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狠狠扎在诸葛铁牛的心上。
他坐在冰冷的监控屏幕前，看着那些滚动的、充满恶意的文字和画面，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能想象得到，此刻的碧水湾社区正经历着怎样的风暴。
恐慌像瘟疫般蔓延，那些曾经和善的街坊眼神里会充满怀疑和恐惧，李大芬、王翠花她们承受的压力会有多大？
“铁牛，社区那边传来最新消息。”王建军推门进来，脸色比锅底还黑，声音沉重，“王大喇叭带着十几个‘速效和谐’的打手，还有一群被煽动起来的居民，正在广场上搞‘请愿’。
他们打着白底黑字的横幅，喊着口号，要求特调局立刻交出招财‘处决’，还逼你…逼你出面公开谢罪。
李大芬和王翠花想带人拦着，讲道理，结果被王大喇叭指着鼻子骂成‘老糊涂’、‘帮凶’，两边差点打起来。李大姐的羊毛卷都被扯乱了，王姨胳膊上好像也挨了一下…”
诸葛铁牛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金属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我回去！现在就走！”
怒火和担忧如同岩浆在他胸腔里翻涌。
他不能让那些信任他、帮助他的老街坊独自面对这污浊的浪潮和可能的暴力！
“不行！”赵胜男斩钉截铁地否决，一步挡在他面前，眼神锐利如刀，“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正中司马金元的下怀！他布下这么大阵仗，等的就是你露面！只要你一出现在社区，所有的脏水、所有的罪名，都会像山一样压到你一个人头上！到时候，我们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她迅速调出另一份文件投影到屏幕上，“看看这个！金大状的动作比我们想的还快！他已经联合那几个所谓的‘受害者家属’，向法院申请了对你的限制令！禁止你靠近碧水湾社区及周边所有公共场合！现在回去，就是违法！”
屏幕上，赫然是盖着法院鲜红印章的限制令电子扫描件。
冰冷的法律条文像枷锁，瞬间套住了诸葛铁牛的双脚。
“那怎么办？！”诸葛铁牛的声音压抑着低吼，像被困住的受伤野兽，“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污蔑招财，看着他们挑拨离间，看着他们把社区搅得天翻地覆？！看着李阿姨王姨她们被欺负？！”
他的目光扫过屏幕上招财最后消失的那个通风口，痛苦和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
“当然不！”赵胜男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反而燃烧起更炽烈的战斗火焰，“他们想玩舆论战，想把水搅浑？好！那我们就奉陪到底！用真相把这潭脏水烧干！”
她语速极快，条理清晰地下达指令，“王队！立刻把我们手里掌握的关键证据打包整理：罐头厂地下实验室那些红眼巨鼠的视频、招财体内检测出的‘忆甜园’污染火腿肠成分报告、司马金元非法拘禁旺财进行活体实验的录音录像。
挑最清晰、最具冲击力的片段。加密，分发给所有和我们有联系的、还有良知的媒体！匿名也要发！同时，联系社区里绝对信得过的那几位老住户，张大爷、刘春花他们，让他们用手机，悄悄录下王大喇叭在现场是如何煽动、如何辱骂、如何收买人心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要录下来！”
她的目光转向诸葛铁牛，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你这边，是扭转局面的关键！什么都别管，集中全部精神，继续用‘众生和鸣’追踪招财的精神波动！它刚被注射了大剂量麻醉剂，加上对通风管道环境完全不熟悉，绝对跑不远！找到它，不仅能阻止它在外面失控伤人，避免事态彻底无法挽回，更重要的是——
它是活证据！它身上的污染痕迹，它体内残留的生物芯片信号，都是钉死司马金元最直接的铁证！”
诸葛铁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焦虑。
赵胜男是对的。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会掉入敌人的陷阱。
他用力点头，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意念沉入那张温热的“和谐契约”卡片。
金色的能量细流如同无数坚韧的丝线，再次顺着通风管道内复杂的气流方向，向着黑暗深处蔓延开去。
屏蔽掉外界的喧嚣和内心的愤怒，努力穿透那层由痛苦和狂暴构成的厚重屏障……
有了！
一丝微弱、混乱、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的精神信号被他捕捉到了。
那是招财的意识碎片，充满了冰冷的恐惧和撕裂般的剧痛，像一张被揉得皱巴巴、浸满污水的纸。
在这混乱的核心深处，还缠绕着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那是针对所有穿着白大褂的人类的仇恨。
正是这种被强行植入的仇恨，在麻醉剂的刺激下彻底引爆了它的狂暴。
“它在…在b区通风管道的第三个转角后面！”诸葛铁牛猛地睁开眼，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凝重如铁，“它很痛苦…非常痛苦！麻醉剂的药效在和它体内的污染源激烈对抗，像两股力量在它身体里打仗！”
“收到！我带一队人从侧面包抄过去！”王建军立刻抓起地上的防爆盾和强光手电，动作干脆利落，“诸葛，你跟在我们后面，保持距离，一旦接近，立刻尝试安抚！注意安全！”
一行人迅速而安静地沿着狭窄冰冷的通风管道向前推进。
王建军打头，防爆盾微微前倾，强光手电的光柱如同利剑刺破前方深沉的黑暗，在布满灰尘和锈迹的金属管壁上晃动，映出扭曲晃动的影子。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陈年灰尘味，还有…
一丝若有若无、却越来越清晰的血腥味！
那是招财爪子上的伤口在奔跑和挣扎中再次崩裂渗出的血，一滴滴、断断续续地滴落在管道底部冰冷的金属板上，在厚厚的灰尘中留下一条蜿蜒的、暗红色的踪迹，如同一条通往地狱的引路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