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盒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盒盖因撞击而完全弹开,一团粉红色的毒雾如同活物般翻涌而出,与盒中掉落的几颗乌黑珠子一起,坠向那沸腾的血池!
“霹雳雷火珠!”朱大常绿豆眼瞪得滚圆,破锣嗓子都喊岔了音,“无量他奶奶的天尊!要炸了!”
林惊澜刚被玄苦大师以佛门内力稳住伤势,闻声心头剧震。他强忍经脉中残留的刺痛,一把揽住柳如絮纤腰,身形暴退!龙泉剑在身后舞出一片剑幕,护住二人后心。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血池如同被巨锤砸中的水缸,粘稠的血浆冲天而起!炽热的火浪裹挟着腥臭的血雾,如同地狱之门洞开,狂暴的冲击波横扫整个大殿!那些离血池较近的水鬼力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炸得血肉横飞!
“结阵!”宋远桥厉喝,七名武当弟子迅速靠拢,真武剑光流转如轮,结成“真武七截阵”,剑光如幕,硬撼冲击波!
疯道与洪七公背靠而立,太乙神掌与打狗棒法配合无间,将袭来的碎石、血浪尽数击落。沈星移银针如雨,专打飞射而来的尖锐碎片,护住朱大常和几名受伤弟子。
最令人心悸的是,爆炸不仅摧毁了血池,更触发了某种机关!整个幽冥龙宫开始剧烈摇晃,穹顶的荧光石纷纷坠落,地面龟裂出无数狰狞的裂缝!那些狰狞的蛇形石雕接二连三地倒塌,砸起漫天烟尘!
“龙宫要塌了!”朱大常抱头鼠窜,却还不忘从怀里摸出几张黄符,念念有词地往地上贴,“急急如律令!地龙翻身快停下!”
烛龙使在爆炸发生的刹那,身形已如鬼魅般飘然后退,黑袍鼓荡,玄冥真气在身前形成一道幽蓝气墙,将飞溅的血浪和碎石尽数挡下。他青铜面具下的目光冰冷地扫过混乱的战场,尤其在玄苦大师和林惊澜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向大殿后方一条隐蔽的甬道掠去!
“贼子休走!”玄苦大师怒喝,大金刚掌力含而不发,正要追击,却被四名突然从烟尘中扑出的灰袍人拦住去路!正是先前被众人击退的“幽冥四煞”!他们虽个个带伤,但眼中凶光更盛,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
“保护教主!”为首煞卫嘶吼,骨刺上黑气翻涌,不要命地攻向玄苦!其余三人也各施杀招,将玄苦团团围住!
玄苦虽武功盖世,但先前为救林惊澜已损耗不少内力,此刻被四名一流高手以命相搏,一时竟脱身不得!
林惊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强忍经脉刺痛,目光如电,迅速判断局势:烛龙使遁走的方向,很可能通往真正的秘密所在;那珠帘后的“建文帝”已被证实是假;千面妖狐临死前喊的“教主永生”更暗示幽冥教还有更深的阴谋!
“如絮,你怎么样?”他低声问道,手中龙泉剑不停,将一块飞来的碎石击碎。
柳如絮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清明。她深吸一口气,玄阴内力在体内流转一周,压下残余的眩晕感:“我没事。那耳坠…我们必须追上烛龙使,问出娘亲下落!”
林惊澜点头,目光扫过战场:玄苦大师被四煞缠住;武当七子结阵护着受伤弟子;疯道和洪七公正与残余的水鬼力士厮杀;朱大常不知何时已溜到那被玄苦一掌震飞的青年身旁,正鬼鬼祟祟地翻找什么…
“我们追!”林惊澜当机立断,与柳如絮同时展开身法,如两道轻烟般掠向烛龙使消失的甬道!
甬道幽深曲折,四壁湿滑,散发着浓重的腥气。越往里走,空间反而越开阔,最终竟通向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窟!洞窟中央,是一潭比外面血池小许多、却更加诡异的幽绿色水潭,潭水粘稠如浆,表面不断冒出拳头大小的气泡,每个气泡破裂时,都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硫磺味。
烛龙使就站在潭边,背对入口,黑袍垂地,青铜面具在幽绿潭水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他似乎对林惊澜二人的到来毫不意外,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诮:“来得倒快。”
林惊澜龙泉剑横于胸前,剑锋映着潭水的幽光,冷冷道:“烛龙使,今日你插翅难逃!交出沈夫人,说出建文帝下落,或可留你全尸!”
