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的阳光透过“瑶瑶甜品屋”的落地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光斑。苏晚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的草莓慕斯已经化了小半，她却没怎么动，指尖无意识地划着玻璃杯壁上的水珠。
“说吧，魂不守舍一上午了。”陈瑶把一杯新的冰美式推到她面前，自己则咬着勺子，眼神像雷达一样在她脸上扫来扫去，“从你进门开始，嘴角就没下来过，还时不时对着手机傻笑——坦白从宽，是不是和陆大总裁有关？”
苏晚被说得脸颊发烫，连忙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试图掩饰慌乱：“别胡说，我只是在想‘星火燎原’系列的宣传方案。”
“哦？是吗？”陈瑶拖长了语调，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平板电脑，点开一张照片，“那你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照片里，陆时砚站在风尚设计工作室的门口，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保温袋，正低头和门口的保安说着什么。背景里的时钟显示是凌晨一点半。照片的角度有些刁钻，显然是偷拍的。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你……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我闺蜜的店就在你们工作室楼下，半夜起夜看到的。”陈瑶挑眉，把平板推到她面前，“陆大总裁日理万机，深更半夜提着保温袋去给你送宵夜，这要是没关系，我把这甜品店吃下去。”
苏晚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陆时砚的身影，他穿着深色大衣，领口微敞，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挺拔。想起那晚他带来的咖啡和三明治，想起他俯身看设计稿时的专注，她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我们只是……朋友。”苏晚的声音很轻，连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
“朋友？”陈瑶嗤笑一声，拿起一块马卡龙塞进嘴里，“朋友会给你装军用级别的加密系统？朋友会在你家隔壁租房子？朋友会让秦峰那个万能助理随叫随到？苏晚，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她一连串的质问让苏晚哑口无言。这些日子陆时砚做的事，确实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可她总觉得，像陆时砚那样的人，应该不会对自己这样的人产生什么特别的想法，他所做的一切，或许只是出于欣赏，或者……是对之前“资助”的补偿？
“他只是……比较照顾我。”苏晚小声辩解。
“照顾？”陈瑶放下马卡龙，身体前倾，眼神变得认真，“晚晚，你看着我。你告诉我，陆时砚看你的眼神，和看别人一样吗？”
苏晚的脑海里瞬间闪过陆时砚看她的样子——设计大赛上他眼中的惊艳，办公室里他俯身时眼底的柔和，深夜车里他侧脸的轮廓……那些眼神，似乎确实和他看别人时的冷漠疏离不太一样。
她的脸颊更烫了，连忙移开视线：“我不知道……可能是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陈瑶拿起手机，点开一段视频，“那你再看看这个。”
视频是上个月风尚设计举办的行业酒会上拍的。画面里，苏晚正被一个油腻的客户纠缠，对方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眼神毫不掩饰地在她身上打转。就在这时，陆时砚走了过来，不动声色地站到苏晚身边，淡淡地看了那个客户一眼。原本还滔滔不绝的客户瞬间噤声，讪讪地离开了。
陆时砚并没有立刻走开，而是低声问了苏晚一句什么，苏晚摇了摇头，他才微微颔首，转身离开。全程不过一分钟，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张力。
“你看他那个眼神，”陈瑶暂停视频，指着陆时砚看那个客户的瞬间，“冰冷得能冻死人。再看他跟你说话的时候，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神里的东西骗不了人。”
苏晚看着视频里的自己，当时只觉得松了口气，并没有多想。现在回头看，才发现陆时砚站在她身边时，身体微微侧着，下意识地将她护在身后，那个细微的动作，充满了保护欲。
“他只是……看不惯别人欺负我吧。”苏晚的声音越来越小。
“欺负？”陈瑶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她的额头，“那个客户虽然油腻，但还没到欺负你的地步。陆时砚那是宣示主权，懂吗？就像狮子在自己的领地划地盘，告诉别人你是他罩着的。”
“你胡说什么呢！”苏晚的脸彻底红了，伸手去捂陈瑶的嘴，“别瞎说。”
