惊世骇俗的‘本事’!也好让妾身死得明白!”
“……”
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了辉夜一眼,仿佛要将她此刻这副少见的,脆弱又倔强的模样刻印在灵魂深处。他知道,解开她的心结,非一朝一夕之功。而现在,莫名冷静下来的他,忽然意识到还有更紧迫的事情等着他去做——魂魄妖灵所言的源赖光讨伐大江山之事,迫在眉睫——那可是真的会出鬼命的。
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他站起身,声音低沉而坚定:“……你好好休息,保重身体。我……先去处理一些必须要去解决的事情。”
说完,他不再停留,毅然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身影在走廊尽头迅速模糊,直接动用能力,朝着大江山的方向先行去了。当务之急是阻止可能的悲剧,至于辉夜这边……只能等待合适的时机,再用行动来慢慢弥补了。
辉夜静静地坐在原地。她脸上那完美而冰冷的面具般的笑容,一点点、一点点地瓦解、褪去,最终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一片空洞的苍白。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纤细白皙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拂过曾经戴着戒指的那根手指,那里如今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圈难以察觉的、冰冷的触感记忆。窗外,竹影摇曳,沙沙作响,仿佛一声无声的、悠长的叹息,在寂静的房间里缓缓弥漫开来。
……
—————我是分割线……—————
(以下只是某位外神单方面的臆想也不一定,为了您的san值考虑,不建议深究。)
奈亚子:(原本乐呵呵悬浮着的银色呆毛突然僵直,夸张地在原地像陀螺一样高速转了好几圈)不行不行!这剧本走向太糟糕了!一点都不符合爱与热血勇气的王道展开!呜哇——果然果然,只能祭出终极必杀技了吗?!(突然停下,双手叉腰,摆出极其中二、仿佛要召唤什么的poSE,声音拔高)
梦美:终极必杀……技?(下意识地开始思考其物理原理)
奈亚子:(深吸一口气,气势十足,仿佛下一秒就要喊出震撼天地的咒语)复活吧!我的爱——
千百合:(反应超快,一个箭步上前,情急之下差点捂奈亚子的嘴,但似乎顾忌着什么又缩回手,只能拼命挥舞双臂,声音急促)打住!快打住呀奈亚子酱!(指了指自己和其他人)我们……我们根本没有那个版权许可啊!会被告侵权的!
里香:嗯……是这样来的……
奈亚子:(高涨的气势瞬间像被戳破的气球瘪了下去,银色呆毛也软塌塌地垂落,撅起嘴,一脸委屈巴巴)欸——是这样啊……(歪着头,若有所思地用食指点了点下巴)唔……那看来没办法了呢。(翠绿的眼珠滴溜溜一转,重新亮起光,双手一拍)决定了!那就只能委屈大家,在未来再相见了呀,各位!(语气又变得轻快起来)
小兔姬:(原本正蹲在地上研究一朵奇异的小花,闻言立刻抬起头)诶?等等!(她指了指自己和旁边的理香子)我们没死啊?为什么会突然变成“失踪”状态了?好奇怪哦!
理香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闪过一道理性的光芒)依据我所阅览的诸多叙事载体中的案例归纳……(她瞥了一眼正叉腰望天的奈亚子)……这种处理方式,普遍被归类为“情节需要”。(语气毫无波澜)并且,逻辑推演表明,若不遵循此路径发展,我等存在遭受‘根源性抹除’风险的概率将趋近于百分之百。
奈亚子:(小鸡啄米般点头,银色长发随之跳跃)对对对!理香子酱说得太对啦!(她飘到众人中间,双手张开,仿佛在描绘蓝图)所以现在呢,只能麻烦大家先在充满爱与和平的‘临时安置次元’呆上一小段时间啦!(她俏皮地眨眨眼)等到关键节点——幻想乡正式建立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什么,手指点向远处一个正坐在神社台阶上、晃悠着双腿、好奇望过来的紫发巫女)嗯,具体点说,大概就是那边那位元气满满的小灵梦,能重新独当一面主持神社事务的时期左右,大家就可以再次闪亮登场,抛头露面啦!
灵梦:唔?等一下!我有问题——未来的我……为什么我会变得……贪财呀?……
奈亚子:(被问得一愣,脸上的笑容僵住半秒,随即夸张地挥舞着手臂)啊哈哈哈!这个嘛!这怎么能是贪财呢!这是……这是博丽巫女代代相传的优良传统!(她用力点头强调)对!就是‘香油钱多多益善,神社才能香火鼎盛’的优良传统!是为了神社的繁荣发展!嗯!(说完,心虚地赶紧转移话题)好啦好啦,反正时间还长着呢……要不要先来一份触手派,超流行的哦——
众人:绝——对——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