“哈哈哈…”烛龙使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缓缓转身,“年轻人,口气不小。你以为,就凭你们两个小辈,再加上外面那群乌合之众,就能奈何得了本座?”
柳如絮玄阴指力暗凝,寒声道:“少废话!我娘在哪?那耳坠为何会在偷袭你的人身上?”
烛龙使目光一闪,似乎对“耳坠”二字颇为在意。他正要开口,洞窟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咕噜”声,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水中翻腾。烛龙使侧耳倾听,青铜面具下的目光陡然变得狂热:“时候到了!”
他猛地抬手,袖中射出一道幽蓝火光,直冲洞顶!火光在最高处炸开,化作无数蓝色光点,如同鬼火般悬浮空中,将整个洞窟照得幽蓝透亮!
借着这诡异的光亮,林惊澜和柳如絮终于看清了洞窟全貌——这哪里是什么水潭,分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湖对岸的岩壁上,赫然嵌着一扇青铜巨门,门上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烛龙,龙目处镶嵌着两颗拳头大小的血红宝石,在幽光下如同活物般闪烁!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湖水中隐约可见数条巨大的黑影在缓缓游动,每一道都至少有五丈长,粗如水桶!偶尔露出水面的背鳍上,生满了狰狞的骨刺!
“烛龙窟…真正的烛龙窟!”柳如絮倒吸一口凉气。
烛龙使黑袍无风自动,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二十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建文帝的遗志,将由本座完成!”他猛地转向林惊澜,面具下的目光如毒蛇般阴冷,“林惊澜,你父亲林镇远当年追查的秘密,今日就让你亲眼见证!”
话音未落,他双掌猛地拍向水面!幽蓝的玄冥真气如同活物般钻入粘稠的湖水,整个湖面瞬间沸腾!那些潜伏的巨大黑影受到刺激,疯狂地游动起来,搅得湖水如同开了锅!
“他在召唤那些怪物!”林惊澜厉喝,龙泉剑光暴涨,一招“长虹贯日”直刺烛龙使咽喉!柳如絮同时出手,玄阴指力凝成一线,点向烛龙使腰间“京门穴”!
烛龙使冷笑一声,身形诡异地一扭,竟如无骨之蛇般从两道攻势的缝隙中滑过!他黑袍翻飞,袖中突然射出数十点寒星,细如牛毛,却带着刺鼻腥味!
“夺魂透骨针!”柳如絮识得厉害,这暗器与她娘亲的“玄阴透骨针”形似而质异,专破内家真气!她不敢硬接,身形如风中弱柳,险险避过。林惊澜则剑走轻灵,龙泉剑画出一道完美圆弧,将射向自己的毒针尽数击落。
烛龙使趁这间隙,已退至湖边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他双手结出一个古怪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忽高忽低,如同某种古老的咒语。随着这诡异的吟诵,湖水中的黑影越发躁动,其中一条竟猛地跃出水面,露出真容——那是一条通体漆黑、头生独角、满口利齿的巨型怪鱼,体表覆盖着铁甲般的鳞片,腹下竟生着四只短小的爪子!
“铁甲箭齿鳟的变异种!”林惊澜心头一震,想起武当山龙涎涧中遇到的怪鱼,眼前这条却大了数倍,更添几分狰狞!
怪鱼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岸上三人,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一道腥臭的水箭激射而出,直袭林惊澜面门!
林惊澜侧身避过,水箭击中身后岩壁,竟将坚硬的岩石腐蚀出一个碗口大的坑洞!这水箭不仅力道惊人,更含有剧毒!
“小心!别被水箭沾身!”他急声提醒柳如絮,同时龙泉剑光如匹练,斩向再次扑来的怪鱼。剑锋与铁鳞相撞,火花四溅,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这怪鱼的鳞甲坚硬如铁,寻常刀剑难伤!
