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石台前,八枚骨戒发烫。他体内的骨火在身体里乱窜,像要把自己烧干。但他不能倒。
阵法的缺口还在冒黑雾。刚才那头三丈高的黑甲角妖已经退了,可外面的攻击越来越猛。一下又一下砸在阵法上,裂缝越来越多,五彩光芒闪得厉害,马上就要破了。
“守住中枢!”他低声说了一句,跳下石台。
脚刚落地,脚下的砖就碎成粉末。他右手握拳,灰白的骨火冒出来。左手快速在空中划了一道,把阵心里剩下的光引到地上。那些断掉的纹路重新亮了,变成一圈临时屏障,挡住了黑雾。
小狼趴在地上喘气,嘴角有血。它之前拼了命扑上去,咬住一头岩甲犀的脖子,才救下阿渔。现在它的耳朵还竖着,眼睛盯着入口,不敢放松。
妖族少年跪在东南角,手里捏着最后一张符纸。他把剩下的缚灵钉插进地缝,匆匆画了个简单的禁制。手有点抖,额头全是汗。
苏弦靠在墙边,十指抠进砖缝,血顺着胳膊流下来。他闭着眼,嘴里还在念咒语,声音很小很哑。墙上的琴影已经模糊了,但琴声还在,撑着快要散掉的阵法。
陈默看了一眼四周。
西北角灵气最弱,敌人也攻得最狠——那里是主攻方向。他转身就走,脚步很重。
还没走到缺口,三头岩甲犀冲了进来。它们个头很大,鼻子喷出绿色毒烟,蹄子踩的地方地面都裂了。中间那头直奔石台,目标是昏迷的阿渔。
小狼猛地扑出去,撞向左边的妖兽。但它伤没好,慢了一点,被一蹄子踢中侧腹,整个人飞出去,撞到墙上,倒在地上不动了。
陈默眼神一冷。
他一步跨出,焚天骨狱领域打开。左眼出现骨纹,身上冒出灰焰,脚下地面焦黑,每走一步都有火留下。
第一头岩甲犀刚抬头,他就到了面前。拳头带着骨火砸下去,打穿甲壳,击中脊椎。那妖兽当场跪倒,抽搐几下,再也站不起来。
第二头想跑,被他一脚踢中后脑。脑袋炸开,脑浆溅了一地。骨火钻进尸体,很快烧成一堆焦炭。
第三头转身要逃,却被铁链缠住脖子。他用力一拉,把它拽回来,狠狠摔在地上。这一下用尽全力,地面裂开,妖兽吐出黑血,四肢瘫软。
他没再动手杀它。他知道,真正的敌人还没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球台。苏弦还在坚持,身子有些摇晃。妖族少年贴了张符纸在禁制上,西南角的裂缝暂时封住了。
远处传来鼓声。
咚、咚、咚。
不是敲在鼓上,是从地底传来的。每次响,阵法就颤一下。这是集合的信号——更多妖兽快到了。
他走回石台前,站定。
“还能撑多久?”他问苏弦。
苏弦抬手擦掉嘴角的血,睁开眼:“半柱香。”声音很轻,“如果你不回来,我就用魂魄弹最后一曲。”
陈默点头。他取下一枚骨戒,掰断一小节指尖骨头,用骨火烧着,放在苏弦旁边。
“危险时用这个。”他说。
那块骨头还在烧,像一盏不会灭的灯。
他看向妖族少年:“东南和西南交给你。有问题立刻喊。”少年点头,把最后一张符纸按在掌心,随时准备用。
他又看了小狼一眼。它挣扎着爬起来,走得不稳,还是挪到阿渔身边,趴下守着。
陈默走到阵心前方五步,停下。
他背对石台,面对缺口。斩虚剑匣还在背上,他没拔剑。这一轮,他只用拳,只靠自己。
黑雾翻滚,新的攻击来了。这次不是一点突破,而是三面进攻。西北裂缝变大,东南和西南也出现新裂痕。阵法的光忽明忽暗,快要没了。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攻击。
这些妖兽行动整齐,配合默契。后面一定有人指挥,而且熟悉万兽阵的结构,专打弱点。
他闭眼,调动焚天骨狱感应灵气变化。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了异常。
阵外三十里,七处灵脉被人改了。原本自然流动的灵气被强行扭成一个圈,像个阵法的雏形。目的不是破阵,而是在阵破的时候抢某种力量。
目标就是他手里的八枚骨戒。
他睁眼,目光变冷。
这不是妖兽来袭,是一场埋伏——等他拿戒重启阵法时,借外力引爆内部,夺走骨戒的力量。
他想起刚才在缺口看到的一丝气息。
那种邪纹波动,和玄明子腰间玉佩上的纹路一样。那人还活着,在外面。
他低声说:“不是妖兽来了……是他们来了。”
话刚说完,阿渔那边有了动静。
她靠着石柱,龙珠微微一闪,耳后的鳞片泛出银光,持续几秒后消失。
小狼抬起头,鼻子动了动,低吼一声。
陈默看了它一眼。
这不是警告敌人来了,是在提醒别的变化。
他走过去蹲下,摸阿渔的脉搏。比之前稳了些,还是很弱。她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他知道,她听到了刚才那句话,正用自己的方式回应。
他站起来,回到阵口。
鼓声越来越近。
三面的撞击节奏变了,不再硬砸,而是分段打,正好卡在阵法最弱的时候。这是在试防线能撑多久。
他抬起右手,骨火再次燃起。
他明白,下一波会更猛。对方不会给他休息的时间。
他站着不动,双手握紧,八枚骨戒在手指上闪着微光。风吹起衣角,铁链轻轻响。
阵法又裂开一道缝。
黑雾涌进来,带着腥臭味。
他盯着那道裂缝,等第一个冲进来的家伙。
小狼拖着伤腿爬到阵边,躲在碎石后,死死看着缺口。
妖族少年把最后几根钉子摆好,手按符纸,准备出手。
苏弦的手指更深地抠进墙里,嘴里哼出最后一个音,几乎听不见。
陈默向前迈了一步。
他的影子落在地上,笔直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