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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读过八年书的,加上学校里天天宣传科学思想,原本就将信将疑的张子厚彻底看穿了把戏。
可张大富闻言立刻急了眼:“放屁!”
“大师能在雪地里打坐六天不吃不喝,全屯子人都瞅见了!”
“纸剪的乌龟扔水里能游,白纸烧完显出猪头——这些你咋解释?”
最让他梗着脖子的是:“油锅里现在还炸得滋啦响呢!不是饿鬼是啥?”
其实能在四九城开饭庄的主儿哪会真傻?
不过是死要面子,外加那些“神迹”确实没拆穿罢了。
光凭空说是骗子,哪怕对方行迹确实可疑,他心底依然存着一分侥幸。
堂堂一家大酒楼的老板,怎会被个和尚糊弄?
面对这一连串质问,张子厚张了张口,竟半个字也答不上来。
他好歹念过几年书,自认破除不少封建迷信。
即便能断定这圆真就是个江湖骗子,可要让他当场揭穿那些戏法的门道,他却全然说不出个所以然。
一旁的何雨柱见状笑了:张老板,您家公子说得对,这位圆真确实有问题。
您方才说的纸乌龟会游水,其实法子简单得很。
白纸剪成龟形,抹层鱼胆汁就行。
不信您现在宰条鱼试试?
张大富咬着牙从院里拎出条活鱼,照着何雨柱的法子当场试验。待那只歪歪扭扭的纸龟入水转起圈来,他脸色终于变了。
半晌,他仍不甘心地追问:纸龟能解释,那猪头又怎么说?
用的该是墨鱼汁。
没等何雨柱接话,在供桌旁转悠的李子瑜已出声。
干净毛笔蘸墨鱼汁在黄纸上画猪头,晾干后看不出痕迹。
待香火一熏,暗藏的画便显形了。
何雨柱接口道:淘米水也有同样效用。
当然,效果最佳的要数融骨液。
听着他俩一唱一和拆解完猪头图案的玄机,张大富愣在原地。
他心里憋着疑问,可方才纸乌龟的演示又让他不得不信。
那...油锅里炸的鬼呢?他仍不甘心地指向渐渐没了声响的油锅。
猪骨含汞,两人同时答道,就是水银。
罢了。神迹都被揭穿,不过是糊弄人的把戏。
尽管百般不愿承认受骗,张大富终究只能面对现实。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带着刨根问底的劲头继续追问:
可那大师六天不吃不喝还容光焕发,我们全村老少都亲眼见证的。
莫非...他真有什么特异功能?
听到这个问题,何雨柱与李子瑜同时敛起神色。
沉默片刻后开口,他戴的佛珠并非寻常物件,是紫河车。
紫河车?张大富望向李子瑜,见她无意解释,又转向何雨柱。
何雨柱轻轻摇头,信我,你绝不想知道那是何物,更不愿知晓制作之法。
张大富满腹疑问正要追问,见两人都讳莫如深,只得作罢。
众人看守着几个和尚约莫一刻钟,东城分局的民警便赶到了。
带队的是何雨柱的老相识,先前送过锦旗的吴副局长。
吴局?
见公安抵达,何雨柱上前两步相迎。
何同志。吴局长快步上前握手寒暄。
松开后又笑吟吟地对李子瑜点头致意:李同志。
寒暄过后,吴局长转入正题:
局里接到穆主任电话,说你们在此遭遇了江湖骗子。
这里是
“事态紧急,担心耽搁时间会出变故,我没细问就带人赶来了。”
“目前这里是什么状况,两位同志能否先给我简单介绍一下?”
实际上并非没时间多问。
作为警察,接警时先了解详情、掌握已知线索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但这次连领导都不清楚具体细节,他不能把责任推给领导,只能自己承担下来。
何雨柱明白情况,立即将事情经过详细说明了一遍。
听完后,吴副局长瞥了眼那几个瘫软在地无法动弹的和尚。
眼尖的他注意到和尚们身上扎着的钢针。
想到这位穆主任的外甥素有医术高超的传闻,原先他对这“医术高超”并无具体概念。
此刻见到一群和尚被细小的钢针制服,他才对何雨柱的医术有了直观认识。
收拢思绪,他又仔细回忆何雨柱刚才描述的经过。
回顾后,他仍未找到这些和尚是**犯的确凿证据。
“何同志,你一直说他们是**犯。”
“但从你叙述的过程来看,他们只是涉及诈骗和宣扬封建迷信吧?”