柳如絮玄阴指力专攻怪鱼眼、鳃等柔软部位,每一指都带着刺骨寒气,点在怪鱼身上,立刻结出一片白霜。怪鱼吃痛,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更加疯狂地攻击二人。
烛龙使站在高处,冷眼旁观,不时发出几声怪异的呼哨,指挥怪鱼攻击。他似乎在等待什么,目光频频瞥向那扇青铜巨门。
林惊澜一边与怪鱼周旋,一边暗中观察。他发现每当烛龙使发出呼哨,怪鱼攻势就更猛烈;而湖中其他黑影虽然躁动,却并未上岸攻击。这怪鱼似乎是某种“守卫”,而烛龙使能一定程度上控制它。
“如絮,攻它下颌!”林惊澜突然喊道,同时身形一闪,龙泉剑虚晃一招,引得怪鱼昂首嘶叫,露出咽喉要害。柳如絮会意,玄阴指力凝聚于指尖一点,如电光般点向怪鱼咽喉下方一块颜色稍浅的鳞片!
“噗嗤!”指风穿透鳞片,怪鱼发出凄厉的哀嚎,庞大的身躯剧烈扭动,重重砸回水中,溅起漫天水花!
烛龙使见状,冷哼一声:“倒是小瞧了你们。”他袖中滑出一支漆黑的骨笛,凑到面具嘴边,吹出一串刺耳的音符。这笛声如同魔音贯脑,听得人气血翻涌,头痛欲裂!
更可怕的是,笛声一起,平静了一瞬的湖水再次沸腾!三条比先前更大的黑影破水而出,张着血盆大口扑向二人!同时,那扇青铜巨门上的烛龙雕像,龙目处的红宝石竟诡异地亮了起来,如同被笛声唤醒!
“不能让他继续吹笛!”林惊澜强忍头痛,两仪内力护住心脉,龙泉剑化作一道惊鸿,直刺烛龙使手中骨笛!柳如絮也强提内力,玄阴之力如暴雨般倾泻,阻截扑来的怪鱼。
烛龙使身形飘忽,笛声不停,竟在剑光指影中游刃有余地闪转腾挪。他黑袍翻飞,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每一次移动都带着诡异的节奏,仿佛与笛声融为一体。
三条怪鱼在笛声操控下,攻势更加疯狂,几乎是不死不休地扑咬二人。林惊澜和柳如絮背靠而立,剑光指影交织成网,勉强抵挡,但内力消耗极快,渐渐落入下风。
就在这危急关头,洞窟入口处突然传来一声怪叫:“无量天尊!林小子莫慌,道爷来也!”只见朱大常灰头土脸地冲了进来,手里挥舞着一根不知从哪捡来的铁链,链头上还拴着个沉甸甸的秤砣!
“着!”朱大常大喝一声,铁链带着秤砣呼啸飞出,不偏不倚,正砸在一条怪鱼头顶的独角上!“当”的一声巨响,怪鱼被砸得晕头转向,暂时停止了攻击。
“朱道长?!”林惊澜又惊又喜,“其他人呢?”
朱大常一边手忙脚乱地收回铁链,一边嚷嚷:“玄苦大师收拾了那四个灰孙子,正往这边赶呢!道爷我轻功好,先来一步!”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个葫芦,拔开塞子就往怪鱼身上泼,“尝尝道爷的‘五毒秽油’!”
那葫芦里不知装的什么液体,又腥又臭,泼在怪鱼身上,竟腐蚀得鳞片“嗤嗤”作响!怪鱼痛得翻滚嘶叫,一时顾不上攻击。
有了朱大常这生力军加入,战局顿时扭转。林惊澜压力大减,剑法更加凌厉,一招“星河倒悬”直取烛龙使咽喉!柳如絮则全力对付剩下两条怪鱼,玄阴之力专攻要害。
烛龙使见势不妙,笛声陡然拔高,变得尖锐刺耳!那扇青铜巨门上的烛龙雕像,红光大盛,竟隐隐有震动之感,仿佛门后有什么东西要破门而出!
“他在唤醒门后的东西!”柳如絮急声道。
林惊澜心念电转,突然想起怀中那张人皮面具!千面妖狐临死前喊的“教主永生”,烛龙使对耳坠的异常反应,加上这诡异的青铜门…一切线索在他脑中瞬间串联!
“他不是烛龙使!”林惊澜厉喝,“他是千面人魔!二十年前就该死了的幽冥教主!”
烛龙使…不,千面人魔的笛声戛然而止!青铜面具下的目光首次出现波动,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诧:“小辈,你如何知晓?”
林惊澜不答,剑势更急,龙泉剑光如银河倾泻,招招夺命!千面人魔被迫收起骨笛,玄冥神掌再度出手,幽蓝掌风与赤红剑光激烈碰撞!
