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弦的手指刚碰琴弦，地面突然裂开。一道黑线迅速变成大裂缝，石头乱飞，黑色的雾气从里面冒出来，往四周爬。
陈默跳起来，长枪一扫，两个扑过来的魔修被打中胸口，当场倒地。他落地时踩到黑雾，鞋子立刻冒烟。他大喊：“别呼吸！捂住鼻子和嘴！”
五个人马上用手捂住口鼻。有一人慢了一点，吸进一点黑雾，眼睛发直，抬手就砍身边的同伴。陈默冲过去撞开他，一掌打在脖子后面，那人晕了过去。
“扛走！”陈默吼，“不能丢下任何人！”
另一人立刻把昏倒的人背起来。其他人贴着墙往前走。黑雾在地上蔓延，碰到石头就发出“滋滋”声。苏弦坐在后面的高台上，双手按着骨琴，手指流血，顺着断掉的琴弦往下滴。他嘴唇动了一下，弹出一个短音，前面三丈内的黑雾被震散。
通道终于开出一条路。
陈默冲在最前面，枪尖点地，每一步都很稳。他的左眼发烫，骨头上的纹路完全显现，脚下出现一圈白骨影子，把身后六人都护在里面。黑雾撞上骨影，发出尖叫声，退后半尺。
祭坛出现了。
十二根红色石柱围成一圈，上面刻着奇怪的符号，不断流出像血一样的液体。中间地面裂开一个圆圈，里面翻滚着暗红的岩浆。岩浆上方飘着一块大玉牌，上面浮现出一个“五”字，正在慢慢变亮。
“五个玉牌已经齐了。”陈默低声说。
他知道，这才刚开始。
魔修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穿着黑袍，脸上画着血符，眼睛通红。他们很快站好位置，七人一组，拿着骨刀，围着祭坛布下三层防线。
“杀。”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
第一排魔修同时用刀划破手腕，鲜血喷向空中。血还没落下就被吸上去，在头顶聚成一片血云。血云转了几圈，开始下雨。每一滴血雨砸在地上，都会炸出一个小火坑。
陈默挥枪挡住一滴，血雨落在枪杆上，金属立刻被烧出凹坑。他大声喊：“跟紧我！不准分开！”
苏弦又弹了一次琴。
这次声音很重，很短。前方的血云晃了一下，裂开一条缝。陈默抓住机会，快速冲进去。
他一枪挑翻三人，转身用枪尾砸中一人膝盖，骨头断裂。那人跪地还没抬头，陈默回身用枪柄猛击脑袋，直接打晕。
“打阵眼！”他大喊。
没人说话，但剩下四人立刻分两边包抄。两人举盾在前，一人扔出符箓，空中闪出金光，逼退左边敌人。最后一人背着昏迷的同伴，紧紧跟着陈默。
黑雾越来越浓。
空气里全是臭味，像烂肉混着铁锈。每次呼吸都像刀割喉咙。一名修士撑不住了，咳出一口黑血，摇晃几步才站稳。
“坚持住！”陈默回头喊，“再走五十步就到祭坛边！只要进去，他们就不能合阵！”
苏弦坐着不动，头顶漂浮着七块调音玉，围着中间的寂灭玉转动。他脸色发灰，嘴角不停流血，手指还在拨琴弦。每响一次，周围的黑雾就会退一点。
但他动作越来越慢。
琴声开始断断续续。
就在这停顿的一瞬间，敌人动手了。
右边的魔修齐声大喊，把骨刀插进地面，趴了下来。地面立刻升起一道血色光墙，挡住去路。
陈默冲过去，长枪猛刺。
枪尖撞上光墙，反震力让他连退三步。他咬牙运转功法，灵气灌入手臂，再次猛刺。这一次光墙出现裂纹，但没碎。
“苏弦！”他大吼。
琴声突然停下。
苏键盘腿而坐，抓起一根用肋骨做的琴弦，直接按在断处。鲜血顺着骨头流入琴身，整张琴剧烈震动。他张嘴喷出一大口血，全洒在寂灭玉上。
嗡——
一声闷响扩散开来。
前方血墙抖了一下，裂开一道口子。
陈默立刻冲进去。
他一脚踢翻主持仪式的人，横扫一枪逼退两个敌人。祭坛边缘就在眼前。他回头看，原本四个修士，现在只剩三个还能站着，其中一人手臂已经被黑雾腐蚀，皮肉翻开，露出白骨。
“进来了！”那人喊。
陈默点头，正要说话，脚下一震。地上的岩浆开始沸腾，玉牌上的“五”字完全亮起。接着，一道血柱从地下冲上天空。
天裂开了。
月亮的位置撕开一条大口子，黑色气流从中涌出，和血柱撞在一起。空气变得很厚，呼吸像吞泥巴。
“血祭……开始了。”苏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很弱，但听得很清。
陈默抬头，看见血柱里浮现出很多脸。男女老少都有，全都张着嘴，却没声音。他们的身体被拉长变形，最后变成能量，顺着血流进入玉牌。
“他们在用人命当燃料。”陈默说。
话刚说完，玉牌震动，一道血光扫过全场。所有魔修跪下，举起双手。那个声音又响了，像金属摩擦：
“献祭已启，九溟归墟。”
地面再次裂开，更多黑雾喷出。石柱亮起红光，连成一个圈，把祭坛封死。陈默知道，再不动手，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准备破阵！”他大喊。
四人立刻靠拢。
这时，苏弦的琴声突然没了。
他身子一歪，手从琴上滑下来。七块调音玉掉在地上，寂灭玉也不亮了。最后一根琴弦，断了。
黑雾立刻扑来。
陈默转身，全力展开防御，白骨影子撑到最大，勉强挡住第一波攻击。但他知道，撑不了多久。
“苏弦！”他喊。
没人回应。
一名修士突然指着祭坛中央：“那里有人影！”
陈默看过去。
玉牌下面，血柱最密的地方，隐约有个人影被吊在空中。那人穿着破道袍，双手被锁链穿过肩膀，钉在看不见的墙上。
是个男人。
不是阿渔。
也不是他们认识的人。
“他是祭品？”有人发抖问。
陈默盯着那张脸。虽然已经变形，但他还是认出来了。
“他是北陵城守。”他说，“一个月前失踪的那个。”
话音刚落，玉牌猛地一震。
血柱颜色变深，由红转黑。那城守的身体开始干瘪，皮肤收缩，眼球塌陷，几秒内变成干尸。他的魂被抽出来，融入血流，最后进了玉牌。
玉牌上的“五”字消失了。
变成了“六”。
“六个玉牌……”陈默喃喃，“还要六座城一起献祭？”
他明白了。
这不是单独的仪式。
是九个地方同时进行的血祭。
每块玉牌，代表一座城的毁灭。
他们这里，只是其中之一。
远处，魔宗长老站起来，举起骨杖，指向陈默。
“杀了他。”他说，“骨尊传人，必须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