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的手指还在空中，三道灵丝刚刚离体，像针尖刺向最前面那只厉鬼的后颈。血雾旋转得越来越稳，灵域的控制权似乎正在一点点回到他手里。
就在这时，五只厉鬼同时仰头。
不是嘶吼，也不是扑击，而是整齐划一地张开嘴，绿火从眼眶、口中、指尖涌出，在空中连成一条扭曲的黑线。那线条像是用烧焦的树枝画出来的，歪歪扭扭，却带着某种说不出的规律。
江临川心头一沉。
“不对劲。”
他想收手，但已经晚了。
黑线落下，砸在灵域边缘的瞬间，三道裂口凭空炸开。血雾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撕开，哗啦一声向四周溃散，像玻璃碎了一地。他脑中猛地一震，像是有人拿铁棍捅进了太阳穴，整条神经都被搅乱。
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灵丝断裂，像是被剪断的电线，噼里啪啪在他意识里炸响。他整个人往后一倒，肩膀撞在地上，眼前发黑。
林婉被阴风掀起来，像片叶子一样甩出去，后背狠狠撞上岩壁。她闷哼一声，右肩咔的一声脱了臼，整个人滑坐在地，右手垂着动不了。
陈虎反应最快，斧头横挡在身前，一道火符燃起，勉强挡住正面冲击。可那阴气太重，顺着斧柄钻进手臂，皮肤瞬间发黑，像是墨水泼上去一样迅速蔓延。他咬牙想撑住，结果整条右臂开始抽搐，肌肉不受控制地跳动，斧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三个人全倒了。
血雾还在飘，但已经不成形，像破布条一样挂在空中，随风乱晃。裂缝越来越大，外面的阴气像潮水一样灌进来，地面开始腐蚀，冒出白烟，空气里全是刺鼻的味道。
江临川趴在地上，手指抠着地，想爬起来。可丹田空了，识海乱了，连站都站不稳。他抬头看去，五只厉鬼正一步步走来，绿火稳定，动作一致，像是被什么力量串在了一根线上。
这不是普通的攻击。
这是阵法。
“五煞归冥……”他脑子里蹦出这个词，也不知道哪来的记忆，像是系统偷偷塞进来的冷知识，“合体技？这都行？”
他扯了下嘴角，想笑，结果又咳出一口血。
林婉靠在岩壁上，左手死死攥着银镊子，右手脱臼的肩膀微微颤抖。她把红绳咬在嘴里，用牙齿拉紧，额头全是汗。她知道现在不能晕，也不能闭眼，只要她倒下，江临川就真的没人护了。
陈虎坐在地上，右臂黑得发亮，像是涂了层沥青。他用左手摸了摸后颈的旧伤疤，喘着粗气。牙签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但他没去捡。他盯着前方，眼睛瞪得老大。
“老子……还没打完呢。”他低声说。
江临川慢慢挪到灵域残核的位置，那是血雾最浓的一团，还在微微震动。他伸手按下去，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共鸣。
核心没碎。
还有救。
但他也知道，想重建灵域，得烧精神本源。那种东西，用一点少一点，搞不好人就废了。
系统界面还是灰的，积分清零，啥也换不了。
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系统常说的话：“修地府不如送外卖，至少差评还能返现。”
现在连差评都没人给了。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准备把自己最后那点意识沉进去。拼了。
只要能拖住，林婉和老陈就有机会撤。
可就在他要动手的时候，林婉动了。
她抬起左手，银镊子对准掌心，用力一扎。
血冒出来，顺着镊子流下来，滴在红绳上。那红绳突然轻轻颤了一下，像是被风吹动，随即一圈微弱的光从她身上扩散开来，不到半秒就消失。
但就是这一瞬，挡住了扑向江临川的那只厉鬼。
那鬼抬手抓下的动作硬生生停住，像是撞上了看不见的墙，绿火剧烈闪了几下，退了半步。
江临川睁眼，愣了一下。
“你干啥？”
“别废话。”林婉声音发抖，但说得清楚，“你管你的，我还能撑。”
陈虎见状，猛地扯下作战服内层的铜钱串，一把砸在地上。
铜钱落地的瞬间，爆出一团刺眼的白光，像是烟花爆开。两只靠近的厉鬼被逼退，绿火晃动，动作迟缓了一瞬。
“老子请你们吃铜板！”陈虎吼了一声，虽然站不起来，但气势还在。
江临川没再说话。
他知道，这两个家伙不会让他一个人扛。
他闭上眼，意识缓缓下沉，像潜水一样，一点一点往灵域残核里钻。身体的感觉渐渐模糊，耳边的声音也远了，只剩下那一团还在震动的核心。
只要锚住它，就不算输。
他脑子里闪过很多事，穿越那天在垃圾堆翻吃的，第一次看到系统界面时的懵逼，老乞丐叼着辣条说“你命真苦”，林婉替他挡鬼影那次背上留下的疤，陈虎为他撕碎厉鬼时露出的骨头……
这些事本来不该发生在他身上。
他只是个加班加到死的程序员，连KpI都没跑赢过。
但现在，他得赢一次。
意识像一根细线，缠上残核，死死勒住。
不能断。
绝不能断。
外面，厉鬼再次逼近。
刚才被挡下的那只重新抬起手，腐烂的指尖直指江临川眉心。林婉想再扎一针，但手已经抬不起来了。陈虎想捡斧头，可手指刚碰到斧柄，整条左臂就开始发麻。
厉鬼的手离江临川的脸只有十公分。
他的呼吸几乎停了。
就在这时，灵域残核轻轻震了一下。
不是恢复，不是重启，而是一种回应。
像是在说：我还活着。
江临川的嘴角动了动。
下一秒，他的右手小指突然一烫。
青铜指环亮了一下，很弱，像快没电的灯泡。
但确实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