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指环的光只闪了一下，就像快没电的灯泡，但江临川抓住了。
他没时间想这玩意儿为啥突然有反应，只知道现在必须把残核稳住。灵域已经碎得像被踩烂的纸箱，血雾飘散在空中，像是随时会熄的烟头。厉鬼的手离他脸不到十公分，腐臭的风刮得眼皮发麻。
他闭上眼，不再试图撑开整个灵域，而是把最后一点意识压缩成一根极细的线，像代码里的指针，直接扎进残核震动最稳的那个点。不是重建，是锚定。
“系统你要是还活着，别装死。”他在心里说，“我现在干的可是你份内的活。”
没有回应，但指环又烫了一瞬。
成了。
残核开始轻微震颤，像是被接上了电源，虽然电压不足，但至少没再往外崩。
林婉靠在岩壁上，右肩脱臼，整条手臂垂着动不了。她左手还攥着银镊子，掌心已经被自己划破，血顺着指缝往下滴。红绳结扣里那块碎片微微发烫，她知道这是母亲留下的东西在起作用。
她咬住下唇，用牙齿把红绳拉紧，左手猛地一扯，鲜血浸透绳结。一圈微弱的光从她身上荡开，像水波一样扩散出去。
那只正要动手的厉鬼动作顿了一下，绿火晃了半秒。
够了。
就这么半秒，江临川的意识已经锁死了残核。
陈虎坐在地上，右臂黑得发亮，阴气已经爬到肩膀。他左手撑地，喘得像台破拖拉机。他知道不能再等，这群鬼一旦重新合体，下一击他们谁都扛不住。
他低头看着地上散落的铜钱，那是他作战服内层缝的辟邪阵。十年前在边境见过类似的古阵图，阴脉共振靠的是节奏，只要打乱频率，合体就得中断。
他抓起一把铜钱，按北斗七星的位置甩出去，嘴里吼了一声：“七杀位——给我震！”
铜钱撞上岩壁，符咒接连爆燃，阳气炸开，像针一样刺进阴气流。五只厉鬼同时抖了一下，绿火闪烁不定，原本整齐的步伐乱了半拍。
江临川感觉到外部干扰成功，立刻开始重构。
他放弃以前那种大范围铺开的方式，改用系统界面的逻辑——模块化修复。先重建感知层，让灵域能“看到”敌人位置；再激活防御层，形成基础屏障；最后，他把林婉和陈虎的气息作为认证密钥，嵌入运行协议。
血雾重新凝聚，不再是无序翻滚，而是沿着某种规律延展，像电路板上的纹路，边缘带着锯齿状的波动。幽蓝的光脉在血色中浮现，一闪一闪，像是老旧App的加载进度条。
灵域闭合，把五只厉鬼全关了进去。
“我靠……”陈虎盯着眼前这一幕，声音发哑，“这玩意儿怎么还带升级的？”
江临川睁开眼，嘴角有血，瞳孔泛着未褪的蓝。他盘坐在新灵域中心，右手小指的指环还在发烫。
“这不是升级。”他咳了一声，“是重装系统。”
林婉靠着墙，喘得厉害，但眼神清醒。她低头看手中的红绳，发现它和灵域之间有种奇怪的共鸣，每次血雾脉动，红绳也会轻轻震一下。
“刚才那一招……”她声音有点抖，“不是我学过的任何术法。”
“你妈留给你的东西不简单。”陈虎抹了把脸，“说不定比咱们懂的都多。”
江临川没接话。他正忙着调试新灵域的运行参数。这次的结构完全不同，不再是单纯的能量护罩，而更像一个可编程的空间框架。他能感觉到每个节点的位置，甚至能预判厉鬼下一步移动轨迹。
“你们俩还能动吗？”他问。
“老子站不起来，但还能扔东西。”陈虎咧嘴，“你要用，尽管开口。”
“我左手还能使力。”林婉把银镊子夹在指间，“别让我白放血。”
