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匹嫁妆布的染制已近尾声,青娘却丝毫不敢松懈。她将沈行舟整理的生产台账铺在染坊的长桌上,指尖划过“成品数量”一栏,眉头微蹙:“按原定进度,今日该完成最后五匹石青布的染制,可现在还差两匹,明日就要封装待命,后日便要送抵尚衣局,万万不能延误。”
一旁的李伯擦了擦额头的汗,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掌柜的,昨晚熬煮石青染料时,一口染缸突然裂了缝,染料漏了大半,重新调配又耽误了两个时辰,所以才慢了进度。”他说着指向角落那口裂了纹的陶缸,脸上满是愧疚,“都怪我没提前检查好染缸,才出了这纰漏。”
青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责备,只是沉声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得想办法把耽误的时间抢回来。”她立刻召集各组负责人,快速敲定补救方案,“李伯,你带两名老工匠,用剩下的染料和备用染缸重新开工,这次务必盯紧染缸和火候;张婶,你那边提前准备好熨烫工具,布料一染好就立刻接手,不用等晾干再集中处理;账房先生,你清点好已完成的成品,把封装锦盒和标签按数量摆好,随时待命。”
众人刚行动起来,沈行舟就带着两名茶庄伙计赶来,手里还提着几笼热气腾腾的包子:“我听说染缸出了问题,特意带了些吃的来,大家先垫垫肚子,别熬坏了身子。”他走到青娘身边,低声问道:“进度差多少?要不要我再找几个熟悉染布的伙计来帮忙?”
“不用麻烦你,咱们现有的人手足够,就是得赶一赶。”青娘指着台账,“我算过,若连夜赶工,明日午时前能完成所有染制,下午刚好能完成熨烫和封装,时间还来得及。”沈行舟点点头,主动拿起账本:“那我帮你盯着原料和成品的清点,你专心统筹染色和熨烫的衔接,别让流程再出岔子。”
温景然也闻讯赶来,他没有去染缸旁添乱,而是先给熬夜赶工的工匠们测了测气色,又让人熬了一锅温热的姜汤:“夜里凉,染布时要接触冷水,喝些姜汤能驱寒,免得有人生病耽误活计。”他还特意检查了备用染缸的密封性,用特制的木塞把缸口缝隙堵好:“这几口染缸之前有些漏风,现在处理好了,染色时温度能更稳定,也能节省些时间。”
在众人的默契配合下,染坊里的灯火彻夜未明。青娘守在染缸旁,每隔半个时辰就核对一次染色进度,提醒工匠们控制好温度;李伯带着人轮流搅动染液,不敢有片刻停歇;张婶则带着第二组的人,在晾布架旁守着,布料刚晾干就立刻拿去熨烫,铁熨斗在布面上快速游走,将褶皱一一抚平;沈行舟一边清点成品,一边帮着搬运布料,往返于染缸和封装区之间;温景然则时不时给大家添些姜汤和点心,确保每个人都有体力支撑。
天快亮时,最后一匹石青布终于从染缸里捞了出来。李伯看着布料鲜亮均匀的色泽,松了口气:“掌柜的,成了!最后两匹都染好了!”青娘走上前,摸了摸布料的质感,又对着晨光核对了颜色,满意地点点头:“好!立刻送到张婶那边熨烫,务必在午时前完成。”
午后的阳光洒进染坊时,所有布料的熨烫工作已全部结束。众人围着堆得小山似的成品,开始有条不紊地封装。青娘拿起一匹绯红渐变布,仔细叠好放进绣着云纹的锦盒里,贴上写有“霞帔用布”的标签;沈行舟则帮着把锦盒按品类装箱,用麻绳捆扎牢固;温景然则检查着每个锦盒的密封性,避免布料受潮。
夕阳西下时,五十匹嫁妆布已全部封装完毕,整整五大箱布料整齐地摆放在染坊中央。账房先生拿着台账,逐一核对后向青娘禀报:“掌柜的,所有布料都已封装妥当,数量和品类都没错,明日一早就能准时送抵尚衣局。”
青娘看着眼前的箱子,终于松了口气,连日来的疲惫瞬间涌上心头,脚步微微晃了晃。沈行舟连忙伸手扶了她一把:“好了,进度赶上了,你也该歇歇了。今晚我让茶庄的伙计来帮忙守着布料,你回家睡一觉,明日才有精神去尚衣局。”
温景然也附和道:“我给你开个安神的方子,回去煎了喝,保证你能睡个安稳觉。”青娘看着两人关切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一脸疲惫却笑容欣慰的工匠们,心中满是暖意。她知道,这场与时间的赛跑,他们之所以能赢,靠的不仅是所有人的熬夜赶工,更是精准的规划和默契的配合。
次日清晨,青娘带着伙计们,赶着装载布料的马车往尚衣局而去。马车轱辘在青石板路上缓缓滚动,箱中的布料安稳放置,承载着所有人的心血与期待。青娘掀开车帘,看着街道两旁渐渐热闹起来的商铺,心中平静而坚定——进度已牢牢把控在手中,接下来,便是等待尚衣局的最终查验与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