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
小狸子清脆又带着急促的喊声打破了广场上短暂的宁静。她一直负责警戒四周，第一个发现了不对劲。
虞念闻声立刻转头，心头一凛。
只见广场的边缘，不知何时已被浓得化不开的白雾所吞噬。
那雾气像是活物，正无声无息、却又速度不慢地朝着广场中央弥漫过来，所过之处，连石板缝隙都模糊不清。
来了！
公告栏上预警的迷雾，果然出现了。
那么，那个语焉不详的“多余之物”，恐怕也即将登场。
“都做好准备！”虞念的声音瞬间绷紧，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向我靠拢！背对背站好，千万别走散！这雾有古怪！”
无需多言，前几关磨合出的默契让四人瞬间行动。
她们迅速靠拢，虞念、小狸子、祝安然、方青眉，四个人的后背紧紧相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防御圈。
每个人都握紧了自己的武器，心脏因为紧张而加速跳动，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那不断逼近、吞噬一切的浓稠白雾。
雾气很快淹没了她们的脚踝，然后是膝盖、腰身……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整个广场已被彻底笼罩。
四人仿佛被困在了一个纯白色的茧里，能见度骤降至不足一米，连身边同伴的侧脸都变得模糊不清。
耳边只剩下彼此有些压抑的呼吸声，以及自己砰砰的心跳。世界变得异常安静，静得让人心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秒，两秒……十秒，半分钟……
预想中的攻击、诡异的声响、可怕的怪物……什么都没有出现。
迷雾里一片死寂，只有无边的白。
这种未知的、漫长的等待，最是折磨人。
“奇怪……”小狸子最先忍不住，压低声音嘀咕，“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这‘多余之物’难不成是迟到了？”
祝安然也感到十分困惑，小声接话：“是啊，太安静了，安静得有点吓人……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呢？”
她的手心都有些出汗了。
方青眉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巨斧横在身前，沉声提醒：“越是安静越不能放松，说不定就在等我们松懈。大家再坚持一下！”
“……这也太刺激了，我的小心脏……”祝安然下意识地又喃喃了一句，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紧绷的神经。
就是这句话！
虞念的瞳孔猛地一缩！
一股强烈的违和感瞬间击中了她！这句话……祝安然刚才是不是说过？就在她们刚冲进广场、惊魂未定的时候？
当时的语境和现在完全不同，她怎么会在此刻、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下意识地重复一句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这不像是祝安然会有的反应！除非……
一个可怕的猜想如同冰水浇头，让虞念浑身一僵。
她没有任何犹豫，当机立断，用清晰而冷静的声音下达指令：
“报数！”
命令出口，反应迅速：
“一！”是小狸子干脆利落的声音。
“二！”是方青眉沉稳的应答。
“三！”是祝安然带着些许紧张，但确确实实是她的声音。
“四！”又是一道声音响起，听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异常？
四个人，四道声音，依次报数完毕。
然而——
虞念，自始至终，没有开口报出任何一个数字。
她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就在“四”这个报数声落下后，虞念几乎是凭借本能，身体先于思考做出了反应。
千影双刃化作两道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地刺向第四道声音传来的方向！
然而，预想中击中异物的触感并未传来，取而代之的是“铛”的一声清脆撞击！
她的双刃，竟被两把熟悉的匕首稳稳架住！
兵器相撞的震动顺着刀柄传来，虞念心头一紧。
借着这瞬间拉近的距离，她透过浓稠的雾气，对上了那双她再熟悉不过的、此刻却写满惊愕和警惕的圆溜溜大眼睛。
是小狸子！
两人在极近的距离内僵持着，刀刃相抵，呼吸可闻。
同样的念头在两人心中闪电般划过：眼前这个人，是真正的队友，还是那个能模仿声音、甚至能模仿外表的“多余之物”？
信任与怀疑在刹那间激烈交锋。
“小狸子！”虞念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既是呼喊，也是试探。
“是我！”眼前的小狸子立刻应声，同时手腕发力，格开虞念的双刃，向后轻盈地跃开半步，动作流畅自然，确实是她的风格。
她脸上惊愕未退，但也迅速收起了攻击姿态。
虞念凝神细听，浓雾中只有她们两人的声音回荡，并没有出现第二个“小狸子”的应答。这似乎排除了最简单的声音复刻可能性。
但虞念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万一那个“多余之物”不仅能模仿声音，还能完美复制外貌甚至记忆呢？
必须用更隐秘、只有她们两人才知道的事情来验证。
“我是在哪个副本的哪道关卡认出你的？”虞念没有收起双刃，反而握得更紧，目光如炬，死死锁住小狸子的脸，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这个问题关乎她们游戏入侵后初次正面相遇相认的契机，外界绝无可能知晓。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小狸子脱口而出，语气带着一丝对往事的微妙感慨：“蜃川，镜鲸回廊。那天的情况和现在很像，当时你跟现在一样，眼神贼吓人！”
答案完全正确！甚至连当时的环境细节和虞念的状态都吻合！
虞念紧绷的肩膀终于几不可查地松弛了一点点，一直悬着的心稍稍落下。她缓缓呼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将千影双刃收回了几分戒备的姿态。
“看来是你本人没错……”她语气中的冷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如释重负，“这鬼迷雾，差点让我们自己人打起来。”
虞念问出口的问题也同样让小狸子松了口气，那个问题很巧妙，只有拥有记忆的本人，才会知道“认出”这个记忆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