陈瑶笑着躲开：“我是不是瞎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晚晚，你别告诉我，你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苏晚的心跳得飞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对陆时砚有感觉吗？肯定是有的。他的才华让她欣赏，他的保护让她安心，他偶尔流露的温柔让她心动……可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大到让她不敢多想。
他是高高在上的陆氏总裁，是商界的传奇，而她只是一个家境普通、还在为母亲医药费打拼的设计师。他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偶尔的交集，或许只是命运的玩笑。
“我们不合适。”苏晚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失落。
“合不合适，不是你说了算的。”陈瑶握住她的手，眼神认真，“晚晚，你是不是还在想以前的事？林薇薇那个白眼狼给你的阴影还没散去？”
苏晚没有说话。林薇薇的背叛确实让她对人际关系多了几分警惕，尤其是面对陆时砚这样优秀的人，她总会下意识地想，他是不是另有所图？或者，他只是一时兴起？
“陆时砚不是赵天宇，更不是林薇薇。”陈瑶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力量，“他是什么样的人，这半年来你看得还不够清楚吗？他要是想利用你，有的是办法，犯不着费这么大劲，又是送咖啡又是装安保系统的。”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知道你害怕再次受到伤害，也知道你不想让人说你攀高枝。可感情这回事，从来不是看身份地位的。你苏晚有才华有韧性，配得上任何人，包括陆时砚。”
陈瑶的话像一颗石子，在苏晚的心里激起层层涟漪。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些，只是不敢深想。陆时砚的好，像温水煮青蛙，一点点渗透到她的生活里，让她在不知不觉中依赖，却又在清醒时害怕。
“我……”苏晚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门口的风铃响声打断。
两人同时抬头，看到秦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正四处张望。看到苏晚，他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苏小姐，”秦峰把文件袋递给她，“这是陆总让我交给您的，关于‘星火燎原’系列和陆氏旗下商场的合作方案。”
苏晚接过文件袋，指尖触碰到光滑的纸张，心里有些诧异：“陆总怎么不自己发给我？”
“陆总说，这份方案需要当面跟您解释清楚，他怕您看不太懂。”秦峰的语气很平静，眼神却不经意地在苏晚和陈瑶之间扫了一圈，“他还说，要是您今天有空，他晚上想请您吃饭，顺便聊聊合作的事。”
陈瑶在一旁看得直乐，用胳膊肘碰了碰苏晚，挤眉弄眼地说：“哟，谈合作？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秦峰的嘴角抽了抽，假装没听见，继续说：“陆总还说，如果您晚上没时间，明天也行，后天也行……他最近都有空。”
这话一出，连秦峰自己都觉得有点肉麻，不知道老板怎么会说出这么没架子的话。
苏晚的脸颊又开始发烫，拿着文件袋的手指紧了紧：“我晚上……有空。”
“太好了！”秦峰像是松了口气，“那我让司机晚上七点来接您？”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苏晚连忙说。
“这……”秦峰有些犹豫，看了看陈瑶，又看了看苏晚，“那好吧。地址我发您手机上。”
秦峰走后，陈瑶笑得更欢了：“‘最近都有空’？我的天，陆大总裁这是铁树开花了啊！苏晚，你可真是好本事。”
苏晚被她笑得不好意思，拿起文件袋假装要看：“别笑了，我看看方案。”
“看什么方案啊，”陈瑶一把抢过文件袋放在一边，“赶紧想想晚上穿什么！第一次正式约会，可得好好打扮打扮。”
“不是约会，是谈合作。”苏晚强调。
“是是是，谈合作。”陈瑶敷衍着，眼睛却亮得像灯泡，“不过谈合作也得穿得漂亮点，杀杀陆大总裁的锐气。我楼上有件新到的裙子，很适合你，去试试？”
不等苏晚拒绝，陈瑶就拉着她往楼上跑。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们身后，仿佛为这段刚刚萌芽的感情，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苏晚被陈瑶拉着，心里却乱糟糟的。晚上要和陆时砚单独吃饭，这个认知让她既期待又紧张。她不知道这场“合作”会谈出什么，但她隐隐觉得，有些东西，可能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而此刻的陆氏集团，陆时砚看着秦峰发来的“苏小姐晚上有空”的消息，紧绷了一上午的嘴角终于微微上扬。他拿起手机，点开与苏晚的对话框，输入了一句“晚上见”，想了想，又加上一个小小的笑脸表情，才按下发送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