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口虚实未明。踏顿手指轻叩鎏金案几,若马超暗中分兵来袭我王庭......
帐中霎时静得能听见灯花爆裂声。博古根忽地瞳孔骤缩:调虎离山?旋即又摇头失笑:汉军哪来这般胆量?我乌桓子民跨马便能成军,叫他们有来无回!
休要轻敌。踏顿抓起案上牛角杯重重一放,琥珀色的马奶酒溅出三滴,你率两万精兵留守,我带五万人驰援石头口。纵使真有埋伏,也不至全军覆没。
博古根抚胸行礼时,腰间弯刀与骨制甲片碰撞出细碎声响。待他退出营帐,低沉牛角号瞬间撕破夜空,惊起栖息在旗杆上的金雕。
五万铁骑如黑色洪流涌出王庭,马蹄声震得戈壁滩上的碎石簌簌滚动。十里外沙丘后,庞德抹去溅到脸上的黄沙,刀锋映出他眼中跃动的火光:鱼儿咬钩了!
马岱却盯着远处依旧灯火通明的王帐,剑眉紧蹙:庞兄且看,篝火数量不对。他掰断手中枯枝示意:留守兵力远超预期。
管他几万!庞德反手将大刀 ** 沙土,惊起几只沙鼠,丞相以身为饵,咱们今晚非得把这狼窝捅个窟窿!夜风卷起他猩红披风,露出甲胄上未干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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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顿虽急于赶往石头口,却仍暗藏后手。
“此战该如何打出威风?”
“是否可左右包抄?先 ** 制造混乱,再趁势围剿?”
马岱沉思良久:“我认为战术需稍作调整。”
“调整?”庞德沉声问,“此话怎解?”
马岱答道:“与乌桓作战,重在歼灭其主力。我军在草原兵力有限,而乌桓人多势众。想一举剿灭,恐难实现。不妨佯攻王庭为虚,实取石头口之敌,至少吃掉这三万人。将军以为如何?”
庞德目光一闪,却又迟疑:“可这与大帅之令相悖。”
马岱解释:“事急从权。原以为乌桓必发十万大军,王庭空虚便可趁虚而入。如今仅出五万,显有余力。若硬拼到底,胜负难料。不如变通行事。”
庞德望向远方乌桓王庭:“王庭近在咫尺,若焚之,则乌桓威望尽失,日后可逐步蚕食。如此良机,岂能错失?”
马岱摇头:“主公曾授十六字方略——‘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意在告诫莫贪一时之功。现应扰乱王庭,诱其骑兵回援,再突袭石头口歼灭乌桓三万铁骑。此方为上策。”
“庞将军,你意下如何?纵使违令,却可重创乌桓主力,孰轻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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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烧营即便无法彻底摧毁王庭,也能大幅削弱其防御,后续劫营行动会更顺利。”
“庞将军,战机稍纵即逝,请速做决断。”
“若同意,一个时辰后发起进攻;若不同意,仍按原计划夜袭乌桓王庭。”
庞德紧咬牙关沉思良久,猛然拍案:“此计甚妙!”
“比原计划更为周全!”
“就当拼死一搏!”
“即刻执行!”
“待乌桓骑兵远离,全军立即出击。”
“马踏王庭之时,必要彰显我华夏军威!”
马岱森然笑道:“正当如此!”
“从后营杀穿敌阵,直取石头口。”
“好!”
二人目光交汇,眼中杀意如实质般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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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飞雪中,五万乌桓铁骑随踏顿顶风出营,浩荡声势引发部族议论纷纷。
营门处,十余名守军蜷缩在暴风雪中,铠甲结满冰霜。
“队...队长...这等天气非要全员值守么?”
“草原谁敢与我乌桓为敌?”
呼啸寒风裹挟着士兵的牢骚。
队长呵着白气道:“上峰严令提防偷袭。”
“再坚持半日。”
“待大王歼敌归来,自会解除警戒。”
有士卒搓着手提议:“不如分批驻守?”
“横竖不会出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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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家户户都躲在帐里取暖,老婆孩子热炕头,就咱几个在这儿喝西北风,也太惨了。”
“要不轮班站岗?既误不了事,大伙儿也能喘口气,咋样?”
营门队长半晌没吭声:“这事儿要是传到上头,脑袋可就得搬家。”
“怕啥?咱们不吭声,谁能知道?”
“就在边上帐篷眯会儿,又不会跑远!”
“头儿,您就行行好吧,天寒地冻的,再这么熬下去谁受得了?”
十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营门队长心头一软。
这些都是跟他刀山火海滚过来的弟兄,他哪狠得下心?
再说了,他也觉着这鬼天气不可能有敌情。
“成吧!”
“分两班轮流歇着!”
“谢头儿!谢队长!”
“嘿嘿……”
笑声被风雪吞没,传不出几步远。
分完班,原本十几人的岗哨只剩四五人。
狂风依旧嘶吼,大雪依然纷飞。
“嗒嗒嗒……”
微弱的马蹄声惊动了最前头的乌桓兵。
“哥几个,听见没?像是马蹄声?”
“莫非大王回来了?可这才走了一个时辰,哪能这么快?”
其余几人猛地瞪大眼睛:“不是大王的话,难不成……”
“敌袭!”
