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城外的惨败,如同雪崩般摧毁了王基和胡质麾下四万大军的斗志。残存的魏军丢盔弃甲,如同无头苍蝇般向西溃逃,只想尽快逃离这片被蜀汉丞相阴影笼罩的死亡之地。他们的目标是小沛,那座不久前还被他们占据,如今却成了唯一可能提供庇护的据点。
然而,就在这群惊弓之鸟沿着泗水西岸仓惶奔命,眼看小沛城廓在望之际,前方地平线上,却突然出现了另一支严阵以待的军队!
旌旗招展,刀枪映日,阵列森严!那旗帜之上,赫然是一个醒目的“朱”字!
正是奉诸葛亮密令,自新野东进,沿洧水、颍水快速机动,最终抵达预定阻击位置的朱然所部两万精锐!
朱然横刀立马,立于阵前,望着远处烟尘滚滚、队形散乱的魏军溃兵,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笑意。丞相神机妙算,果然丝毫不差!
“列阵!弓弩上前!长枪居次!骑兵两翼展开!”朱然沉稳下令,“没有本将号令,不得放一兵一卒通过!”
溃逃的魏军前锋看到前方突然出现的蜀军阵列,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陷入了更大的恐慌和绝望!
“前面……前面也有蜀军!”
“是朱然!”
“完了!我们被包围了!”
后有张苞、文鸯的追兵如狼似虎,前有朱然的生力军堵截去路,侧翼是滔滔泗水……王基和胡质以及他们的残兵败将,已然陷入了真正的绝境!
王基面如死灰,胡质更是因为丧子之痛和眼前绝境而神情恍惚。
“悔不听太尉之言……悔不听太尉之言啊!”王基捶胸顿足,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悔恨。若当初遵从司马懿的将令,固守防区,何至于此?
胡质目光呆滞,喃喃道:“诸葛亮……真鬼神也……”
部分溃兵在绝望中发起自杀式的冲锋,试图突破朱然的防线,但面对以逸待劳、阵型严整的蜀军,无异于以卵击石,很快便被密集的箭雨和如林的长枪粉碎。
王基和胡质试图组织最后一次突围,集中了身边最精锐的亲兵家将,向朱然中军发起决死冲击。然而,士气已崩,军心已散,这种挣扎显得如此徒劳。朱然指挥若定,轻易便化解了他们的攻势,并趁势反冲。
混战之中,胡质被数名蜀军士卒围住,乱刀砍死,算是追随其子胡奋而去。王基则因坐骑被射倒,坠马被擒。
主将一死一擒,剩余的魏军彻底失去了抵抗意志,纷纷丢弃武器,跪地请降。这场精心策划的围歼战,以蜀军的完胜告终。王基、胡质带来的四万青徐精锐,除了极少数侥幸逃脱或淹死泗水,几乎全军覆没。
当王基被缚至诸葛亮面前时,下邳之战已彻底落幕。战场正在清理,缴获的物资堆积如山。
诸葛亮并未苛责这位败军之将,只是淡淡道:“王使君,若早听仲达之言,何至如此?” 言罢,便令人将其押下看管。
此刻,诸葛亮的注意力已不在这些俘虏身上。东线魏军主力已被歼灭,通往小沛乃至整个徐州西部的道路已然洞开。
“传令!张苞、文鸯为先锋,即刻西进,收复小沛!”
“朱然所部,沿泗水扫荡沿岸魏军残余,兵锋直指彭城!”
“黄权总督后勤,确保粮道,并安抚新附各地!”
蜀军挟大胜之威,士气如虹,攻势如秋风扫落叶。
小沛本就兵力空虚,守军听闻王基、胡质全军覆没,早已胆寒,未做任何像样的抵抗,便在张苞、文鸯兵临城下时开城投降。
彭城的魏军更是闻风丧胆,朱然大军尚未抵达,守将便已弃城而逃,彭城轻松光复。
至此,蜀汉不仅稳固了在徐州的统治,更将控制范围向西大大推进,兵锋直接威胁兖州的山阳郡、济阴郡!整个淮北大地,已尽数飘扬起赤色的汉旗。
诸葛亮将行辕移至彭城,召集众将,商议下一步战略。
张苞、文鸯等将领群情激昂,纷纷请战:
“丞相!我军连战连捷,士气正旺!当一鼓作气,西取兖州,直逼许昌!”
“末将愿为先锋,定取那司马懿老儿首级!”
“或可北上青州,与朱然将军水陆并进,尽收河北之地!”