江临川点头，手指在空中划了几道，像是在操作什么界面。血雾中的蓝光脉络随之调整，形成三个锁定区。
“等下我会把它们逼到角落，你们负责打断动作节奏。老陈，你找机会砸它们脚下的地面；林婉，你用镊子刺它关节连接处，别让它重组。”
“听你的。”林婉说。
“废话少说。”陈虎捡起一块碎石，“赶紧的。”
江临川深吸一口气，双手抬起。新生灵域缓缓旋转，血雾压缩，把五只厉鬼一步步推向边缘。厉鬼挣扎，绿火暴涨，但每一次冲击都被蓝光脉络反弹回来。
“五煞归冥……”江临川冷笑，“合体技很牛是吧？现在给你们来个强制拆包。”
灵域猛然收缩，三道蓝光锁链从雾中射出，分别缠住中间三只厉鬼的脖颈、腰腹和膝盖。它们动作瞬间僵住。
“就是现在！”江临川喊。
陈虎扬手把碎石砸向地面，石块撞出响声，阳气震荡。左边那只厉鬼刚要抬腿，脚下节奏被打断，绿火一滞。
林婉左手一甩，银镊子精准刺入右边那只厉鬼的手腕关节。阴气外泄，整条手臂软了下去。
五只厉鬼全被压制，绿火忽明忽暗，发出低沉嘶鸣。
江临川喘了口气，额头全是汗。这灵域耗神太狠，但他知道不能停。现在只是困住它们，还没解决根源。
他低头看右手小指的指环，那点微光还没灭。
“修地府不如送外卖。”他低声说，“但现在送不了，只能先把你们这几个差评用户封号。”
林婉听见了，扯了下嘴角：“你这系统客服态度真差。”
“差评多了也就习惯了。”江临川抬头，看向被困住的厉鬼，“不过今天这单，得加钱。”
陈虎靠在地上，盯着自己甩出的铜钱残片，忽然笑了：“老子以前以为御鬼就是砍鬼，现在才发现……搞不好还得懂点编程？”
“你要是早十年学代码，说不定能当个技术型鬼差。”江临川调整灵域压力，血雾进一步压缩，“现在嘛，先帮我看着它们别跑。”
“放心。”陈虎摸了摸后颈伤疤，“老子盯得住。”
林婉靠墙坐着，左手还握着银镊子，红绳搭在手腕上。她发现只要灵域脉动一次，红绳里的碎片就会发热一下，像是在回应什么。
她没说话，只是把绳子绕紧了些。
江临川闭眼感受灵域运行状态。这次的结构比之前稳定得多，而且他隐约感觉到，系统虽然没弹任务，但后台似乎在自动扫描厉鬼的数据流。
也许……能读取它们的记忆？
他正想着，灵域突然震了一下。
不是外部攻击，而是内部反馈。
一道模糊的画面闪过脑海：一座倒塌的城门，上面挂着半截锈链，写着“鬼门关”三个字。紧接着是无数游魂被拖进地底，惨叫声混成一片。
他猛地睁眼。
“我看到了。”他声音发紧，“它们不是普通厉鬼……是地府守门人变的。”
林婉抬头：“你说什么？”
“这些鬼……原来是阴差。”江临川盯着被锁住的五只厉鬼，“有人把它们炼成了杀戮机器。”
陈虎皱眉：“谁干的？”
“还不清楚。”江临川伸手按住灵域核心，“但它们脑子里有东西，我能挖出来。”
“你行不行？”林婉问，“别把自己搭进去。”
“试试。”江临川深吸一口气，“大不了再死一次，反正系统说过，临时工死了也不赔工伤。”
他说完，意识再次下沉，指尖贴上血雾中心。蓝光脉络加速流转，像数据洪流冲进识海。
就在画面即将展开时，红绳突然剧烈一震。
林婉闷哼一声，整个人晃了下。
江临川察觉不对，立刻回头。
只见林婉左手颤抖，红绳上的结扣裂开一道细缝，里面那块阴魂晶碎片正发出刺目的光。
而灵域的蓝光脉络，开始与红绳同步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