话音未落,远处地平线陡然窜起一道黑潮。
千军万马呼啸而来,连风雪都被这声势震得发颤!
“敌袭!敌袭啊——”
示警声刚出口,箭雨已铺天盖地罩下。
“嗖!嗖!嗖!”
几个乌桓兵还没回过神,就被扎成了刺猬,当场气绝!
“咋回事?刚才喊的啥?”
风雪中,营门队长猛然掀开帐帘,只见远处铁骑如潮水般涌来。这支队伍既非乌桓装束,营门处倒伏的守卫更是被积雪掩埋了身形。
敌袭!快吹号!队长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七八个士卒慌忙架起号角,可急促的号声刚响,沉重的马蹄声便踏碎了营门。
庞德高举长刀,在飞雪中怒吼:踏平王庭!让乌桓知道谁主沉浮!火把如雨点般投向营帐,烈焰在狂风中愈演愈烈,连漫天飞雪都难以遏制。
他与马岱各率铁骑纵横驰骋。但见庞德刀光过处,乌桓士卒尚未举刀,喉间已掠过刺骨寒意。他们瞪大双眼栽倒在雪地里,脸上凝固着惊惧交加的神情。
哀嚎声响彻营地。刚从毡帐钻出的乌桓人尚未列阵,便遭遇无情屠戮。数千守 ** 瞬覆灭,就连抄起武器的牧民,在这支杀红眼的西凉铁骑面前也如麦秸般倒下。整片雪原化作修罗场,没有怜悯,也没有犹豫。
戈矛翻飞间,这支残弱的乌桓部众哪是西凉雄师的敌手。朔风怒号中,刀光剑影交织成血色罗网。
皑皑雪原渐渐被猩红浸染,营门处竟似修罗场再现。庞德正杀得兴起,忽见马岱拍马而至:庞将军,此地不宜久留!
速破王庭,直取石头口,莫误大事!庞德咧嘴大笑:某家省得!儿郎们随某冲锋!今日壮举,必当青史留名!
什么乌桓部族,草原苍鹰?在吾等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杀——!风雪中庞德纵声长啸,铁骑如利刃般撕开王庭帷幕。
此刻王帐内的博古根听得喊杀震天,猛地掷下文书冲出大帐。未几便有亲兵仓皇来报:华夏铁骑夜袭王庭!
博古根远眺营门烽火,沉声道:果不出大王所料。传令集结三军,且看某家会会马超帐下的西凉儿郎!
霎时牛角号响彻雪原,埋伏多时的乌桓精锐尽出。博古根望着纷乱的营门,眼中精芒暴涨:犯我圣域者,必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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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博古根一声令下,无数乌桓骑兵齐声怒吼:“吼吼吼……”
“杀!杀!杀!!”
震天喊声起,两万乌桓骑兵集结完毕,如潮水般涌向营门。铁骑奔腾,杀气翻腾,仿佛连天空都被这股肃杀之气撕裂。
庞德与马岱刚冲入王庭腹地,迎面便撞上这两万冲锋而来的骑兵。
二人神色一沉,眼中杀意骤起。“马将军,踏顿果然留了一手。”马岱冷声道,“这么快就调出两万骑兵,分明是早有埋伏。”
庞德握紧刀柄:“幸好咱们没打算缠斗,否则形势必然不利。”
马岱咧嘴一笑:“这支队伍不好对付,与其硬拼拖延时间,不如斩将夺旗。”
“杀了主将,立刻突围!”
“据我估算,乌桓人已去通知外围大军,最多三刻钟,援兵便会赶到。”
“咱们只有这一个时辰的时间。”
庞德目光一厉:“足够了!”
“你压阵,我去取敌将首级!”
话音未落,庞德率三千亲兵直冲敌阵。
“弟兄们!西凉铁骑的荣光就在今日!”
“马踏王庭,此战必载史册!”
“随我杀!退后者——斩!”
“冲!!!”
庞德挥刀杀入敌群,刀锋划破长空,带起刺耳风声。
几名乌桓兵尚未反应,便被扑面而来的杀意震慑,连抵抗的念头都未及生出。
寒光闪过,头颅飞起。
乌桓士卒在庞德面前,连一招都接不住,转瞬毙命。
庞德身旁的三千精锐亲兵,皆是随他南征北战的百战之师,虽不及燕云十八骑与背嵬军那般威震天下,但对付寻常乌桓骑兵仍如砍瓜切菜。
这三千铁骑反复冲阵,两万乌桓兵虽人多势众,却挡不住庞德所向披靡的冲锋。
阵型顷刻溃散,马岱统帅的西凉铁骑更在四周 ** 焚营。
寒风怒号,暴雪翻卷。
纷扬雪幕中,乌桓的老弱残兵似怒海孤舟,转瞬便会被巨浪吞没。
“轰隆隆——”
急促马蹄撕裂风雪,一名万夫长仓皇奔至博古根马前。
“敌军约有三四万!庞德单人独骑直冲中军,已无人能挡!”他急得喉头滚动,“将军不如暂避?速向大王求援!”
“若王庭陷落,乌桓数十载基业毁于一旦,草原霸权也将拱手让人!”
博古根脸色铁青。
他死死盯着远处血火交织的战场,咬牙道:“原来马超在石头口布的是空城计……他真正的猎物,竟是乌桓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