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夙宵仿佛在看一场大戏。
看着人们来回奔忙,水龙队拼命救火,就连驻守在外围的右卫营也惊动了。
现场一片狼藉,水龙滋滋的喷上去,腾起一团团巨大的白烟。
眼看根本就控制不住火势,无奈墙倒众人推,把相邻的两座工坊硬生生给扒了,才算把火势控制下来。
陈夙宵就拥着苏酒,坐在马背上,满脸黢黑的看完整个过程。
看着朱温跳着脚疯狂在现场指挥,看着袁聪狼狈的从废墟中钻出来,灰头土脸的喘着粗气。
然后,愤怒的冲上去,揪着朱温的衣领大声骂娘。
你tm平时烧就烧,你非要在皇帝陛下跟前烧。
这不是给皇帝上眼药吗。
于是,袁聪拖着朱温来到陈夙宵跟前,毫无形象的瘫在地上,生无可恋的看向陈夙宵。
“陛下,您赶把这混蛋弄走吧,这已经是他第十次弄着火了,再这样下去,末将怕神兵坊不保啊。”
朱温还有些懵,眼神茫然,整个人黑的像是从煤窖里扒出来。
呃...
陈夙宵摇摇头,这方世界还没有把煤利用起来。
当然,也不存在煤窖。
就只是,看他的样子实在有些凄惨中又带着一些搞笑。
有风拂过,吹起苏酒的发丝,从陈夙宵鼻尖扫过。
陈夙宵只觉得痒痒的,目光落在朱温身上,下意识抬手把她的秀发往旁边一拢,头从她的肩膀上探了出来。
“说说吧,你是怎么把工坊炸了的。”
“啊?”
朱温瞪大眼睛,目光在陈夙宵,苏酒两人脸上来回扫视。
袁聪率先回过神来,坐直身体,伸手狠狠拽了一把朱温。
我滴个妈呀,皇帝陛下养外室,都不避人了吗?
可是,身为臣子,也不能死盯着看啊。
“陛,陛下,您能松开我了吗?”
苏酒面红耳赤,若非陈夙宵离的近,根本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顿时,陈夙宵身体一僵,目光缓缓移动,就见那张俏颜近在咫尺,就连她脸上细细的绒毛都看的清清楚楚。
哎呀呀!
陈同宵猛地惊醒,手一松,整个人直接沿着马屁股,倒栽葱式的往后倒去。
“陛,陛下!!”
朱温,袁聪两人伸着手,大惊失色。
下一刻,便见陈夙宵身形一扭,平稳落地。
随即,便见他从马儿背后走出来,咳嗽两声,道:“你们什么意思,是在怀疑朕的本事吗?”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靠!
谁敢怀疑您啊,皇后娘娘才刚出征不过十余日,你就堂而皇之带着外室招摇过市了。
两人又同时抬头,等看清马背上的人时,又不由的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怪苏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一枝独秀。
陈夙宵脸色阴沉,上前一步,挡住两人探究的目光。
“说吧,又干了什么,把工坊都炸了。”
朱温抹了一把脸,表情讪讪。
“哼,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这重建的银子,可就要你长庆侯府出了。”
朱温一听,顿时如丧?妣。
上次为了保密,心狠手辣杀了将近两百工匠,长庆侯府变卖家产,赔了一大笔抚恤金。
险些让长庆侯府破产。
如今再让他掏钱,岂非要让他阖府上下饿肚子了。
朱温低下头,垂头丧气道:“微臣想改良炼铁方式,结果...陛下,您也看到了。”
陈夙宵满脸黑线。
炼铁就炼铁,你还给整炸了。
“你让朕说你什么好。”
袁聪讪笑道:“陛下,许是长庆侯连日操劳,一时失误所致,您看...要不...”
陈夙宵瞪了他一眼,哼道:“就你聪明。”
袁聪顿时噤声。
朱温报以一个感激的眼神,自从来到神兵坊,袁聪就对他诸多照顾。
上次火烧连营,若非袁聪在当中调和,只怕长庆侯府就已经毁灭了。
陈夙宵的目光不由的飘向那间最大的工坊。
幸好,大火没有漫延过去。
还有几日,大觉寺才能清理出来。
“炸都炸了,那就说说,可有进展?”
朱温一听,顿时就像打了鸡血,手舞足蹈,连珠炮似的说了起来。
“有有有,当然有。陛下,您是不知道,微臣已经改良了十次,这回就是炉温太高,炉底烧穿才发生了爆炸。所以,微臣只需要想办法降低炉体温度,微臣就有办法提高生铁产量,甚至......”
说到后面,朱温的脸已经黑里透红,兴奋的无法自抑:
“甚至,可以通过继续炼制,微臣称之为精炼,以此大规模获取到,可以直接打造兵器,盔甲的熟铁。”
闻言,陈夙宵笑了。
马背上,苏酒睁着好看的大眼睛,隐隐猜到今天陈夙宵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他哪里是外人口中的暴君,分明就是一个心系天下的不世明君。
可是为什么,他似乎从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甚至,还刻意营造暴虐的假象。
“陛下这回,不会怪罪微臣炸了工坊吧。”朱温小心的问道。
“呵呵,炸的好。”
朱温一听,不由的长出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也不由的落了回去。
然而,下一刻,陈夙宵却又一掌压住他的肩头,双目灼灼注视着他:“你若收起从你老朱家继承过来的狠辣,就更好了。”
朱温浑身一颤,明白陈夙宵话里的意思。
心中哀叹:陛下,您可是暴君!
然而,他又哪敢反驳,躬身道:“微臣,谨记。”
陈夙宵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这几日就回家去吧,别搞的朕像黄世仁,周扒皮似的。”
“呃,陛下,微臣有一事不明。”
“说。”
“敢问黄世仁,周扒皮是谁?”
陈夙宵黑脸,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哼,不识好歹。”
袁聪狠狠瞪了他一眼,笑道:“陛下,他要是敢抗旨不遵,末将就算绑也要把他绑回去。”
陈夙宵点点头,看向袁聪:“记住,在锦衣卫到来之前,不准他再回来。”
袁聪瞟了一眼那间最大的工坊,门口的守卫都换成了锦衣卫。
“末将遵旨。”
陈夙宵是真怕朱温把这里彻底搞炸了。
幸好,今日也算不虚此行。
“走了!”
陈夙宵翻身上马,自然而然的,双手环着苏酒的腰肢,策马而去。
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就像一层纸。
一旦捅破,就开始肆无忌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