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大军如钢铁洪流碾过蛮族最后的防线,玄甲步兵的坚盾与重骑营的铁蹄在血与火中交织成死亡的乐章。
蛮族溃兵仓皇遁入遮天蔽日的原始丛林,陈锋却勒马扬鞭:“追!”
深入瘴疠之地第三日,战马突然成片倒毙,士兵口鼻渗出黑血。
“是腐叶瘴!”随军医官面无人色,“蛮人……在用命下毒!”
密林深处,一双双涂满草汁的眼睛从树影间浮现,淬毒的吹箭悄然对准了玄甲军的脖颈。
岭南夏季的暴雨来得毫无征兆。沉重的雨点砸在玄甲军冰冷的铁甲上,溅起浑浊的水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血腥和铁锈混合的浓重气息。先锋张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雨水冲刷着他甲胄缝隙里尚未干涸的暗褐色血痂。他策马立在陈锋身侧,目光如刀,死死盯着前方那片在雨幕中愈发显得幽暗深邃、仿佛巨兽张开大嘴的无边丛林。
“王爷,前面就是真正的‘蛮荒’了。”张胜的声音透过哗哗雨声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斥候回报,溃兵尽数逃了进去。林深树密,瘴气弥漫,地形复杂得紧。”他顿了顿,想起那些蛮族溃兵遁入丛林前,回头投来的、如同淬毒獠牙般刻毒的眼神,“这林子,怕是吃人。”
陈锋端坐在乌骓马上,雨水顺着他冷硬的甲胄轮廓流下。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穿透迷蒙的雨帘,锐利地刺向那片吞噬了敌人踪迹的幽暗之地。那里,是蛮族经营了无数代的老巢,是天然的、充满杀机的堡垒。
“吃人?”陈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风雨,“本王今日,就是要踏碎这吃人的牢笼!”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锋在晦暗的天光下划出一道刺目的寒芒,直指莽莽丛林,“传令!玄甲开路,重骑压阵,陌刀断后!目标——蛮族王庭!追!”
“追!”张胜胸中豪气顿生,厉声咆哮,声震四野。
“追!踏平蛮荒!”先锋营的将领们紧跟着发出怒吼。
“踏平蛮荒!活捉蛮王!”数万将士的应和声如同滚雷,瞬间压倒了天地间的风雨,汇成一股决绝的洪流,带着摧毁一切的意志,轰然撞入那片弥漫着原始气息的密林!
钢铁洪流撞入绿色壁垒的瞬间,世界仿佛骤然切换。震天的喊杀声、金铁交鸣声被浓密的枝叶迅速吸收、阻隔,变得遥远而沉闷。光线急剧黯淡下来,只有偶尔从极高处枝叶缝隙漏下的几缕惨淡光斑,勉强照亮脚下泥泞湿滑、布满虬结树根和厚厚腐叶的小径。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浓重植物腐烂气息的湿热空气,如同黏稠的浆糊,猛地糊在每一个闯入者的口鼻之上。沉重的玄甲步兵排成紧密的楔形阵,巨大的方盾层层叠叠顶在最前方,陌刀手紧随其后,锋锐的陌刀斜指上方,警惕着任何可能来自树冠的袭击。重骑营的战马不安地喷着响鼻,铁蹄踏在松软的腐殖层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注意头顶!盾牌举高!”张胜策马在侧翼来回巡视,声音在压抑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他亲眼看到一条色彩斑斓、手臂粗细的毒蛇,悄无声息地从头顶的藤蔓间垂落,冰冷的蛇信几乎要触到一名年轻玄甲兵的脖颈。幸好旁边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兵眼疾手快,手中短匕闪电般挥出,精准地将蛇头钉死在树干上。那毒蛇扭曲的身体疯狂地拍打着树干,发出令人心悸的啪啪声。
“谢…谢王大哥!”年轻士兵脸色煞白,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
“眼睛放亮点,小子!”老兵王伍拔出匕首,甩掉蛇尸,低喝道,“这鬼地方,喘口气都可能要命!”
队伍艰难地向前推进了大约半个时辰。林中的湿气越来越重,空气也愈发沉闷凝滞,呼吸变得有些费力。突然,队伍中段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
“我的马!怎么回事?!”
“噗通!”“噗通!”
