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我妈妈。”徐若溪直视着俞欣婉,眼神冰冷,“我已经知道我的妈妈是谁了。”
俞欣婉暗自咬咬牙,却又多挤出了几分慈爱的笑容,语气里也填了几分刻意的温柔:“宝宝,你弄错了。我才是你的妈妈!”
说话间,俞欣婉又上前一步,再次向徐若溪伸出了手。
徐若溪却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你不是我妈妈……你看不起我……你说,我和我妈妈一样下贱、低级……”
徐若溪哽咽了,眼圈也逐渐泛红。
俞欣婉本来还心存侥幸,希望徐若溪的学习意识忘记她情急之下说过的话。可现在看来,她不但记得清清楚楚,还因这些话气愤、委屈。
“佳佳,那是妈妈跟你闹着玩的。”俞欣婉说着,一把握住了徐若溪的手。
而徐若溪却似被火烫了一般,迅速抽回手,后退一步,用身子死死抵住墙壁。
“不,你不是我妈妈!我妈妈是保姆!”徐若溪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定,“我见过妈妈,她虽然没有你外表好看,也没有你声音好听,但,我能感觉到,她是发自内心爱我的!不像你,全是装出来的!”
“你弄错了……”
“不!”徐若溪大声打断俞欣婉,眼泪溢出眼眶,“之前,我没见过妈妈,是被你迷惑了。可我见了妈妈之后,就知道被无条件爱着,是什么感觉了!母爱是假装不出来的!”
俞欣婉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面对意志坚定的徐若溪,她竟无计可施。
忽而,她下意识朝教室的后门的方向望了一眼。江智恒的侧脸,印在了门窗上。她又瞟了一眼红着眼睛的徐若溪,深吸一口气,转身出了教室。
眼下,也只能找江智恒商量对策了。
江智恒见俞欣婉出来了,一把将她拉到了楼梯拐角,指向窗外:“看,佳佳在那边。”
俞欣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一抹粉红蹲在篮球架下。小小的身体,无依无靠。
俞欣婉的心竟倏地一紧,可口气却依然嫌弃:“没用的东西,先不管她!”
江智恒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俞欣婉又急切地说:“徐若溪的学习意识,记得我先前说过的话。她现在对我充满了敌意。智恒,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把我当成妈妈呀!”
“编个理由,就说你之前说的话都是骗她的。”江智恒的目光依旧落在远处的宋佳佳身上,微微皱了皱眉。
俞欣婉叹着气,说:“我现在心里一团糟。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了!”
“这不像你啊!”江智恒收回目光,转向俞欣婉,“这些时日,你让我见识到了一个完全颠覆我认知的俞欣婉——冷静,果决,胆子也大。欣婉,你真的和我认识的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完全不一样了。”
“智恒,你、你这话什么意思?”俞欣婉眼中透出了忐忑。
他说,她同从前不一样了。是不是意味着,她不再是他深爱的那个人了?
江智恒镜片后的眼眸透出淡淡笑意,仿佛看穿了俞欣婉的心思。
“我的意思是,无论是什么样的你,都让我着迷。所以,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智慧,肯定会想到解决办法的。你现在就是太着急了。冷静下来,一定会想到办法的。”江智恒轻轻拍了拍俞欣婉的肩膀。
他的手厚实、有力,如同定海神针,让俞欣婉烦躁不安的心一下子就定了下来。
“对……”俞欣婉点点头,似自言自语,“徐若溪,再聪明也是个孩子……一定有办法,一定能想出办法……”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让她认你做妈妈。只要,她肯心甘情愿为佳佳服务就行。”江智恒又提醒着。
俞欣婉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不让她认我做妈妈,也可以?”
“是啊,不管用什么方法,找什么样的理由。只要让她心甘情愿留在佳佳的身体里,为她所用,你的目的就达到了。”
“不管什么样的方法……为我所用……”俞欣婉低下头喃喃自语着。
江智恒看着俞欣婉,眸色渐深:“其实,徐若溪很像从前的你……”
“什么?”俞欣婉猛然抬头,迎上了江智恒深邃的目光,“你什么意思?”
江智恒深深叹了口气,眉头微蹙,似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欣婉,我一直忘不了,分手时你说的那句话……”
“哪句话?”俞欣婉的声音颤抖了。
江智恒闭上眼,轻轻吐出一句:“蝼蚁就是蝼蚁,爬得再高,被人轻轻一捏,也就一命呜呼了……”
俞欣婉的心脏骤然一滞,仿佛被子弹击中,先是一阵麻痹,接着便是窒息地疼痛。这句话,她也曾对邹静说过。只不过,当时她是情绪激动,脱口而出,却忘了原是自己被当作蝼蚁时,发出的感慨。
再抬眸,俞欣婉盈满泪水的眼映出了少年时的江智恒。若不是发生了那件改变她一生命运的事,他们现在应该是多么幸福美满的一对……
“我知道,剥开已经结疤伤口,让鲜血再次迸流,一定很疼。”江智恒冷静地说,“但,相似的经历才是最具有说服力的。”
“剥开伤口?”俞欣婉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让我把那段经历讲给徐若溪的学习意识?”
江智恒点头,语气坚定:“同样是保姆的女儿,同样想用自己的努力来改变命运,而同样也……”
江智恒停住,不再往下说,只用颇具深意的目光看着俞欣婉。
俞欣婉直视了他一会儿,忽然鄙夷地笑了:“同样也遇到了,把她的努力当作蝼蚁一样,一脚踩得粉碎的人。而她遇到的人,正是我——当年的受害者,如今的恶人。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欣婉,你这样对待邹静母女,难道一点没有当年的原因?”江智恒平静地问道。
俞欣婉笑了,笑容里全是苦涩。她低下头,沉默良久,再次抬眸,眼神已经变得坚定。
“还是你了解我呀!”她摊开手,轻轻吐了口气,“对,我要把当年的遭遇告诉徐若溪的学习意识,让她明白,努力学习是没用的。‘投胎’才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