“二十年前金陵血案,是你所为!”林惊澜字字如刀,“你假死脱身,暗中操控幽冥教,就为了今日!”
千面人魔冷笑:“聪明。可惜太迟了!”他突然身形暴退,落在青铜门前,一掌拍向门上烛龙雕像的右眼红宝石!
“轰隆隆——”整扇青铜门剧烈震动,发出沉闷的轰鸣,缓缓开启了一条缝隙!一股比湖水更加刺鼻的腥风从门缝中狂涌而出,熏得人几欲作呕!
更可怕的是,门缝中隐约可见一双巨大的、猩红的眼睛,正冰冷地注视着洞窟中的众人!
“恭迎烛龙真身!”千面人魔狂热地高呼,声音因激动而扭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灰影如电射至!玄苦大师终于赶到!他僧袍染血,显然经历了一番恶战,但气势不减反增,大金刚掌带着净化一切邪祟的佛门伟力,狠狠拍向千面人魔后心!
“孽障!受死!”
千面人魔似乎早有所料,身形诡异地一扭,竟以毫厘之差避过这致命一击!他反手一掌,玄冥真气与佛门掌力硬撼,发出沉闷的爆响!两人各退三步,竟是旗鼓相当!
“玄苦,二十年不见,你的大金刚掌倒是精进了。”千面人魔冷笑道,“可惜,今日你们都要成为烛龙真身的祭品!”
青铜门后的那双猩红眼睛越来越近,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弥漫开来。湖水中的怪鱼仿佛受到召唤,纷纷潜入水下,不再攻击。整个洞窟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只有青铜门开启的“轧轧”声和门后传来的、沉重的“沙沙”声,如同某种庞然大物在爬行。
玄苦大师面色凝重,低声道:“惊澜,如絮,退后。这妖人交给我。”
林惊澜却上前一步,与师伯并肩而立:“师伯,此人害我全家,血仇必须亲手了结!”柳如絮也站到另一侧,玄阴之力蓄势待发。
朱大常缩在后面,嘴里嘀咕:“无量天尊…道爷我觉得还是先撤为妙…”但手里却摸出了更多稀奇古怪的“法宝”,准备随时支援。
千面人魔看着严阵以待的众人,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晚了!烛龙真身已醒,你们一个也逃不掉!”他猛地扯下青铜面具,露出一张苍白如纸、布满诡异纹路的脸,正是二十年前就该死了的“千面人魔”本尊!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脸皮竟然开始蠕动,如同活物般扭曲变形,最终变成了另一张面孔——一张与林惊澜有七分相似的中年男子面容!
“林…林镇远?!”玄苦大师失声惊呼。
林惊澜如遭雷击,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记忆中,父亲林镇远的面容!
“爹…?!”他声音颤抖,几乎握不住剑。
千面人魔…不,此刻应该称他为“林镇远”,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惊澜,我的好儿子,见到为父,还不跪下?”
“放屁!”柳如絮厉喝,“惊澜的父亲早已…早已…”她突然住口,因为玄苦大师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师兄…这到底…”林惊澜声音嘶哑,脑中一片混乱。
玄苦大师长叹一声:“惊澜,此事说来话长。当年金陵血案后,我们只找到了你娘和兄姐的遗体…你父亲的尸身,始终未见…”
“哈哈哈!”‘林镇远’狂笑,“不错!我假死脱身,就是为了今日!惊澜,为父苦心经营二十年,就是为了迎接烛龙真身降临,借其神力,助建文帝重登大宝!你身为我儿,当助为父一臂之力!”
林惊澜浑身颤抖,眼中血丝密布。二十年血仇,父亲竟是元凶?娘亲和兄姐的死,竟是他一手策划?这怎么可能?!
“你撒谎!”他突然暴喝,龙泉剑光如雷霆炸裂,直刺‘林镇远’咽喉,“我爹绝不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你是千面人魔,不过是用易容术伪装!”
‘林镇远’不闪不避,任由剑锋刺来,在即将贯喉的瞬间,他的脸皮再次蠕动,竟又变回了千面人魔原本的面目!同时,他袖中滑出一柄漆黑的短剑,精准无比地架住了龙泉剑!
“聪明。”千面人魔冷笑,“但已经太迟了!”
青铜巨门终于完全洞开!一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黑影,缓缓从门后爬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