接连几声沉闷的倒地声响起。几名重骑兵猝不及防,被突然瘫软倒地的坐骑重重地摔在泥泞里。紧接着,更多战马开始出现异常。它们口吐白沫,四肢剧烈地抽搐,硕大的马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恐惧,发出凄厉的悲鸣,鼻孔和嘴角甚至渗出了触目惊心的黑紫色血液!倒下的马匹痛苦地挣扎着,很快便没了声息。
“有埋伏?毒箭?!”张胜厉声喝问,神经瞬间绷紧,环顾四周幽暗的丛林。
“不…不像!”随军的老医官连滚爬爬地冲过来,扑到一匹尚在抽搐的战马旁。他掰开马嘴,又凑近马鼻仔细嗅了嗅,甚至用手指沾了一点马嘴边渗出的黑血,放在舌尖极其小心地舔了一下。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是瘴毒!腐叶瘴!”老医官的声音带着颤抖,“这…这是蛮人用命种下的绝户毒瘴!他们把毒物埋在这片林子最厚的腐叶层下,再用腐尸催化…雨水一冲,毒气便渗出来…专门…专门对付战马和…人!”他猛地看向周围那些脸色开始发青、呼吸急促、甚至有人也开始捂着胸口咳嗽的士兵,嘶声喊道,“闭气!快闭气!尽量别沾到地上混着毒血的泥水!”
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噬咬上每一个士兵的心头。战马是重骑兵的命脉,更是大军机动和冲击力的保障!看着心爱的坐骑在眼前痛苦死去,看着身边的同袍也开始出现中毒迹象,即使是百战精锐,士气也无可避免地剧烈动摇起来。队伍被迫停下,陷入一片压抑的死寂和恐慌之中,只有中毒战马临死的悲鸣和士兵粗重惊恐的喘息在林中回荡。
“王爷!此地凶险万分,毒瘴弥漫,战马折损严重!是否…”一名副将冲到陈锋马前,声音急切,后半句“暂且后撤”在陈锋冰冷的目光下硬生生咽了回去。
陈锋骑在乌骓马上,这匹神骏似乎也感到了不适,烦躁地踏着蹄子。他环视着这片弥漫着死亡气息的丛林,看着倒毙的战马和面露痛苦之色的士兵,眼神冷冽如万载寒冰。他猛地一抬手,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慌什么?!传令:重骑营所有将士,即刻下马!卸甲!”
命令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下马?卸甲?重骑兵失去了战马和重甲,在这危机四伏的丛林里,岂不是成了待宰的羔羊?
“王爷!”重骑营统领急了。
“执行命令!”陈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威压,瞬间压下了所有质疑,“重骑营将士,弃马,卸下重甲,只持随身兵刃!你们的战马,不能白死!你们的甲胄,暂时由辎重队背负!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本王的亲卫步兵!玄甲军,分出一半盾牌,护住他们两侧及头顶!陌刀营,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刀锋向外,护住整个后翼!其余人,继续前进,目标不变!”
这道命令,如同在死水中投入巨石。重骑兵们看着倒毙的爱驹,眼中含泪,但更多的是被陈锋决绝点燃的悲愤之火。他们沉默而迅速地执行命令,沉重的甲胄被卸下,露出里面被汗水浸透的劲装。他们紧握战刀长矛,眼中再无迷茫,只有为战马复仇、誓死追随王爷的决然!玄甲步兵沉默地移动,用坚固的方盾为这些失去坐骑的同袍构筑起移动的壁垒。陌刀手们无声地调转方向,雪亮的刀锋组成钢铁荆棘,指向来路和两侧的幽暗。
队伍的结构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转换,由一支依赖冲击力的铁骑洪流,变成了一架更加坚韧、更加适应丛林环境的钢铁刺猬!恐慌被强行压制下去,代之以一种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惨烈肃杀之气!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张胜振臂怒吼,为这转变注入最后的力量。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数万将士的咆哮,带着冲天的恨意和决死的意志,再次撕裂了蛮荒的沉寂!
队伍在死亡的阴影中重新开拔,速度缓慢却无比坚定地向着丛林腹地推进。腐叶瘴的威胁并未解除,不时有士兵因吸入过多毒气而剧烈咳嗽甚至晕厥,被同袍迅速抬到队伍中心由医官施救。每一步都踏在死亡的边缘,沉默的行军带着一种殉道般的悲壮。
就在这压抑到极点的氛围中,前方探路的尖兵小队发出了警戒的鸟鸣信号。陈锋立刻下令全军停止,盾阵收缩防御。张胜带着一小队最精锐的玄甲兵,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向前摸去。
拨开一片垂落的巨大蕉叶,眼前的景象让久经沙场的张胜也瞳孔微缩。那是一个建在几棵巨树之间的简陋村落,树屋凌乱地架在离地数丈的粗壮枝桠上。然而此刻,村落一片死寂。泥泞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尸体——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瘦骨嶙峋的妇人,甚至还有几个蜷缩在母亲怀中的幼童!他们身上没有明显的刀剑伤痕,但个个面色青黑,口鼻溢血,死状与那些中毒的战马如出一辙!
