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马,又重新回到神兵坊入口。
赶车的马夫,正与站岗的两名军士聊的热火朝天。
能为皇帝陛下驾车,他俨然成了三人的中心。
陡听马蹄声响,三人瞬间噤声,毫不犹豫的跪倒在地。
陈夙宵先下了马,顺手扶了苏酒一把。
赶车的马夫眼睛大亮,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等把这天大的好消息,传回苏家大宅,怎么去找那几位老主人领赏了。
携美同行,即便得知陈知微逃脱在前,朱温又炸了工坊在后,陈夙宵的心情也还算美丽。
伸手摸出两片金叶子,赏给了两名军士。
从后方飞奔而来,远远便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袁聪,嫉妒的快要发狂。
上了马车,那小炭炉竟还燃着,车厢里依旧温暖如初。
陈夙宵想了想,又掏出一片金叶子,掀开帘子赏给了马夫。
袁聪一看,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今天本该也能得到赏赐的,可是为什么事情就变成这样了呢?
马夫激动的浑身颤抖,转身跪在车辕上,朝着画厢里,‘梆梆梆’磕了好几个响头。
“谢陛下隆恩,谢陛下赏赐,草民...草民...”
谢到最后,他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苏酒无奈一笑,轻声道:“福伯 ,陛下赏你,你便收好福气,快起来驾车吧,别误了陛下的行程才好。”
陈夙宵浅笑着,苏酒有一种商人特有的大气。
外加如今掌握着一座商业帝国的雏形,已然锋芒初露。
不错!
“去...”陈夙宵忽然记起一件事来,笑道:“安乐侯府。”
苏酒一愣:“陛下,臣女同去,是不是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陈夙宵反问:“朕行的端,坐的正!”
话音刚落,陈夙宵就瞥见苏酒略带羞涩的,却又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顿时便知道完了,补充一句,反成了画蛇添足,此地无银三百两。
马夫福伯听着车厢里安静了下来,赶紧坐好,一挥鞭子,赶着马儿调头回城。
匆匆赶来的袁聪看着远离的马车,扑通跪下,一头狠狠的磕在地上,声嘶力竭,高声呼喊:
“恭送陛下!”
......
当陈夙宵走下马车,站在安乐侯府门前时。
抬头看去,虽然乔迁新居时张罗的对联,灯笼都还存在,喜气依旧。
然而,让人一看便知,侯府门楣冷清。
“福伯,上前叫门。”苏酒温声吩咐。
今日两人关系破冰,她心头已然十分满足。
可是,一想到等会就要见到国舅爷,甚至是陛下岳母,心头就不由有一丝紧张。
正如方才陈夙宵一句“行的端,坐的正”,把自己内心展露无余。
福伯上前,“砰砰”的敲响了大门。
皇帝驾临,自当从中门而入。
一名侯府门房从一侧小门探出头来,也不知是如今侯府没有底气,还是主家吩咐过。
门房脸色虽不好看,但说话还算客气:“不知几位客人来我侯府做甚,若是来寻我家侯爷,便跟小的从这边走吧。”
说着,门房还冲几人招了招手。
福伯回头看了一眼皇帝陛下和家主,连忙小跑到门房跟前,低声交待:“陛下亲临,还不赶紧通知你家侯爷前来接驾!”
门房吓的一哆嗦,眼神震颤,结结巴巴道:“当,当真。”
“这种事还能有假,谁敢在安乐侯府门前冒充陛下?”
门府惊惧之余,又感激的看了一眼福伯,连滚带爬的朝宅子里冲了回去。
很快,安乐侯府仿佛瞬间活过来一般,从寂静中飞快变成人声鼎沸。
然而,就在大门开启的那一刻,又瞬时安静下来。
陈夙宵笑意盈盈,看着徐文瀚领着陆芷兰,徐灵溪一路小跑冲出大门。
然后,徐文瀚,陆芷兰跪地恭迎,而徐灵溪却像是看见了许久未见的亲近之人,一路小跑冲到陈夙宵身前,抱着他的大腿便不撒手了。
“皇帝姐夫,你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是不是都把我忘了。”
陈夙宵笑着揉揉她的小脑袋:“怎么会,朕这段时间就是太忙了。你看,朕一有闲暇,不就来看你了。”
徐灵溪闻言大喜,像只百灵鸟,围着陈夙宵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就知道,皇帝姐夫最好了,姐姐走的时候也没有骗我。
哎呀呀,皇帝姐夫,你能不能让二哥去当官啊,我看他在家里都快憋出病来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陈夙宵似笑非笑朝徐文瀚看去,只见他满脸惊讶,片刻,尽化作苦笑。
徐灵溪抬头仰望,见陈夙宵不答,不由撅着小嘴,嘟囔道:“姐姐去北方的时候,告诉我说有事就找皇帝姐夫,姐姐一定不会骗我的,皇帝姐夫,你说对不对。”
陈夙宵呵呵一笑:“对,你姐姐是不会骗小孩子的。”
徐灵溪高傲的后挺胸膛:“哼,皇帝姐夫坏,人家才不是小孩子。”
一大一小一通笑闹,侯府门前的气氛也由凝重而至轻松。
皇帝亲临,安乐侯府中门大开。
顿时便引起了四邻朝堂重臣的注意。
尤其是紧挨着的陆府,陆观澜一路飞奔,一边跑还一边整理着仪容。
等冲到侯府门前时,正好听到陈夙宵说“免礼”。
皇帝笑容和善,陆观澜悬着的一颗心,才安稳的放回了肚里。
最后整理一下仪容,步履稳健的走到近前,端端正正下跪磕头:“老臣参见陛下。”
“呵呵,陆尚书倒是来的快,起来吧。”
“谢陛下!”
一群人簇拥着陈夙宵进了侯府,府中十几名下人跪成两排。
四邻重臣纷纷派出家中仆人出来打探消息,一时间,安乐侯府门前,突然就多了许多闲逛的散人。
然而,随着大门关闭,瞬间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侯府正厅,陈夙宵高居首位,苏酒诚惶诚恐的,与陆观澜隔着一张小茶几坐着,对面便是安乐侯徐文瀚。
府中丫鬟流水似的送来热茶,瓜果,点心。
徐文瀚作为一家之主,犹豫着站起身,躬身行礼,道:“陛下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陆观澜一听,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陈夙宵双眉微扬,呵呵一笑:“既然安乐侯都这么问了,那朕也就直说了。”
“陛下请说。”
“朕来跟你讨个人。”
徐文瀚讶然,不明所以的张了张嘴,迟疑道:“我侯府还有人能入陛下法眼,实乃我侯府之幸。还请陛下告知,微臣定将此人交给您。”
陆观澜胸口剧烈起伏,暗叹一声,徐家后继无人喽!
陈夙宵笑意盈盈,目光一扫,看向侍立在陆芷兰和徐文瀚中间的白露身上。
“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