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金星顿了顿,观察着包拯的反应。
“陛下还提及,净坛使者猪悟能手中的钉耙,亦属天庭重器,当年赐予天蓬元帅,是为司职所用,如今他已转任佛界,这兵器是否该物归原主,恐怕也需天理院一并‘关切’一二。”
包拯的脸色沉了下来。一下子要办两件涉及佛门菩萨的案子,这其中的压力可想而知。更何况,孙悟空和猪八戒在三界的声望不低,尤其是孙悟空,当年大闹天宫的事迹妇孺皆知,如今又是斗战胜佛,这案子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佛道两界的摩擦。
“金星,此事关系重大,本院需召集同僚详议……”
“详议是自然的,”太白金星打断他,“但陛下的意思是,要‘抓紧’。如今三界各大媒体,诸如《天庭日报》、《瑶池快讯》、《下界通闻》等,早已将此事炒得沸沸扬扬,都说天庭要‘清理门户’,收回重宝。天理院若迟迟没有动作,怕是难以堵住悠悠众口,也辜负了陛下的期望啊。”
他口中的“媒体”,实则是天庭内外负责传讯、记录的仙官体系,近年来受下界影响,也开始注重“舆论”的力量,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常常被添油加醋地传播开来。如今金箍棒一案被热炒,显然也有太白金星在背后推动的影子。
包拯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显然在权衡利弊。太白金星见状,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便又抛出了另一个“诱饵”,或者说,是“警告”。
“对了,包院长,”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轻松地说道,“还有那桩天河喜鹊大桥崩塌的案子,查得如何了?”
包拯的手指猛地一顿,眼神瞬间变得锐利:“金星为何突然提起此事?那桥关乎七夕仙缘,崩塌之事非同小可,本院正在全力追查责任人。”
“全力追查?”太白金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包院长啊,依某家之见,这案子,差不多就可以画个句号了。”
“画个句号?”包拯猛地抬头,“那桥塌了,死伤无数仙鹊,更险些误了牛郎织女的鹊桥相会,岂能说画句号就画句号?”
“包院长,你啊,就是太较真了。”太白金星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隐晦的提醒,“那桥为何而塌?是年久失修,还是另有隐情?若真要彻查下去,查到某些不该查的人,或者牵扯出一些……与天庭颜面有关的事情,你说,对谁有好处?”
他的话点到即止,却像一根刺,扎进了包拯的心里。天河喜鹊大桥的案子,确实查得不顺,越查越觉得水很深,似乎牵扯到一些高层的利益。太白金星此时提起,显然是在暗示:适可而止,别惹麻烦。
“陛下也觉得,”太白金星见他不语,继续说道,“如今天庭的要务,是处理取经人兵器一案,稳定大局。天河的案子,就按现有的证据,该处理的处理,该安抚的安抚,不必再往深里挖了。这也是为了天庭的‘安稳’着想,你说呢?”
包拯看着太白金星那双看似浑浊却暗藏精光的眼睛,心中已然明了。这哪里是建议,分明是玉帝借太白金星之口传来的旨意——放下天河案,集中精力办孙悟空和猪八戒的案子。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满与疑虑,缓缓点头:“……金星所言,本院明白了。陛下的旨意,本院自当遵从。金箍棒和钉耙的案子,本院会尽快组织审理。天河的案子,也会按现有情况,尽快了结。”
“好,好啊!”太白金星见状,立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站起身来,“有包院长这句话,某家就放心了。那某家就不打扰院长办公了,静候天理院的佳音。”
说罢,他拂尘一甩,转身离去,步履间带着一种成竹在胸的从容。
太白金星走后,天理院正堂内的气氛却凝重起来。包拯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眼神复杂。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天理院将不再是那个只问是非、不问其他的司法机构了。一场围绕着神兵利器的风波,已然在天庭掀起,而他和天理院,都已被卷入其中,成为了这场权谋棋局中的一枚棋子。
与此同时,天庭内外的“媒体”们早已闻风而动。《天庭晚报》的头版很快就换上了醒目的标题:“天理院接重案!金箍棒、九齿耙归属引热议,天庭或将收回两大神兵!”文章旁征博引,从当年大禹治水讲到天蓬元帅任职,字里行间都在暗示“取经人占着天庭宝物不合规矩”。
而在东胜神洲的花果山,水帘洞内,孙悟空正抓耳挠腮地看着一份飘然而至的“天庭快讯”玉简,上面正是关于东海龙王起诉他的消息。他一把将玉简扔在石桌上,金箍棒“噌”地一声出现在手中,被他攥得咯咯作响。
“敖广那老泥鳅!还有那天庭!俺老孙的棒子,凭什么让他们说收就收?!”
与此同时,在西牛贺洲的净坛庙,猪八戒正对着一坛美酒唉声叹气,手里的九齿钉耙被他烦躁地拨弄着,耙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奶奶的,这天庭是看俺老猪好欺负吗?先是猴子的棒子,现在又盯上俺的耙子了?想收回去?没门!”
一场由太白金星挑起,玉帝默许,天理院执行的兵器风波,就此在三界拉开了帷幕。而隐藏在这场风波背后的,是天庭深处盘根错节的权谋较量,以及那被刻意按下、不再追查的天河大桥崩塌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