“是…是被毒瘴反噬的蛮族自己人!”张胜身后一个熟悉南疆的老兵低呼,声音带着一丝不忍,“那些畜生…为了阻止我们,连自己的老巢都…都当成了毒坑!他们知道大军过境必走这条路,提前埋毒…连自己人撤退都来不及,或者…根本就没想让他们撤!”
陈锋策马来到村口,目光扫过这片惨绝人寰的景象。雨水冲刷着地上的污血,却洗不去那浓重的死亡气息和无声的控诉。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握着缰绳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蛮族首领的狠毒与灭绝人性,超出了他的预估。这已不是战争,而是毫无底线的灭绝!
“仔细搜!看有没有活口!注意陷阱!”陈锋的声音冷得像冰。他心中雪亮,制造了如此惨剧的蛮族主力,绝不会就此罢休,更大的阴谋必在暗中酝酿。
士兵们忍着强烈的不适和愤怒,小心翼翼地搜索着。很快,在一个相对干燥的树屋角落,两个瑟瑟发抖、几乎被吓傻的蛮族少年被拖了出来。他们显然目睹了亲人毒发身亡的恐怖过程,眼神涣散,只会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随军通译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从他们破碎的呓语中拼凑出关键信息:“…大王…前面…死人谷…好多…好多涂了草汁的人…等着…天神…会惩罚…”
“死人谷…涂草汁的战士…”张胜眼神一凛,“王爷,这定是蛮族主力的埋伏之地!他们想利用我们对毒瘴的忌惮,引诱我们进入预设的死亡陷阱!”
陈锋的目光越过死寂的村落,投向更深处雨雾弥漫、山势陡然险峻起来的谷地轮廓。那里地形狭窄,两侧是陡峭湿滑、密布藤蔓和巨石的崖壁,谷底则遍布着嶙峋怪石和散发着恶臭的泥沼,确实是一个天然的伏击坟场。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陈锋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再次浮现,这一次,带着洞悉一切、掌控生死的残酷智慧,“张胜!”
“末将在!”
“选三百最精锐的陌刀手!卸甲,只着内衬,涂满泥浆,带上强弩和火油罐!本王要你,像幽灵一样,给我爬上死人谷两侧的崖顶!听到谷中号角三长两短,立刻现身,弩箭覆盖谷中蛮兵!然后,把你们带的火油,给本王浇下去!烧!”
“末将领命!”张胜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没有任何犹豫。
“其余各部!”陈锋的声音传遍全军,“保持阵型,缓速前进,给本王大张旗鼓地开进死人谷!盾牌高举,防备吹箭!把声势给本王造起来!让那些涂了草汁的‘天神战士’看清楚,他们等待的‘猎物’,来了!”
死人谷入口,狭窄如咽喉。雨水在两侧陡峭湿滑、布满青苔的崖壁上汇成浑浊的小瀑布冲刷而下,谷底泥泞不堪,奇形怪状的巨石在雨雾中如同蹲伏的怪兽。岭南大军严整的阵型被迫拉长,变成了一条在泥沼怪石间艰难蠕动的钢铁长龙。玄甲军的方盾高高举起,连成一片,防备着可能来自上方和两侧的袭击。士兵们的脚步踩在没过脚踝的泥水里,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在狭窄的山谷中被放大,伴随着铠甲兵刃不可避免的碰撞声,清晰地回荡着。
“稳住!注意两侧!”中层军官们压抑着紧张的低吼声在队伍中传递。每一个士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指紧紧攥着冰凉的兵器,汗水混着雨水从额头滑落。他们知道王爷的将令是诱敌,但置身于这鬼哭峡般的地狱入口,感受着四面八方如同实质的杀意,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之上。
密林深处,一双双涂满了诡异草绿色汁液的眼睛,在茂密的蕨类植物和藤蔓后面悄然睁开,如同黑暗中窥伺的恶鬼。他们身上披挂着用特殊藤蔓和树叶编织的伪装,几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只有手中那根一尺来长、前端淬着幽蓝光芒的吹箭筒,暴露着致命的杀机。领头的是一个脸上画满狰狞油彩的蛮族头目,他死死盯着谷口那缓缓涌入的“铁罐头”,眼中闪烁着残忍而兴奋的光芒。猎物,终于入彀了!他缓缓抬起了手,做了一个准备攻击的手势。数百根吹箭筒,悄无声息地抬起,瞄准了下方那些在泥泞中跋涉的士兵脆弱的脖颈和铠甲缝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呜——呜——呜!”低沉而穿透力极强的牛角号声,以一种奇特的、三长两短的节奏,骤然在死寂的峡谷上空炸响!这号声并非来自谷中艰难行进的岭南大军,而是来自他们头顶两侧——那被认为飞鸟难渡、猿猴难攀的湿滑崖顶!
