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的红蓝灯光在楼下闪烁,映得顶楼的水泥地面忽明忽暗。李屿风把破煞刀别在腰后,蹲下身戳了戳地上残留的黑气污渍,那玩意儿像块凝固的沥青,用手指一刮竟拉出细长的丝,还带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这蚀灵纹够顽固的。”玄机子蹲在旁边,用断了半截的桃木剑挑起丝状物,剑身上的符咒立刻泛起红光,滋滋作响,“上次在玄门禁地见到的蚀灵纹,遇阳气就化,这玩意儿倒好,跟502胶似的。”
墨尘正举着个放大镜趴在地上,镜片离污渍不到十厘米,鼻尖快蹭到地面了。他闻言头也不抬:“老玄你别老拿古法说事,这纹路里混了现代东西——你闻闻,是不是有股福尔马林味儿?”
李屿风凑过去猛吸一口,差点没呛晕过去:“师叔,你确定这不是楼下太平间飘上来的味儿?”
“去你的。”墨尘一巴掌拍开他的脑袋,指着放大镜下的纹路,“看这拐角处的锯齿,规规矩矩跟打印机打出来似的,咱们玄学符咒哪有这么工整?这分明是用某种仪器画的。”
凌霜正用镊子夹起一缕黑丝装进证物袋,闻言挑眉:“仪器?门主还搞科技研发?”
“不然你以为他黑袍底下揣着什么?桃木剑?”墨尘嗤笑一声,突然“哎哟”叫了声,放大镜差点摔地上,“这玩意儿还会动!”
众人凑近一看,只见那污渍边缘的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像群细小的蜈蚣般蠕动着,竟在地面上拼出个模糊的图案——像是个倒过来的“山”字,底下还拖了道歪歪扭扭的横线。
“这是……地名?”苏晓晓的声音从日记本里传来,纸页沙沙作响,“我在地理课上见过类似的符号,好像是老式地图上的标记。”
“倒过来的山……”李屿风摸着下巴琢磨,“难道是‘彐’?这字念xuě,跟‘雪’同音。”
“扯犊子。”玄机子敲了他一脑壳,“门主藏在滑雪场?他那身黑袍往雪地里一站,跟块炭似的,生怕别人看不见?”
墨尘没说话,掏出手机对着图案拍了张照,点开地图软件比划半天,突然眼睛一亮:“你们看这横线——如果把‘山’倒过来,再把横线拉长,像不像‘三’?咱们市西边那片‘三不管’地带,老地图上就标着‘三界沟’!”
“三界沟?”凌霜皱眉,“那地方不是早被开发商推平了吗?去年听说要建别墅区,后来挖出十几具棺材,工程就停了。”
“停了才好藏人啊。”墨尘收起手机,拍了拍手上的灰,“而且那地方离玄门禁地直线距离不到五公里,当年看管禁地的老道,就是死在三界沟的乱葬岗里。”
李屿风心里一动:“您是说……门主可能跟禁地有关?”
“不然他哪来的蚀灵纹?”玄机子站起身,断剑在掌心敲得邦邦响,“那老道死的时候,怀里揣着半块刻着蚀灵纹的玉佩,跟刚才那黑影炸开的纹路一模一样。”
正说着,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警察的喊话声和女人的尖叫。李屿风探头往下看,只见几个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正抬着担架往楼里冲,担架上盖着白布,边缘渗出暗红色的血。
“怎么回事?”他疑惑道。
墨尘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负责看守医院太平间的老张打来的。他接起电话没说两句,脸色就沉了下来:“知道了,我们马上下去。”
“咋了?”玄机子问。
“太平间里的尸体丢了三具。”墨尘咬着牙,“老张说,监控拍到个穿黑袍的影子,用把骨刃撬开的冰柜,手法跟当年老道死的时候一模一样。”
李屿风心里咯噔一下:“骨刃?是不是黑色的,上面刻着蚀灵纹?”
“老张说看着像。”墨尘点头,“而且那影子离开太平间后,往西边去了——正是三界沟的方向。”
“得,不用猜了。”玄机子扛着断剑就往楼梯口走,“收拾东西,去三界沟捞人。”
“等等。”凌霜突然开口,指着地上的黑气污渍,“这玩意儿还在动。”
众人低头一看,只见那些“蜈蚣”正往墙角蠕动,所过之处留下道黑色的痕迹,尽头是个通风口。墨尘走过去掀开通风口的铁盖,一股阴冷的风扑面而来,带着股熟悉的甜腥味——跟顶楼那黑影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娘的,这分身残骸是活的!”玄机子骂了句,“还想通风报信?”