何雨柱无奈,再次强调:“他戴的那串佛珠是孩儿丹。”
见吴副局长依旧不理解,意识到他根本不知道“孩儿丹”为何物。
他只得进一步解释:
“这和尚宣称六天六夜不吃不喝的把戏,其实早在明朝万历年间就是骗局。”
“当时京城附近有个自称会辟谷的和尚,扬言能八日不进食。”
“有人不信,他便当场辟谷八日作证。”
“随着目击者增多,和尚名气越来越大,借此敛财无数。”
“消息传到褚知县耳中,他立即下令逮捕了这名所谓的辟谷和尚。”
摘下佛珠后,和尚被关进大牢饿了三天,最终晕厥过去。
调查发现,这和尚能辟谷八日的秘密,竟是每日偷服一粒佛珠——那些佛珠实为串在一起的孩儿丹。
这种红色丹药一颗就能满足常人一昼夜所需营养,甚至可维持数日生命体征,对某些顽疾也有疗效。
见吴副局长露出好奇神色,说话人立即提醒:此物虽神奇,却是明令禁止的 ** 。所谓孩儿丹,乃是用孕妇体内胎儿炼制而成。必先害命取胎,以秘法制丹,其过程伤天害理,恕不详述。
至于定罪要领——建议先排查嫌犯活动轨迹,在其活动范围内重点调查孕妇失踪、遇害或意外死亡案件。炼制如此大量孩儿丹,遇害孕妇必定众多。即便凶手百般掩饰,多重命案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因需进山 ** ,何雨柱与吴局长协商延后录口供。鉴于双方身份特殊,吴局长当即应允。
公安人员迅速控制倒地僧众,吴局长另请张大富、张子厚、张老太及六里庄村支书等人同行作证。大队人马押解着丧失行动力的和尚们,浩浩荡荡离开六里庄向四九城进发。
吴局长领着僧人们离去后,何雨柱隐约感受到命运的轨迹正悄然改变。
胸中一动,他运用修习百余课时的之术。
穆宛之的身影浮现在推演之中——正是这场变故的源头。
当那些僧人被押走时,他敏锐地发现小姨的命运丝线出现了微妙的震颤。
透过命运之弦的震颤,他窥见未来正向光明处流转,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只是......几个僧人纵使身负重罪,何以能扰动小姨的命数?
现有线索如雾里看花,这蹩脚的推演术终究难以勘破玄机。
发什么呆?
见何雨柱望着僧人远去的方向出神,李子瑜伸手在他眼前轻晃。
在琢磨这些僧人是否藏着比罪犯更隐秘的身份,可惜线索太少。何雨柱展颜一笑,先去找二舅说声,咱们就进山。
原计划清晨入山是想碰碰 ** 的运气。
这场意外耽搁了时辰,倒不必再匆忙赶路。
日头将上三竿,二人徐步走向二舅家院舍。
寒暄过后,舅妈执意要给他们备干粮。
何雨柱拍了拍行囊里叮当作响的调料瓶婉拒,说着若猎得野味就在山间炙烤,若是空手便回来用午饭。
安顿好雨水后,两人穿过村后小径。
未行多远,雪山已在眼前。
五十年代的隆冬格外凛冽,今冬第三场新雪尚未消尽。
山林间斑驳的雪迹如同散落的云絮。
山脚小径向上延伸,二人并肩而行。
平坦处步伐轻快,崎岖时何雨柱便伸手搀扶李子瑜。约莫半个时辰,沿途竟未遇半只活物,索性离了小道钻进山林。
林间路陡难行,速度明显缓了下来。又行半炷香工夫,何雨柱忽闻左侧传来窸窣响动。
那边。他轻扯李子瑜衣袖。二人会意,各自持枪向声源处摸去。
七八分钟后,积雪覆盖的山坡平台映入眼帘——七八只野鸡瑟缩在雪窝里。
十点钟的太阳尚未驱散背阴处的寒意。这群夜宿在此的野鸡显然冻僵了,扑棱着翅膀却怎么也飞不起来。
冻麻了。何雨柱低声道, ** 练手还是直接捉?
李子瑜抚过枪身轻笑:先各试一枪找感觉,余下活捉比个数。顿了顿又眯起眼:不许用你那本事。
依你。何雨柱点头应承。
何雨柱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向旁边跨了两步,与李子瑜拉开距离。
他掂了掂手中的 ** ,指尖轻抚过冰凉的金属,举枪对准远处的目标。
李子瑜见状,也举起枪管,微微眯起眼睛。
无声的倒数在三秒后终结,两根手指同时压下扳机。
砰——两声枪响叠成一道音浪。
雪地炸开两蓬飞羽,最矫健的两只野鸡应声栽倒。
两道人影从山坡飞掠而下,像雪豹般扎进惊慌的鸡群。野鸡们徒劳地扑棱翅膀,在雪窝里蹿出歪斜的轨迹。
三、四......
李子瑜数到第四只时,突然扑了个空。
何雨柱抢先攥住那只乱窜的野鸡,晃着战利品挑眉:我四只,你呢?
瞥见对方掌心里僵硬的三只活鸡,李子瑜面不改色:五只。
你手里明明只有......
话音未落,李子瑜已转身走向雪地里的两具鸟尸。
他弯腰拎起带血的野鸡,连同三只冻僵的活禽一起晃了晃:五只。
这也算数?何雨柱瞪圆眼睛。
当初怎么约定的?李子瑜一本正经反问。
说好比谁抓的活鸡多!
错了,他嘴角噙笑,我们只约定比谁抓得多。
何雨柱噎在原地,雪粒落进他张大的嘴里。
何雨柱坚持己见:虽然你没明说比较谁抓的活物更多,但话里分明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李子瑜没接这话头,将两只野鸡递过去:愿赌服输,午饭你负责。
行吧。何雨柱装作不情愿地答应了。
两人配合着用布条捆好剩余七只山鸡,绑紧翅膀和腿脚后扔在雪地里做了标记,只带着两只死山鸡离开了。
才上午十点,他们的 ** 还未结束。带着猎物翻过山坡重新进入树林,沿途又猎获四只野兔,同样用布条绑好随身携带。转悠到十一点半再无收获,早就饥肠辘辘的何雨柱提议找个向阳临水处做饭。
寻水途中,他们在一处向阳平坡撞见群狍子。这些呆头呆脑的家伙见人也不逃,共八只成年狍子和六只幼崽,看越冬习性应是两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