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个电话并不是周澄换了个手机号打过来，而是旁人。
于是她跟边牧妈妈说了声接电话，便走到一旁按下接听键。
“沈云溪！你又拉黑我！你不觉得你这个样子很没有礼貌吗？”
周澄的怒吼从听筒里炸响。
沈云溪无声叹了口气。
早该直接挂断的。
“我怕引人误会，我们之间最好不要有任何通话比较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笑：“尹雪琳找你了？她跟你说了什么？你就这么怂吗？她让你干嘛就干嘛？怎么到现在还这么没出息？”
听着那些字字带刺的话，沈云溪将手机远远拿开，攥紧的指尖泛白。
良久，她才重新举起手机：“我不是怂，我只是在避嫌。”
“避嫌？”周澄的声音几乎要咬碎牙齿，“那你能不能提前通知我？莫名其妙删除又拉黑，你知道我什么感受吗？就像五年前，你一声不吭地失踪，真他妈可恨！”
沈云溪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好，对不起。等挂了电话，我依然会拉黑你。这次够礼貌了吧？”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周澄的怒火：“为什么拉黑？因为尹雪琳？因为我要跟她订婚了？你很在意吗？”
沈云溪的指尖突然发凉，五年前的记忆翻涌上来，胸口泛起一阵钝痛。
“并不在意。”她听见自己声音发颤。
听筒里传来压抑的喘息，随后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周澄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你确定吗？”
沈云溪仰起头，看着天空漂浮的薄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当然。拉黑你只是不想尹雪琳误会，我们没必要保持联系。”
话音未落，周澄突然爆发的怒吼震得她耳膜生疼。
紧接着，是一声自嘲的笑：“我突然觉得，五年前你一声不吭地离开也挺好。至少不像现在，总能说出让人心死的话。”
沈云溪眉头微蹙，这话里藏着的怨愤，竟让她无端生出一丝愧疚，
可明明，这个在高中玩弄她三年感情的人才是真正的混蛋。
“别再说莫名其妙的话了。歉我也道了，话也说完了，挂了吧。”
“不许挂！”周澄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沈云溪，我说过，你欠我。在你还清之前，我不会放过你。”
“神经病！”沈云溪狠狠挂断电话，将手机塞进包里。
周澄的话像无数钢针扎进脑海，她烦躁地踢开脚边的碎石。
鹅软石路上，几粒石子骨碌碌滚远，撞在远处的树根上。
身后传来脚步声，边牧妈妈关切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了？”
沈云溪迅速仰头，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逼回去，扯出一抹苦笑：“没事，就是接到个老同学的电话，说话颠三倒四的，跟犯病似的。”
“啊？真不容易。”边牧妈妈拍了拍她肩膀，“走，再吃点东西压压惊。”
*
“尹雪琳！”
人未至，声先破。
周澄撞开雕花木门，身后助理徒劳的劝阻声被隔绝在外。
尹雪琳抬眸，钢笔尖在文件上洇开墨点。
她旋动鎏金笔帽，唇角勾起弧度：“怎么发这么大火？”
周澄扯过真皮座椅，金属椅脚刮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
手机“啪”地拍在桌面，屏幕亮起。
度假照里“并肩漫步”的两人刺目至极：“出国旅游这么快就回？照片里这人，怎么和我‘孪生兄弟’似的？”
尹雪琳的指甲掐进掌心，面上仍维持笑意：“还不是为你？周伯父要我们培养感情，我怕你挨骂才p图，，，”
周澄扯了扯歪斜的领带，嗤笑出声：“尹雪琳，当我是傻子？你哪次不是打着‘为大局’的旗号谋私利？”
他屈指叩击桌面，“上个月你全家在周家演苦肉计，明里暗里催结婚，诉说我的不是，实质上不都是为了你的虚荣心吗？”
尹雪琳的睫毛剧烈颤动了一瞬，旋即抓起钢笔转了两圈，金属笔身折射出冷光。
“虚荣心？和你结婚很值得炫耀？”她突然倾身逼近，香水味裹着讽刺：“要怪就怪你爸非要捆绑我们，有本事冲他发火去。”
“别把责任推得干净。”周澄扯松领带，眼底翻涌着暗潮，“那我问你，沈云溪的狗，总不能也是因为别人，你才想着换掉的吧？”
尹雪琳冷笑一声，指尖划过钢笔笔帽：“终于肯说实话了？为了条狗兴师动众，是项圈勒住脑子了？”
周澄死死盯着她，下颌绷出冷硬的线条。
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外机的嗡鸣。
“张姐刚打电话，说你要我结清投资款？”尹雪琳翘起二郎腿，真丝裙摆滑落出冷冽的光泽，“我倒想问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敢再说一遍吗？”周澄突然猛地起身，掌心重重拍在桌面，红木桌发出闷响，“确定不是你授意换掉沈云溪的狗？”
尹雪琳身子一颤，高跟鞋在地毯上碾出褶皱。
她迅速挺直脊背，抓起水晶镇纸把玩：“证据呢？就算是我，，，”
尾音陡然拔高，“你什么时候关心过这种小事？是旧情复燃，还是故意找茬？”
周澄瞳孔骤缩，喉结滚动两下。
他扯松领带，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你不是说大度到能接受我和前女友上床？现在倒吃醋了？”
尹雪琳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想起同学会上强撑的那句“无所谓”。
她突然笑出声，笑声却像碎玻璃般尖锐：“周澄，你摸着良心说，沈云溪一回来，你还想和我结婚吗？”
“结婚？”周澄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布料撕裂声混着怒意，“我宁可单身，也不会娶你这种工于心计的女人！”
尹雪琳脸色瞬间煞白，扶着桌沿的手微微发抖：“有本事和你爸说去！”
周澄冷笑一声，“尹雪琳，你跟你家人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认为我在乎周氏集团的利益，认为我爸可以控制我一辈子，醒醒吧！”
周澄说完便大跨步离开，尹雪琳终于忍不住将坏情绪彻底释放出来，办公室里不断传来砸东西的声响。
尹雪琳瘫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可就是因为沈云溪的归来，周澄才萌生了和她在一起的念头，也让他不想再将就和自己的关系。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周澄就是看不到自己呢？
不行，她不能容许好不容易快要到手的人，就这么溜走。
其实周澄说的太对了，从头到尾她都是为了自己，谁让她那么喜欢周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