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的霜气裹着寒意沉在阳坡下,薯田里的薯藤已经发黄——再不挖,薯块冻在土里会烂心。丫丫拎着小竹筐去拔薯藤,路过薯窖老位置时,脚踢到个带齿的物件,低头看是把旧薯铲,铲齿磨得圆润,铲柄缠着红绳,红绳旁的霜叶纹被霜气浸着,慢慢显了出来。
“这铲子能挖红薯吗?”她攥着薯铲跑向张叔,刚碰到红绳,“寒佩”就泛起暖融融的绿光。铲柄上的干泥被绿光扫过,竟显露出几行刻字:“霜降收薯,趁晴挖块,薯窖深六尺铺沙土隔霜,萝卜汤暖身、炒栗子补元气,薯满窖实,冬腹不饥”,末尾画着薯窖的分层图,标注着“底层垫沙土、中层码薯块、顶层盖麦秸”,正好对着往年的薯窖旧址。
“是清寒姑娘留的收薯法子!”张叔掂了掂薯铲,指着田边被霜打蔫的薯藤,“去年就是窖浅了,薯块冻得发苦,这‘深六尺’正好隔寒!”王婶也拎着布兜赶来,里面装着刚拔的青萝卜:“早想着煮萝卜汤,正好跟铲上的说法对得上——挖薯累,喝碗热汤才扛冻!”
收薯的事立刻分工:柳玄带着汉子们用薯铲挖薯,铲齿贴着薯块边下,避免碰伤薯皮;张叔在旧窖基础上往下挖,挖到六尺深就拍实窖壁,“按图里的法子,沙土要筛细了铺,能吸潮气还隔霜”;丫丫也跟着捡掉落的小薯块,小心翼翼放进竹筐,还在窖边插了小木牌,写着“清寒姐姐的薯窖”。
窖藏时最奇妙:薯块码进铺了沙土的窖里,“寒佩”的绿光顺着沙土漫开,像层暖帘裹住薯堆。原本有点发凉的薯块,没一会儿就透着温润,连窖壁的霜气都慢慢散了,与聚脉石的光晕悄悄连了起来。“你摸!窖里一点不凉!”王婶伸手探进窖里,“今年冬天能蒸红薯、煮薯粥,不用愁没暖肚子的了!”
午后,大家聚在厨房喝萝卜汤。王婶把萝卜切成块,跟晒干的虾干一起煮,汤鲜得暖到胃里,霜气带来的冷意立刻散了;阿禾教孩子们选好薯:“薯皮光滑、掂着沉的是好薯,有裂痕、发软的要挑出来晒成薯干”;丫丫捧着汤碗,坐在窖口边,说要“留块大红薯给清寒姐姐蒸着吃”。
林砚坐在薯田边的石墩上,翻开“岁安册”记录:“十月霜降,得清寒旧薯铲,依诀收薯窖藏。窖深隔霜、沙土隔潮,萝卜汤暖身、炒栗子补元,薯满窖实,地脉随安。”刚写完,薯铲的柄突然晃了晃,绿光裹着块小薯干落在册页上,像在轻轻应和。
夕阳把薯田染成暖橙色,薯窖口盖着的麦秸透着暖意,风里飘着萝卜汤的鲜气和炒栗子的甜香。王婶炒了一大锅栗子,装在粗瓷盆里分给大家:“清寒姑娘说‘霜降吃栗子,健脾又强筋’,咱们也得守这规矩”。丫丫剥着栗子,蹲在窖边问:“清寒姐姐是不是知道,霜降薯块会冻坏,所以把栗子藏在薯铲里呀?”
林砚摸了摸她的头,望着封好的薯窖、喝着热汤的镇民、捧着栗子的孩子,忽然懂了——苏清寒的守护从不是“多余的叮嘱”,而是把霜降收薯、窖藏、吃热食这些寻常事,都变成护谷的踏实活,让谷镇人在挖薯、藏薯、剥栗子时,就把地脉护了,把冬天的暖意攒足了。
风带着栗子香掠过薯田,薯铲上的霜叶纹在夕阳下泛着柔光。林砚合上“岁安册”,指尖还留着薯铲的粗糙触感——他知道,这霜降的薯窖与栗子甜,就是护谷传承里,最暖腹的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