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道影子排成一排，陈默的脚还停在半空。琴声刚停，第三盏灯后面的影子轻轻抖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
苏弦马上抬手，五指压住琴弦，不让声音再传出去。
“它在听。”他小声说，“这个阵法不是死的，能听到声音。”
陈默没动，耳朵微微竖起。他听见石柱上的红纹在响，一下一下，很轻，但和刚才的琴声有点像。
“再弹一次。”陈默说，“慢一点。”
苏弦点头。他用手指蘸了点血，涂在调音玉上。然后把七块玉插进地上的裂缝里，围成一圈，把骨琴放在中间。琴身开始发热，表面的裂纹闪了闪，好像活了过来。
他拨出第一个音。
声音很低，像风吹过骨头。
九盏骷髅灯一起晃了晃。第三、第五、第七盏的火突然变小，几乎灭掉。
陈默眼神一紧：“就是那里！”
他回头对几个修士打手势。两人立刻举起盾牌挡在前面，另外三人握紧武器，准备动手。
“等琴声停的瞬间冲上去。”陈默低声说，“目标是灯下面的缝。”
苏弦换了节奏。不再拉长音，而是短促地一下下拨弦。每拨一次，对应的灯就跳一下火光。
第三盏——跳！
第五盏——跳！
第七盏——跳！
三盏灯的节奏乱了，火光忽明忽暗。第七次拨弦刚完，三盏灯的火同时灭了半秒。
“就是现在！”陈默喊。
他第一个冲出去，斩虚枪横扫，枪尖带起一道白光。落地时狠狠砸向第三盏灯底下的缝。
轰！
一声闷响，地面猛震。那块人骨被砸出一条一尺多宽的裂口，黑风从里面喷出来，带着一股臭味。
其他几盏灯疯狂摇晃，紫色火焰乱闪。影子朝裂缝扑来，却被什么东西挡住，撞不进去。
“有用！”有人叫。
陈默不停，转身又是一枪，砸向第五盏灯下的缝。这一下更重，骨头炸开，裂缝更大。
苏弦坐在后面，手没停。他用两根弦一起拨，声音叠在一起，压住阵法的反击。琴身震动得很厉害，裂纹爬到琴颈，他的手指流出血，滴在调音玉上。
“还能撑多久？”陈默回头问。
“三次。”苏弦答，“最多三次。”
陈默点头，看向另一人：“你们两个去右边，和左边配合，等下一波琴声断的时候，一起砸灯底。”
那人答应一声，带着同伴快速站好位置。
苏弦深吸一口气，十指张开，准备再弹。
这次他不再试探，直接加快速度。骨琴发出刺耳的声音，像金属刮擦，钻进耳朵。七块调音玉一起发光，地缝里的符文亮起青光。
九盏灯剧烈抖动，三盏目标灯的火扭曲变形，像被人拉扯。
“动手！”苏弦大吼。
陈默和左右两队同时出手。
三道火光落下，砸向三个弱点。
轰！轰！轰！
三声巨响接连响起。三盏灯底下的缝全裂开，连接处的符文一块块碎掉。整个阵法往下沉了一下，九盏灯的光都暗了一瞬。
裂缝变成大口子，有一人高。黑风狂吹，让人睁不开眼。
“成了！”有人喊。
可就在这时，骨琴发出一声哀鸣。琴面的裂纹炸开，一根弦断了。苏弦身子一晃，嘴角流出鲜血。
“最后一次了。”他抬手擦掉血，“琴快不行了。”
陈默站在缺口前，看着里面的黑暗。风从深处吹来，有铁锈味，还有一点焦味。
他知道不能再等。
“所有人，后退十步。”陈默下令，“苏弦，再来一次，压住它的反扑。”
苏弦闭眼，手指放回残破的琴弦上。他不用调音玉了，用自己的血，十指猛地一拨。
一声巨响，骨琴爆出最后的声音。那已经不像音乐，像骨头断裂的响声。整个阵法猛震，剩下六盏灯的火全被压低，影子被震退几步。
陈默抓住机会，冲到缺口边，双手握枪，插进裂缝两边，用力一撬。
咔嚓！
一大片骨墙塌了，缺口扩大到两米宽。黑风呼啸而出，卷起满地碎骨。
“准备进去。”陈默站在缺口前，左手握枪，右手指向黑暗深处。
队伍迅速集合。有人包扎手臂，有人检查武器。没人说话，动作却很整齐。
苏弦瘫在石台上，十根手指都在流血，骨琴躺在腿上，断成三截，只剩一根弦还在轻轻颤动。
“还能走。”他说。
陈默回头看了一眼。
苏弦点头。
陈默转身，正要迈步——
突然，裂缝深处传来一声轻响。
像有人轻轻敲了下骨头。
叮。
陈默的枪尖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