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李辽草一行人即将消失在街角的背影,马冬梅心中那份不舍与渴望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前辈随手点化,助她炼成九转还魂丹,更让她窥得丹道更高境界的一丝曙光,这等机缘,万载难逢!若就此别过,她余生都将活在悔恨之中。
泡菜国炼丹大师的身份?总会的权柄?皇都的尊崇?与追随前辈、探寻无上大道相比,这些不过是指间流沙,镜花水月!
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涌上心头。她猛地转身,对闻讯赶来的副会长快速交代了几句,将工会事务全权托付,甚至来不及回住所仔细收拾,只将那块灰扑扑的“道石”和一些最紧要的丹方、随身丹炉珍重地收入储物戒指,便提起裙摆,朝着李辽草离开的方向,发足狂奔!
“前辈!前辈请留步!”她一边跑,一边不顾形象地高声呼喊,引得街道两旁的行人纷纷侧目。
李辽草脚步未停,却仿佛脑后长眼,已知晓身后之事。黄盖、王霸天等人也听到了呼喊,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马冬梅气喘吁吁、鬓发散乱地追了上来,脸上带着豁出一切的决然。
“马大师?”王霸天有些诧异,“您这是……”
马冬梅冲到近前,再次对着李辽草深深一揖,气息尚未平复,便急切而坚定地说道:“前辈!晚辈……晚辈愿抛却此间一切,追随前辈左右,端茶递水,牵马坠蹬,只求能时常聆听前辈教诲,窥得大道一斑!恳请前辈成全!”说罢,她直接跪伏在地,长跪不起。
这番举动,不仅让王霸天父子目瞪口呆,连黄盖都微微挑眉。他看得出这女娃是真心向往大道,这份决断倒也难得。
李辽草转过身,平静地看着跪在尘埃中的马冬梅。他神识微动,便已明了其心志之坚。对他而言,多带一人或少带一人,并无区别。此女丹道天赋尚可,心性经过此番考验也算过关,带在身边,偶尔多个使唤的,或许也能帮黄盖分担些杂务。
“大道艰难,非是儿戏。你既决心已定,便跟着吧。”李辽草淡淡开口,算是应允。
马冬梅闻言,狂喜瞬间淹没了全身,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多……多谢前辈!多谢前辈收留!晚辈定当勤勉侍奉,绝不敢有半分懈怠!”她重重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脸上犹自带着泪痕,却笑得如同一个得到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
于是,李辽草的云游队伍中,又多了一位前泡菜国炼丹大师。
……
离开皇都,一行人并未乘坐任何交通工具,只是信步而行。李辽草步履看似不快,却总能恰到好处地缩地成寸,将众人远远甩在身后,又偶尔停下等待。这可苦了初来乍到的马冬梅。
她虽是修士,但平日里养尊处优,何曾有过这般长途跋涉?更何况李辽草的速度对她而言堪称恐怖。不过走了半日,她便已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体内真元消耗巨大,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反观黄盖、王霸天父子,虽也需全力追赶,但显然早已习惯,甚至还有余力互相挤眉弄眼,嘲笑马冬梅的狼狈。
“马大师,还行不行啊?不行我老黄背你一程?”黄盖咧着嘴,故意说道。
王霸天也嘿嘿直笑:“就是,马大师,你这身子骨,可比不上我们皮糙肉厚。”
马冬梅咬紧牙关,俏脸微红,却是倔强地摇了摇头:“不……不用!晚辈跟得上!”她不想刚加入就成为累赘。
李辽草走在最前,对身后的动静了然于胸,却并未放缓脚步。这点考验都经受不住,又何谈追寻大道?
傍晚时分,一行人来到一片荒僻的山林。李辽草随意找了处背风的山崖停下,淡淡道:“今夜在此歇息。”
王霸天父子立刻如同得到圣旨,屁颠屁颠地去捡柴生火。黄盖则身影一晃,消失在山林中,片刻后拎着两只肥硕的野兔和几条鲜鱼回来,手法熟练地开始处理。
马冬梅看着这一切,有些手足无措。她习惯了被人伺候,何曾做过这些粗活?她试着想帮忙生火,却差点把好不容易引燃的火星弄灭;想帮忙处理食材,看着那血淋淋的兔子又下不去手。
黄盖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一边待着去,别添乱!师傅的饮食,马虎不得!”
马冬梅讪讪地退到一旁,看着黄盖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以及王霸天父子那虽然粗糙却效率极高的配合,心中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离开了炼丹师总会的光环,她似乎……一无是处?
很快,篝火燃起,烤肉的香气弥漫开来。黄盖将烤得外焦里嫩的兔腿和鱼肉最先递给李辽草,然后才和王霸天父子分食。
马冬梅独自坐在稍远的地方,啃着自己带的干粮,看着那边热闹的景象,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和酸楚。
李辽草吃完,看了她一眼,随手抛过去一个水囊和一颗之前炼制的、最普通的回元丹。
“补充体力。”
马冬梅接过水囊和丹药,愣了片刻,随即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前辈……还是关心她的!她连忙服下丹药,感受着体内真元的恢复,低声道:“多谢前辈。”
夜里,山风凛冽。马冬梅何曾露宿过荒山野岭?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狼嚎,看着跳动的篝火映照出的扭曲树影,她裹紧了单薄的衣衫,蜷缩在岩石旁,又冷又怕,根本无法入眠。
而李辽草早已闭目盘坐,气息与周遭天地融为一体。黄盖则如同雕塑般守在附近,王霸天父子的鼾声此起彼伏。
这一刻,马冬梅深切地体会到了“追随”二字的重量。这并非她想象中的仙风道骨、谈玄论道,而是风餐露宿、艰辛跋涉,是放下身段、从头学起。
她看着手中那颗已然无用的回元丹药壳,又摸了摸怀中那块温润的“道石”,眼中的迷茫渐渐被坚定取代。
“这点苦都吃不了,还谈何大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跪着也要走下去!”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适应,绝不让前辈失望!
次日,天刚蒙蒙亮,李辽草便已起身。
“走了。”
马冬梅强忍着浑身的酸痛,立刻跟上。她的脚步虽然依旧踉跄,眼神却比昨日更加坚定。
云游之路,才刚刚开始。对马冬梅而言,这是一条褪去浮华、重塑自我的艰辛道途。而对李辽草来说,不过是身边多了一个需要偶尔照拂一下的、略显笨拙的记名弟子罢了。
前路漫漫,山高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