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复合龙骨惊破南海三百年困局,陈锋的造船术赢得敖广惊叹。
当联姻议题摆上谈判桌,保守老臣却以“汉蛮有别”公然发难。
倭寇战船突然出现在外海,岭南雷鲨弩箭撕碎敌舰如裂帛。
敖清薇公主抚摸着龙骨榫卯接口,对父王轻笑:“此人若为敌,南海永无宁日。”
海风卷着咸腥气息灌入怒涛坞高耸的望楼,陈锋的玄黑袍角在风里猎猎作响。脚下,那具融合了岭南铁木榫卯与南海巨舰工艺的“镇海号”龙骨,正被数百工匠用浸透鱼油的手臂粗麻绳缓缓吊起,如同从深海苏醒的巨兽脊梁,每一寸木纹与铁肋的咬合处都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油光。南海王敖广的手掌重重拍在包铁栏杆上,震得望楼地板嗡嗡作响:“三百年来,多少匠人对着那截空白图纸呕血而亡!陈锋,你这‘九重天机锁’当真是神鬼手段!”
陈锋的目光却越过沸腾的船坞,落在海湾外波诡云谲的海面上。三艘挂着骷髅旗的倭寇快船正鬼魅般掠过远处的礁石群,像嗅到血腥的鲨鱼。“王上谬赞。”他声音平淡,却字字凿进海风里,“龙鲸巨舰若成,倭寇便是试刃的第一块磨刀石。”
联姻?他配么!
当夜的王宫夜宴,南海的重臣们面对满案珍馐却食不知味。酒过三巡,敖广借着酒意抛出了酝酿已久的话头:“清薇年已及笄,岭南王雄才大略,若两家结为秦晋……”话音未落,席间一位紫袍老臣猛地掷下银箸!
“王上三思!”司礼大臣郑沅须发皆张,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陈锋鼻尖,“汉蛮不通婚乃南海祖训!此人不过一介被中原放逐的皇子,靠着奇技淫巧侥幸得逞,岂配迎娶我南海明珠?”他身后数名世族官员纷纷应和,目光如淬毒的鱼叉刺向陈锋。殿角垂帘微动,隐在暗处的敖清薇攥紧了袖中匕首——若陈锋暴怒掀桌,她将掷杯为号!
陈锋却慢条斯理地舀起一勺蟹膏。白玉匙磕在碗沿的清响,压住了满室嘈杂。“郑司礼可知,”他抬眼,眸中寒光乍现,“你口中的‘奇技淫巧’,三日前刚让倭寇十三艘战船沉尸鹰嘴礁?”
海上的血色契约
仿佛为印证他所言,凄厉的警哨声骤然撕裂夜空!侍卫狂奔入殿急报:“倭寇主力舰队夜袭珍珠港!”
敖广脸色骤变。珍珠港是南海王室私库所在,囤积着支撑龙鲸舰建造的百年铁木与精铁!陈锋霍然起身:“雷鲨营随我迎敌!请王上观战!”
漆黑的海面上,倭寇三十余艘战船正呈钳形扑向港口。旗舰甲板上,倭将山本狂笑:“烧光他们的木头!”火矢已如流星般升空——
嗡!嗡!嗡!
一种从未听过的恐怖震鸣压过了浪涛!港内阴影中突然亮起数十点幽光,手臂粗的寒铁弩箭撕裂夜幕,精准贯穿倭寇船帆桅杆。一艘冲锋的快船被三支巨弩同时命中,轰然炸裂成燃烧的碎片!
“那是什么怪物?!”山本眼睁睁看着岭南战船从礁石后幽灵般现身。没有风帆,仅靠船舷两侧数十支巨型铁臂机械地绞弦、装箭、发射,循环往复如同无情的杀戮机簧。更可怕的是箭矢——箭头并非尖锥,而是三棱带倒刺的狰狞铁花,射中船体便轰然爆开,飞溅的铁片横扫甲板!
“换火油箭。”陈锋的声音透过铜传声筒响彻雷鲨舰队。下一轮齐射,燃烧的巨箭钉入倭寇旗舰船舱,火油遇水反而爆燃,顷刻将半条船化作火炬。
敖广死死抓住望台栏杆,指甲在硬木上刮出深痕。他看见陈锋亲率三艘雷鲨舰突入敌阵,玄甲战士以钩索荡上敌船,陌刀翻飞间残肢如雨坠落。当倭寇溃兵跳海逃命时,岭南水手竟撒下带倒刺的铁网,将人如鱼虾般拖回处决!
公主的赌注
黎明时分,珍珠港海面漂浮的焦黑船骸仍在冒烟。敖广踩着被血染红的栈桥走向陈锋,身后跟着面色苍白的重臣们。“你要什么?”南海王的声音嘶哑,“除了清薇。”
陈锋抹去溅在颧骨的血渍,指向正在吊装龙鲸舰肋骨的船坞:“我要怒涛坞十年掌控权。所有战船,岭南与南海共享。”郑沅等人倒抽冷气——这是要割南海命脉!
“若我拒绝?”
“倭寇明年此刻还会再来。”陈锋微笑,“但下一次,雷鲨营的弩箭或许会‘误射’珍珠港粮仓。”
僵持之际,一袭绯红宫装的敖清薇突然从船坞阴影中走出。她径直来到那具铁木龙骨前,纤白手指抚过一处榫卯接口:“父王请看。”众人愕然望去,只见她指尖捏着一枚三寸长的铁楔,“此乃‘九重锁’核心机括,若缺了它——”她猛地抽楔!
咔嚓!轰!
一段千斤重的铁肋从半空砸落,将地面砸出深坑!烟尘弥漫中,公主清泠的声音响彻死寂的船坞:“陈锋早已将命门送到我们手里。他若存歹心,何须自毁长城?”
敖广盯着女儿手中那枚不起眼的铁楔,又望向海面上倭寇的残骸,终于爆发出狂笑:“好!传令各港——自今日起,岭南战船通行无阻!龙鲸巨舰下水之日,便是清薇出嫁之时!”
陈锋躬身行礼,无人看见他嘴角转瞬即逝的冷嘲。那枚被抽出的“核心机括”,不过是昨夜他随手塞进榫卯的装饰铁片。
真的杀招,从来只握于执棋者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