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鹅蛋!”张太白回头对士兵们下令道。
士兵们将事先按份称好的鹅卵石放到大铁锅中。
“放——!”
随着张太白一声令下,无数拳头大小的鹅卵石像陨石一样,悄悄飞向匈奴大营。
黑暗中,这些鹅卵石如幽灵刺客,砸向帐外奔走呼号的匈奴人,很多士兵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砸到脑袋的,当场开了花;砸到胸腹的,一声闷哼就倒在了地上。
“这次,咱们加道工序!”指挥士兵重新放好鹅卵石后,张太白命令士兵给每个锅里淋上火油,点燃。
“为什么要烧鹅卵石?”贝支好奇。
“嘿嘿,上次是天降陨石,毙敌于无声;”张太白道:“这次是天降火雨,要彻底把敌人吓傻,顺便把没着火的帐篷烧一烧!”
插销抽出,这次,四波燃着火的鹅卵石果然似漫天火雨,朝匈奴人泼撒过来。
匈奴士兵眼睁睁看着火雨密密麻麻,从天而降,不由魂飞魄散,却又避无可避……
火雨落处,又有无数人倒下,无数帐篷燃起。交河北岸漫天彻地,一片通红。
跟着又一波陨石,又一波火雨。两次交替攻击之后,张太白终于下令收工。
阿墨意犹未尽,可是弹药确实不够了。四人上城头看了一会儿,方才返回。
“太白兄啊太白兄,真没看出来,你这么狠……”贝支看着张太白,既是佩服,又难以置信。
“也不是……当初学手艺时,我的师爷一并把这些战法教了。但今日,我也是头一回使。”
小夕感叹道:“得是多大的血海深仇,才能想出这般凶狠手段。”
“唉,祖祖辈辈累积的吧……”张太白道:“匈奴攻城那夜,小夕你不也是想到‘火油烧梯’这法子么?”
“我最不喜欢打仗!”小夕自言自语道:“可真打起来了,发现自己也顾不得许多了。”
四人默然走到广场,相互告别,各自回家。
次日一早,城头守兵来报,匈奴已经收拾营帐,向北退却。
车合烈陪着阿依慕来到北墙时,城头已是人头攒动,不时发出阵阵欢呼声。原来城中百姓听说匈奴败退,都挤着要上城墙观望。士兵阻拦不住,索性放行。
阿墨、小夕和贝支也在,唯独没见到张太白。
“太白呢?”阿依慕问阿墨。
“太白兄刚才来过了,被认出来,好多人喊着‘战神太白’,把太白兄围了。他害怕,挤出去,溜走了。”
交河北岸,匈奴大营烧成焦土,一片狼藉。大群匈奴士兵正在收拾剩余可用的营帐物什,牛拉马驮,缓缓向北退去。队伍中可见不少缠着绷带的,拄着拐杖的,互相搀扶着,面色悲戚。
“哇呼!”城头的百姓又是一阵高呼!
“报——!”就在此时,一名卫兵跑来,单膝下跪道:“报王爷、阿掌事,有一位传令使自匈奴右庭赶来,正在掌事衙门等候!事关匈奴撤军谈判!”
阿墨蔑笑道:“匈奴正退,传话的人便到了,可真是时候!”
“就是,”阿依慕也笑着说:“合该让匈奴赔咱们些钱,才准退走!”
“走吧,去看看那谈判什么结果。”车合烈与阿依慕下了城头,一同回到掌事衙门。
一名传令使果然侯在掌事衙门,见到车合烈,便取出一卷封了泥印的信简行礼道:“见过掌军,见过阿掌事!此乃沙罗王爷钧旨,请掌军遵照行事!”说罢小心翼翼双手呈上。
“沙罗王爷?”车合烈与阿依慕几乎异口同声地嘀咕道。对视一眼,车合烈接过信简,上面的封印果然是沙罗多的。
“怎么会是沙罗多?什么情况?”车合烈摆手示意传令使退下,去了泥封,抖开信简。
…………
却说那日沙罗多在务涂谷朝堂上“舌战群儒”,说服汗王派自己北上谈判后,当即打道回府,唤了阿柴,又带上一名传令使,连同血卫拉迪一起北上匈奴右庭。
沙罗多立功心切,命传令使先行带上几匹军马,日夜兼程前往通报。自己和拉迪、阿柴也是马不停蹄地向北赶路。
匈奴右地王庭,右贤王与骨都侯接得传令使来报,便算好日子,备宴为沙罗多接风。
“贤王,若不出意外,车师沙罗多王爷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
贤王大帐内,骨都侯昭文彦陪同右贤王浑吐谷等候沙罗多。
“嗯,不急。本王无事,且慢慢等着。”浑吐谷道:“骨都侯,你前番说‘养狼计划’执行多年,该到收网的时候了。本王问你,收得如何了?”
“回贤王,此番跟车师要钱,便是那‘狼儿’孝敬贤王的开胃小菜。一年之内,且看老夫助‘狼儿’登基,从此车师一国八个部落,尽在贤王手中!”
“好!”浑吐谷大悦,命人给昭文彦斟了个满杯,道:“骨都侯神机妙算,运筹帷幄,本王敬你一杯!”
昭文彦嘬了一口,放下酒杯说:“也是天助匈奴。本打算让‘狼儿’先逐一踏平六个部落小国,最后再剿灭车师前国,收归一统。却不意冒出来个车合烈,车师前后两大部落重归于好,引致诸部联邦,合为一国。”
昭文彦顿了顿,将酒饮尽,豪气勃发道:“休养生息七年,此时拿到的车师国,是国力最盛的车师国,比计划中让‘狼儿’四处征战、一统车师,要强上百倍!”
浑吐谷闻言,自是欢喜不已,命昭文彦再陪一杯。
昭文彦作揖道:“贤王,话说回来,老夫当年也是看‘狼儿’沙罗多亲善我匈奴,又兼性情乖张,暴戾成性,才将计就计,整出‘养狼计划’。但老夫有一事不明。”
“且说。”
“老夫听闻沙罗多幼时聪慧无比,远胜寻常幼童,小小年纪便知书达理,仁爱孝悌,是以入匈为质时,车师后国汗王伤心不已。为何长大以后变成那般模样?”
“哈哈哈!”浑吐谷大笑道:“世人皆慕强欺弱!当年我匈奴控弦三十万,马蹄过处,无不拜伏!热血男郎,但凡在匈奴长大的,谁不亲善,谁不仰慕?”
“至于这‘性情乖张,暴戾成性’嘛……”浑吐谷望向帐外草原,思绪似乎回到近三十年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