崖顶上,张胜和他带领的三百陌刀死士,如同泥塑的魔神,猛然撕破了雨幕和伪装,在崖顶显露出身形!雨水冲刷掉他们身上的泥浆,露出里面黑色的劲装和手中闪着寒光的强弩!他们居高临下,弩臂早已张开,冰冷的弩箭对准了下方那些刚刚从伪装中暴露出来、满脸错愕和难以置信的蛮族伏兵!
“放!”张胜的怒吼如同惊雷!
“嘣!嘣!嘣!嘣!”
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弩弦震动声撕裂空气!数百支强劲的弩箭,带着死神的尖啸,如同泼水般射入猝不及防的蛮族伏兵群中!
“噗嗤!”“啊——!”
箭矢入肉的闷响和凄厉的惨嚎瞬间打破了峡谷的死寂!蛮兵身上简陋的伪装和藤甲在精钢弩箭面前如同纸糊,鲜血如同妖异的鲜花在绿色的伪装上猛然绽放!有人被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带飞,惨叫着从藏身处翻滚跌落谷底;有人被弩箭钉死在崖壁的树干上,徒劳地挣扎;更多人则是在剧痛和惊恐中暴露了身形,乱作一团!
“点火油!砸!”张胜的第二道命令没有丝毫停顿。
三百勇士动作迅捷如风,将早已准备好的、用坚韧兽皮包裹密封的火油罐奋力砸向下方混乱的蛮兵头顶!陶罐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粘稠刺鼻的火油瞬间泼洒开来,淋了下方蛮兵满头满身!
“火箭!”张胜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
早已准备好的、包裹着油布的箭矢在火折子上点燃,化作一支支流星,射向谷中淋满了火油的区域!
“呼——!”
烈焰遇油,轰然暴起!橘红色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一切可燃之物——蛮兵的伪装、沾满火油的藤蔓、潮湿的灌木!雨水非但不能浇灭这人为的劫火,反而被高温蒸腾成滚滚白汽,混合着皮肉烧焦的恶臭、树木燃烧的噼啪声、蛮兵濒死绝望的哀嚎,瞬间将整个死人谷靠近入口的一段,变成了烈火地狱!
“杀!”
与此同时,谷底那支原本“艰难跋涉”的钢铁长龙,爆发出震天的怒吼!盾牌放下,露出了后方士兵们燃烧着复仇火焰的双眼和早已引弓待发的强弩!密集的箭雨,如同钢铁风暴,配合着崖顶的打击,彻底覆盖了陷入火海和混乱的前排蛮兵!
“中计了!快撤!撤啊!”那个涂着油彩的蛮族头目被一支流矢射穿了肩膀,他捂着伤口,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看着眼前如同炼狱般的景象,肝胆俱裂,再无半分战意,转身就想往峡谷更深处逃窜。
“想走?”谷底,一直冷眼旁观的陈锋,嘴角终于露出一丝冷酷至极的笑意。他缓缓抬起右手,对着峡谷深处那被火光照亮、挤满了惊慌失措蛮兵的狭窄通道,猛地向下一挥!
“重骑营!上马!披甲!”
“吼!”
早已憋足了劲、为战马之死而悲愤填膺的重骑兵们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辎重队以最快的速度将背负的沉重甲胄为他们披挂上身。虽然没有了心爱的战马,但那些临时从驮马中挑选出来的健壮马匹,此刻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冲天杀意!
“目标——蛮族溃兵!”陈锋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穿透所有喧嚣,“碾过去!”
“碾碎他们!”重骑营统领双目赤红,翻身上马,挺起沉重的骑枪!
失去了战马,他们徒步卸甲,尝尽了丛林泥泞的屈辱;此刻重甲再次加身,跨上替代的坐骑,那积郁的怒火与复仇的渴望,化作了最狂暴的冲锋意志!
轰隆隆!
铁蹄再次敲打大地!虽然是在泥泞狭窄的谷底,虽然战马并非最精良,但重骑兵集群冲锋的恐怖威势,依旧如同山崩海啸!他们如同一道燃烧着复仇烈焰的钢铁洪流,沿着被火光照亮的死亡通道,狠狠撞入了那些被前后夹击、肝胆俱裂、只顾逃命的蛮族溃兵之中!
刀光,在火光与血光中疯狂闪烁;铁蹄,无情地践踏着倒地的躯体;蛮族士兵绝望的惨叫声,成为了这场丛林伏击战最凄厉的终章。陈锋勒马立于谷口,冷峻的目光穿透雨幕与烟火,望向死人谷更深处那片被浓烟和黑暗笼罩的、真正的蛮荒腹地。那里,才是这场南征最终的战场。他手中的马鞭,如同指向宿命的利剑,沉稳而无可动摇地,再次挥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