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还抓着那截衣袖，手心发烫。他睁开眼，视线有点模糊，耳朵里听到有人呼吸，还有水滴落在石头上的声音。
有人扶他坐起来。他没拒绝，但一动就疼，肋骨像被刀割开一样。他咬紧牙，嘴里还有血的味道。
“你还活着。”一个修士说，“我们都还在。”
陈默没说话。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有一道旧疤，是之前破封时留下的。现在这道疤在发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动。
他抬头看向禁地深处。
“那地方……还在等我。”
没人拦他。他知道不会有人拦。这些人一路跟着他，见过他冲进爆炸里，也见过苏弦用断琴救他。现在他要回去，他们也会跟着。
大家朝禁地走。陈默走得慢，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上，疼得厉害。但他不让别人扶，也没停下。苏弦走在他旁边，抱着那把断了的古琴，手指轻轻摸着裂缝。
到了入口，空气变了。血腥味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感觉。
高台上飘着五块玉牌，地上刻满了符文，弯弯曲曲像蛇一样缠在一起。这些符文不是静止的，它们在慢慢动，在昏暗的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陈默往前走了一步，一股力量把他推开。他站稳，再试一次，还是被挡回来。
“只有你能靠近。”苏弦说，“但你撑不了多久。”
陈默点头。他知道。经脉还没好，强行用能力会伤得更重。可他必须试。
他坐下，咬破舌尖。疼让他清醒了些。左眼发热，骨头上的纹路出现了。焚天骨狱开启，他的眼里只剩下那些流动的符文。
可这些符文太乱了。刚看清一组，下一秒就变了。耳边响起尖锐的声音，像金属刮骨头，刺得脑子疼。
他皱眉忍着，努力想。以前在幽泉谷看过一句话：“解封不是靠力气，而是用心音对应。”
心音？
他看向苏弦。
“弹一段安魂调试试。”
苏弦摇头：“琴断了，弦响不了。”
“用血。”陈默说，“你说过，骨尊之术，以骨为弦，以魂为谱。你现在就是第三骨将，你的血能引起共鸣。”
苏弦沉默一会儿，划开手腕。血滴在断弦上，顺着裂缝流进琴身。他把琴放在腿上，轻轻拨了一下。
声音很轻，断断续续像风吹枯枝。可就在这一声响起时，陈默的心跳和它同步了。
符文动了。
不是乱动，而是随着声音，轻轻跳了一下。
陈默立刻抓住这个变化。他闭眼，集中精神，把整个符文阵映在脑子里。
他在找规律。
一遍不行，再来一遍。
十遍、二十遍……终于发现一组循环——三个符文轮流出现，间隔固定，节奏稳定。
而这节奏，和《玄骨炼天诀》第三重的呼吸法完全相反。
他睁眼，低声说：“破！”
右手在空中画出一个反向的符印。
符文抖了一下。
没有攻击，也没有消失，只是停了半秒，然后继续流动。
差一点。
“再来。”陈默说。
苏弦又拨了一下弦。这次用了更多血，声音比刚才稳。符文再次有了反应。
陈默马上重复动作，指尖加了一丝地火之力，悄悄送出去。
轰！
符文猛地缩了一下，然后反弹。冲击波扫过，两个靠得近的修士直接被掀翻，吐了血。
“别试了！”有人喊，“再试会死人！”
陈默不理。他盯着地面，发现刚才那一击让符文停了一下。只要抓住这个时间点，就能继续。
“需要一个人挡住邪气。”他说，“别让它影响节奏。”
立刻有个人站出来，用衣服裹住头脸，趴在地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一阵黑风。
另一个拿出小瓶，倒出几滴血，洒在符文交汇的地方。血落地发出“滋滋”声，符文流动的速度变慢了。
“现在！”那人低吼。
苏弦深吸一口气，拼尽全力弹出最后一个音。
琴声响起的瞬间，陈默出手。他硬生生折断一根肋骨，借着剧痛激发最后一丝地火，灌进指尖，狠狠点向符阵中心。
“破！”
一声闷响。
所有符文突然静止。
接着，它们开始往内收缩，像被什么东西吸进去。五块玉牌轻轻震动，发出微光。
地面裂开一道缝，一道透明的光幕缓缓升起，悬在半空。
成了。
陈默松口气，嘴角流出一缕血。他想站起来，腿一软，跪在地上。右手撑着地面，手指用力到发白。
他还醒着。意识快没了，但还没断。
苏弦靠着石壁，断琴从手里滑落，摔成几块。他嘴角微微扬起，没说话。
其他人围成一圈，看着那道光幕。没人动，也没人开口。
光幕还没显出画面，内容还不知道。但它已经开了，只等第一幅图出现。
陈默抬头看着那层透明屏障。他知道，真相就在后面，马上就要揭开。
他的手指慢慢收紧，指甲深深抠进石缝里。
光幕边缘泛起一点波动，像水底有东西要出来。
苏弦喘着气，低声问：“听到了吗？”
陈默没回答。
他听见了。
一种很低的震动，从地底传来，顺着骨头往上爬，一直传到脑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