李屿风掏出破煞刀,刚要砍下去,被墨尘拦住了:“别砍!让它爬,咱们跟着踪迹走,正好顺藤摸瓜。”
“可是……”凌霜皱眉,“万一这是调虎离山计呢?”
“那就让它调。”墨尘冷笑一声,从包里掏出个小瓷瓶,往通风口撒了把黄色的粉末,“这是‘追魂散’,沾到阴邪之物身上,三天内都散不去味儿,就算它跑到天涯海角,我那只灵犬也能找着。”
李屿风看着粉末在风里飘进通风口,突然觉得有点痒,伸手挠了挠鼻子:“师叔,这粉末……不会让人打喷嚏吧?”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墨尘拍了他一把,“走,先去太平间看看,顺便把灵犬牵上。”
一行人往楼下走,经过二楼走廊时,李屿风瞥见之前那个穿粉裙子的女人正蹲在墙角哭,怀里抱着个破布娃娃,娃娃的眼睛被挖掉了,缝上两颗黑色的纽扣。
“她怎么还在这?”他疑惑道。
“警察说她是精神病人,刚才突然冲进医院,说要找她的‘骨头孩子’。”凌霜低声道,“我看她裙子上沾着土,像是从坟地里爬出来的。”
李屿风心里一动,想起墨尘说的三界沟乱葬岗,突然停下脚步:“那女人的娃娃……纽扣是不是黑色的,上面刻着东西?”
凌霜愣了一下:“没注意,怎么了?”
“快去看看!”玄机子反应过来,拉着她就往女人那边跑。
李屿风紧随其后,只见那女人怀里的布娃娃,纽扣果然是黑色的,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正是他们刚才研究的蚀灵纹!
“这纽扣哪来的?”玄机子抓住女人的胳膊,急道。
女人被吓得尖叫起来,指着西边的方向,语无伦次地喊:“他给的!黑袍人给的!他说……他说把娃娃埋在三界沟,就能长出个真孩子……”
墨尘掏出手机对着纽扣拍了张照,跟之前的图案一比对,脸色彻底黑了:“这不是纽扣,是用骨头磨的!跟太平间丢的尸体一样,都是门主用来养蚀灵纹的容器!”
李屿风只觉得一阵恶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他还戳过那黑气污渍,不会也沾上蚀灵纹了吧?
“别瞎想。”凌霜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递过来一瓶消毒液,“墨师叔的追魂散里混了糯米粉,蚀灵纹遇糯米就失效。”
李屿风赶紧接过来往手上喷,听着楼下灵犬的叫声越来越近,心里那点不安突然变成了兴奋。
“三界沟是吧?”他握紧腰后的破煞刀,冲墨尘扬了扬下巴,“师叔,您那灵犬能单挑几具尸体?不行我把辣条带上?”
墨尘白了他一眼:“带上你的脑子就行。”
玄机子已经扛着断剑往楼下冲了,嘴里骂骂咧咧:“门主那龟孙子,最好别让老子逮着,不然把他那身黑袍扒下来,给灵犬当垫子!”
李屿风跟在后面跑,感觉腰后的破煞刀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着什么。他摸了摸兜,日记本里的苏晓晓轻轻动了动,传来句带着点雀跃的声音:“屿风哥哥,咱们是不是要去抓大坏蛋了?”
“是啊。”他笑着回了句,“不过这次得小心点,别让人家用骨头娃娃把你拐跑了。”
“才不会!”苏晓晓的声音带着点傲娇,“我有屿风哥哥给的辣条,闻着味儿就知道谁是坏人!”
李屿风失笑,抬头看向西边的天空,夕阳正往云层里沉,把半边天染成了暗红色,像极了三界沟里那些没来得及掩埋的血迹。他知道,这次去三界沟,恐怕不止是找门主那么简单——那片埋着无数秘密的乱葬岗,说不定还藏着比蚀灵纹更可怕的东西。
但他心里一点都不怕,反而有点期待。毕竟,有玄机子的断剑,墨尘的追魂散,凌霜的破煞刀,还有苏晓晓和那包没吃完的辣条,就算门主藏在棺材里,他们也能把他给刨出来。
当然,最好别真刨棺材,他昨天刚洗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