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她倒抽一口凉气,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急剧收缩。
同分异构很满意地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愁苦的眉头甚至因此舒展了一丝,那诡异的戏谑感更浓了。他慢悠悠地,如同在宣读一份精心准备的判决书:“实话告诉你,小丫头。那并非寻常的禁锢之法,而是老夫独创的秘技——〈苯〉!”
“苯?”岑豆叶下意识地重复,这个词在她精于计算的脑海中瞬间激起无数涟漪,试图解析其含义,却只感到一阵眩晕。
“不错,〈苯〉。”同分异构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傲的阴冷,“虽然此刻尚未在你体内完全形成完美的〈苯环〉结构,未能发挥其终极效力……但它的影响,已经像种子一样,悄然种在了你最核心的地方——你的大脑!”
他那只曾按在岑豆叶头顶的手,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知道我为何一上来就直奔你的头颅,而不是更容易得手的胸腹要害,或是阻断你行动的双腿吗?”他自问自答,声音陡然转厉:“就是为了让你清清楚楚地知道!让你引以为傲的、赖以生存的、算计一切的天赋之源——你的大脑!你的算力!已经被我的〈苯〉侵染了!”
“你……你胡说!”岑豆叶失声反驳,但声音里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她下意识地想要运转〈经验回归方程〉去推算自身状态,却发现思维似乎比平时滞涩了一丝,灵感的调动也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凝滞感!这细微的变化,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胡说?”同分异构嗤笑一声,那笑声如同砂纸摩擦,“你的天赋,你的算力,是你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你‘推波助澜’的依仗。多么美妙,多么令人嫉妒啊!但很快,它就会变成你最沉重的枷锁,最致命的累赘!”
他向前微微倾身,愁苦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索命的厉鬼,一字一句,如同淬毒的诅咒:“你要逃?呵呵,尽管逃吧!逃得越远越好!用你这颗正在被〈苯〉缓慢侵蚀、逐渐‘钝化’的脑子,去挣扎,去算计你渺茫的生路!我很期待……期待看到当你那过人的天赋一点点消磨殆尽,当你引以为傲的算力变得如同凡夫俗子般平庸迟钝,当你在真正的绝境面前束手无策、智穷力竭的那一刻……你会露出怎样绝望的表情?又会用怎样卑微的姿态,爬回来……求我?”
“你——!!!”
无边的恐惧瞬间转化为滔天的怒火!岑豆叶双目赤红,握紧的拳头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丝丝血迹!她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用尽一切手段撕碎眼前这张愁苦又可憎的脸!
然而,理智如同一盆冰水浇下。
反抗?
以她现在的状态,面对全盛时期的同分异构,无异于以卵击石!那按在头顶时的绝对压制力,那轻易挡下她搏命一剑的“蜂巢壁垒”,无不清晰地昭示着双方实力的鸿沟!
冲天的怒火最终只能被冰冷的绝望硬生生压下,化作喉间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带着浓浓血腥味的呜咽。她紧咬的牙关几乎要碎裂,最终,所有的不甘、愤怒、恐惧,都只化作一声沉重的、仿佛抽干了全身力气的叹息,沉沉地坠落在墨泮河喧嚣的水声中。
她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潮湿、混杂着死亡气息的空气,将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悲鸣死死咽了回去,只在心底留下一片死寂的荒漠。
完了。
一切算计,似乎真的……都完了。
另一边,屈曲还沉浸在面对两位“睡神”大佬的无奈和头顶大战的荒诞感中,正想再叹一口气。然而,这口气刚提到嗓子眼,就被眼前猝然闯入的景象硬生生堵了回去,化作一声短促而惊愕的抽气!
“我的……天老爷啊……”他不由自主地低呼出声,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死死盯着遗迹深处那片摇摇欲坠、光影交错的区域。
只见在那片因穹顶破碎而显得格外高阔、不断有五彩能量乱流如流星般掠过的“天幕”之下,一道身影正以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方式,在遗迹的最高处——那片早已残破不堪、如同巨大伤口般裸露着断裂梁柱和参差边缘的穹顶废墟之上——踏空而行!
那人身法之玄妙,简直超出了屈曲的认知!他并非御风,亦非飞行,而是如同没有重量般,足尖在那些仅剩的、看似一碰即碎的琉璃瓦残片上轻轻一点!
令人窒息的一幕出现了!
那些在屈曲看来,连一片稍大的碎石落下都可能砸得粉碎的脆弱琉璃瓦,在那人脚下,竟如同最坚韧的磐石!不仅没有碎裂崩塌,甚至连一丝裂纹都未曾产生!那人每一次点落,身形便借力向前飘掠数丈,姿态说不出的飘逸潇洒,宛如在跳一曲惊心动魄的死亡之舞!破碎的穹顶成了他独步的舞台,下方是随时可能彻底坍塌、埋葬一切的深渊!
由于距离太远,又被穹顶断裂处投下的巨大阴影和空中不断爆裂的能量光芒所干扰,屈曲根本无法看清那人的面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在混乱光影中快速移动的轮廓,像一道捉摸不定的幽灵。
但这道幽灵的身后,却跟着一群清晰可见、煞气冲天的追猎者!
数十道黑色的身影!
他们如同附骨之疽,紧紧咬在那飘逸身影的后方,同样在高低错落的废墟断壁、摇摇欲坠的残破廊桥间纵跃穿梭!统一的黑色劲装,胸前狰狞的兽首徽记在能量乱流的映照下忽明忽暗——正是朝廷最精锐、最冷酷的杀人机器,“夜枭”卫!
这些夜枭卫显然无法像前方那人一样踏足脆弱的琉璃瓦,但他们展现出的身手同样矫健得非人。他们在残垣断壁间借力弹跳,如同黑色的闪电,手中的兵刃闪烁着幽冷的寒光,每一次扑击都带着致命的杀意,交织成一张死亡的大网,死死罩向那道飘逸的身影!呼啸的破空声、兵刃交击的脆响、以及夜枭卫低沉冰冷的呼喝,隔着遥远的距离隐隐传来,更添肃杀之气!
一人飘然若仙,在死亡边缘起舞。
数十人凶神恶煞,如影随形,誓要将其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