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双脚落地，踩碎了一块石头。他没管脚下的动静，先把背上的苏弦轻轻放下，让她靠在自己肩上。骨琴贴着她的胸口，凉凉的，但陈默感觉到琴身微微颤了一下。
他左手抓紧剑匣上的铁链，一圈圈缠在小臂上。铁链接触到伤口，血又流了出来。他不在乎疼，这点痛让他更清醒。
阿渔站在他右边，手还抓着他袖子。她没说话，眼睛盯着石殿中间那根大柱子。八枚戒指插在柱子上，其中一枚闪着光。柱子顶上挂着一颗心，一下一下跳着，像有生命一样。
“不是真的。”阿渔小声说。
陈默点头。他早就发现了——这颗心没有血流，也没有活人该有的气息。是假的，是阵法弄出来的幻象，专门骗人上当的。
风停了，沙子浮在空中不动。整个平台像是被冻住了。远处八个域主的身影藏在光影里，站得散乱，谁也没先动。
陈默看了一眼四周。左边三人靠得近，中间两人面对面站着，右边一人独自站在高处边缘。他们谁也不理谁，连眼神都不碰。这些人不是一伙的，只是暂时凑在一起。
他松开右手，铁链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这一声打破了安静。
“你们在等我？”陈默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到了。
没人回答。
但他看到，右边那个独站的域主手指动了一下；左边三人中有一个悄悄转身，挡住了同伴的视线。
陈默迈出一步。左脚落下时，地面裂开一道缝。他不停，继续往前走。一步，两步，走到平台中央。
阿渔立刻跟上来，站在他右后方半步远。她耳后的鳞片微微张开，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他们在等仪式完成。”她说，“但这颗心不对劲。它不只吸灵气，还吸人的念头。看久了会迷。”
陈默没回头，只说：“别看它。”
他在离石殿入口十步的地方停下。这个位置能看清里面，又能避开第一道陷阱。
焚天骨狱开始运转，骨头深处发热，这是力量要爆发的感觉。他的左眼发烫，皮肤下浮现出骨纹，越来越清楚。
八个域主终于有人动了。左边一个从阴影里走出来，黑袍下露出半截染血的袖子。
“你不该来。”那人说。
陈默冷笑：“你们设这个局，不就是想让我来？”
对方没回话，但他身后两人对视了一眼。
陈默抓住这个机会，猛地甩出铁链。铁链飞出去，直奔左边的阵眼——那里有一块刻满符文的石碑，正发出红光。
铁链撞上石碑的瞬间，地面震动。
一道赤色雷电从地下冲出来，打向陈默的脸。他不躲，左手一挡，雷火劈在铁链上。电流穿过手臂，肌肉抽搐，骨头像被烧红的刀刮过。
他咬牙撑住，右拳已经准备好。骨力翻涌，焚天骨狱的力量顺着身体冲到拳头。
“八荒骨拳！”
一拳砸向石碑底部。拳风撞上符文，发出刺耳的响声。石碑炸开一条大缝，红光变暗。
同时，阿渔喷出一口龙息。寒气扩散，盖住右边的阵眼。冰层快速结起，封住了即将启动的禁制。
“退！”陈默低声喊。
阿渔往后退半步，但仍守在原地。双手向前，掌心朝外，随时准备再出手。
左边石碑轰的一声炸了，碎片乱飞。赤色雷蛇消失，空气中都是焦味。石殿里的那颗心跳了一下，光芒弱了三分。
八个域主的位置变了。
左边三人不再并排，其中一个往后退；中间两人拉开距离；右边那个一直单独站着的域主，反而向前迈了一步。
没人说话，气氛却不一样了。刚才还像是一起行动的人，现在像是随时会打起来。
陈默站在废墟边上，慢慢收回铁链。他一圈圈重新缠上手臂，动作很慢，像是在示威。
“你们争的不是长生。”他说，“而是谁去当祭品。”
这话一出，全场安静。
接着，右边那个最先上前的域主忽然笑了：“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们怕我来。”陈默看着他，“因为你最清楚，这局早就输了。”
那人瞳孔一缩。
其他域主也看向这边，有警惕，有怀疑，还有藏不住的慌。
陈默不再说话。他站着不动，左手按在剑匣上，右手用力握紧，指节发白。
这时，苏弦胸口的骨琴轻轻震了一下。
声音很小，但在这一刻特别清楚，像有人拨了一下琴弦。
余音还在，空气中的灵气突然停住。那颗心跳了一下，柱子上的八枚戒指同时闪了一下光。
妖尊带着几个妖族强者上了左边高地。他们没冲上去，只是排好队形。骨刀出鞘，刀尖指着前方。
小狼躲在后面的石头后，前腿上的冰还没化。它睁大眼睛盯着战场，耳朵竖着，随时准备扑出去。
妖族少年站在稍远的地方，手里紧紧抓着一张地图卷轴。他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战况，嘴唇微动，像是在算什么。
陈默知道，时机到了。
他不能等仪式完成，也不能等敌人统一行动。现在，是唯一的机会。
“准备。”他对阿渔说。
她点头，指尖已经开始冒寒气。
陈默深吸一口气，右脚向前踏出半步。
就在这一瞬，右边那个域主突然抬手，掌心对准石殿中央。一道黑光射出，打向那颗跳动的心脏。
“你想抢先？”陈默大吼。
他不再犹豫，整个人冲了出去。铁链飞出，缠住一根倒下的石柱，借力跃起。焚天骨狱全力运转，体内的热快要冲破皮肤。
左眼的骨纹完全亮起。
他直扑第二个阵眼——那是整座阵法的核心，毁了它，整个阵就会崩。
阿渔紧跟其后，龙息在空中划出银线。她身形一闪，变成半龙形态，银鳞在光下闪出冷光。
妖尊带人压上，逼向两个想动手的域主。战斗开始了。
陈默的拳头离阵眼只剩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