诸葛亮羽扇轻摇,示意众将安静。他走到巨大的中原舆图前,目光沉静地分析道:“诸将求战心切,亮心甚慰。然,兵者,国之大事。我军虽胜,然连番征战,将士疲惫,粮草消耗巨大,新得之徐州、汝南等地,亦需时间消化安抚,稳固统治。”
他指向兖州、豫州方向:“司马懿虽败一阵,损兵折将,然其手中仍握有洛阳中央军及兖、豫精锐,实力不容小觑。其退守许昌、陈留一线,依托中原腹地,深沟高垒,以逸待劳。我军若此时贸然西进,强攻坚城,恐难奏效,反易受挫。”
他又指向青州:“青州地广人稀,魏军虽败,然若我军北上,战线拉长,后勤压力倍增,且易遭来自冀州方向的魏军侧击。朱然水军可袭扰沿海,然难以支撑大规模陆上攻坚。”
“故,亮意,”诸葛亮总结道,“当此之时,我军宜采取巩固为主,伺机而动之策。”
“一、消化占领区:于徐州、汝南大力推行新政,招募流民,恢复生产,训练新兵,将其真正转化为我大汉之战争潜力。黄权、陆抗可担此任。”
“二、休整部队:各军轮换休整,补充兵员,维修器械,积蓄力量。”
“三、保持压力:陆逊、关平继续在许昌、叶县方向保持攻势压力,牵制司马懿主力,使其不敢妄动。朱然水军继续袭扰青州沿海,制造混乱。”
“四、等待时机:待我军休整完毕,根基稳固,或北线、西线有变,再图大举进取。”
这是一条老成持重、着眼于长远的战略。它并非怯战,而是为了下一次更猛烈的进攻积蓄足够的力量。众将闻言,虽觉有些不够痛快,但细思之下,均觉丞相所言确是老成谋国之道,纷纷领命。
就在诸葛亮于彭城定策的同时,许昌城内的司马懿,也接到了东线彻底崩溃的最终战报。
王基、胡质全军覆没,二人一死一俘;小沛、彭城易主;朱然寇掠青州……一个个噩耗,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司马懿心头。
纵然他城府深沉,此刻也难掩脸上的疲惫与震怒。他独自一人站在许昌城楼,望着城外陆逊那依旧“活跃”的营垒,心中充满了被诸葛亮一次次戏耍、算计的屈辱和无力感。
“诸葛亮……诸葛孔明……”司马懿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不得不承认,在这次的战略博弈中,他完全落入了下风。诸葛亮对情报的掌控、对心理的把握、对时机的选择,都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太尉!”钟会快步走上城楼,脸色同样凝重,“东线……已然糜烂。诸葛亮据有徐州、汝南,兵锋直指兖豫。陆逊、关平依旧虎视眈眈。我军新败,士气受损,若诸葛亮此时乘胜西进……”
司马懿猛地抬手,止住了钟会的话。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为三军统帅,他必须在绝境中做出最有利的抉择。
良久,他转过身,眼中已恢复了往日的冰冷与决断,只是那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
“传令。”司马懿的声音沙哑而坚定,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斤重量,“放弃青州、徐州所有不易防守之城池据点!命各州郡兵马,及愿意跟随的士民,全部向兖州、豫州核心区域收缩!”
“太尉!”钟会闻言大惊,“青徐乃大魏东部屏障,岂能轻言放弃?如此恐动摇国本,天下震动啊!”
司马懿惨然一笑,笑容中充满了无奈与决绝:“士季,诸葛亮势大,锐不可当。我若分兵把守青徐各地,必被其各个击破,徒耗兵力!不若集中力量,退守兖豫腹地,依托黄河、济水天险,以及许昌、陈留、邺城等坚城,构筑坚固防线!如此,方能保住我军主力,稳住阵脚,以待时变!”
他指着地图:“你看,收缩之后,我军防线缩短,兵力集中,补给便利。而诸葛亮若要进攻,则需远离其根基,战线拉长,后勤压力巨大。此消彼长,方有抗衡之力!”
这是壮士断腕般的决策!意味着魏国主动放弃了东部大片疆土,政治影响极其恶劣,军事上也将承受巨大压力。但这也是在当时情况下,唯一可能避免全军覆没,保住核心力量的理智选择。
钟会看着司马懿那坚毅而疲惫的面容,知道这命令背后是何等的沉重与无奈,他不再多言,躬身领命:“……喏!”
司马懿的收缩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尽管充满了不甘与悲怆,但青州、徐州各地的魏军还是开始执行这痛苦的撤退。他们焚烧带不走的粮草物资,破坏城防工事,裹挟着部分士族百姓,如同潮水般向西、向北退去。
与此同时,蜀军则兵不血刃地接收了大量城池土地。朱然的水军在青州沿海遭遇的抵抗明显减弱;张苞、文鸯的兵锋前出至兖州东境,也未见魏军主力迎战。
彭城行辕,诸葛亮很快接到了魏军全面收缩的情报。
“司马仲达,果然果断。”诸葛亮轻叹一声,不知是赞许还是感慨,“壮士断腕,以空间换时间……如此一来,中原战事,恐要进入相持阶段了。”
他深知,司马懿这一退,虽然放弃了大量土地,但也使得魏军的防御体系更加紧凑和坚固。蜀军若想再取得突破性进展,难度将大大增加。
诸葛亮内心:司马懿这老乌龟,缩壳缩得真快!不过这样也好,给了我们消化占领区、积累实力的时间。反正现在咱们地盘大了,人口多了,跟他拼发育,咱也不虚!
诸葛亮随即调整部署:
命陆逊解除对许昌的围困,率主力回师汝南,与陆抗汇合,经营豫南,西防许昌,北图陈留。
命关平所部在宛城-叶县一线采取守势,与司马师、羊祜对峙。
命朱然水军继续活跃于青州沿海,但以袭扰牵制为主,不再寻求大规模登陆。
自与黄权、张苞、文鸯等将,坐镇彭城,全力经营徐州,将其建设为北伐中原的东方堡垒。
至此,自诸葛亮发动第二次北伐以来,持续了数月的中原大战,暂告一段落。
此战,蜀汉在诸葛亮的卓越指挥下,声东击西,千里机动,先后夺取宛城、汝南、小沛、彭城等战略要地,几乎尽收豫州南部、徐州全境,兵锋直抵兖州、青州边境,取得了辉煌的胜利。魏国则损兵折将,丢失大片疆土,被迫收缩防线,战略态势转为全面防御。
天下的格局,经此一役,已然发生了深刻的变化。而诸葛亮的名字,也因其神鬼莫测的用兵和高瞻远瞩的战略,更加璀璨地闪耀在这个时代的上空。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魏国根基犹在,司马懿亦非庸才,未来的争霸之路,依然漫长而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