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韫在鸿喜堂用过早膳后,便和萧景钰回到了琼桦院里。
中间还有国公府相关的亲戚上门拜访,她陪着说了会儿话,等到人离开,这才来到院子里,打算收拾一番,下午去娘家一趟。
才坐在美人榻上,她准备阖目休息片刻,随后就看到有丫鬟着急忙慌地过来禀报,
“三奶奶,外头出事了。二奶奶才去了庄子那边,就遇到了不少的老鼠,直往马车里头钻,身上还被咬了好几口。
更奇怪的是,这路上还遇到了山匪,嘿,那些个行李丢了也就罢了,命都快没了,好不容易被救下来,现在吵嚷着要回府里来呢!”
话音落下,宋知韫缓缓睁开眼,嘴角微扬,若有所思了片刻,“可能是她时运不济吧。”
这语气轻飘飘的,但跟在宋知韫身侧多年的银翘很快就听出了自家小姐这是在开心。
虽然那些个老鼠是他们特地为宋沐冉准备好的,但那些山匪也不知是从何处窜出来的,也只能说宋沐冉出门没有看黄历吧。
那丫鬟连连点头,她本就是琼桦院里的丫头,宋知韫待下人们也是奖罚有度。
大房的延二奶奶本就恶事做尽,对自己院子里的主子也算不得多好,她巴不得这延二奶奶永远不要回来才好呢。
银翘将熬煮好的红豆小汤圆端到自家主子面前来,宋知韫接过来,捏着瓷勺搅动着,暖融融的热气扑面而来,“你去前厅打听一番,看看国公爷他们是个什么决定。”
然后,她再决定要不要出面。
这样想着,那丫鬟已然从堂内跑了出去,生怕错过半点的八卦。
宋知韫舀了一勺红豆羹送入口中,红豆的香气裹挟着冰糖清甜的味道丝丝缕缕沁入口腔里,她瞥了眼坐在不远处翻看书本的萧景钰,特地将声音放轻了些,
“你说今日那些山匪究竟是不小心遇到的,还是有人有意为之?”
银翘弯着腰,趁着给她倒茶的功夫,放低了声说:“二小姐得罪了不少人,要是知晓了她今日的境遇做出假扮山匪实际杀人的勾当,倒也说得过去。不过东郊那地儿本就荒僻,途径那条路的都是苦寒之地,兴许是碰巧遇见的也未可知。”
宋知韫没有再问,只是平静地看着窗外渐渐飘落的大雪。
片刻后,那丫鬟便跑了回来。
只见那丫鬟满是兴奋地看着宋知韫,“回三奶奶的话,国公爷并未同意,说是延二奶奶指不定是怎么扮可怜,这才特地演了这出戏来,甚至连延二爷也是这样想的。”
其实这事儿是这样的处理结果,宋知韫并不意外,毕竟国公爷是站在大局的角度上去看,至于萧颂延他这个人还能为了什么?
无非就是这所谓的名誉、所谓的前途。
最是负心薄幸就是他。
“我知道了。”宋知韫面上平静无波,她朝银翘看去,仅仅是一个眼神,银翘便看出来了,连忙从自己腰间拿出荷包,从里面拿出些许碎银递到那丫鬟的手里。
丫鬟领了赏,便谢恩离开了。
银翘则是过来给宋知韫捏着肩膀,“三奶奶,今日回宋府可要准备什么别的礼?”
宋知韫叹了口气,“到底是魏娘子当家,她又才同我父亲成婚,从我库房里将那对玉如意拿出来,也算是尽了我这个继女的心意,去吧。”
银翘应下。
她这几日都疲乏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寒凉的缘故,这才如此容易犯困。
就在她昏昏欲睡时,有毛绒绒的毯子盖在了自己身上,凛冽梅花香扑鼻而来,她不需要猜都知道是谁。
缓缓抬起眼皮,眼前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只见萧景钰正坐在她身侧,他生的面若冠玉,今日穿着的这件绿松石素缎长袍,腰间缀着如意纹玉佩,手执象牙扇,眼眸微弯时带着几分狐狸似的狡黠。
“你不看书了吗?”宋知韫开口问道。
“累了,休息片刻。”萧景钰单手撑在荷花朱漆小几上,用正红色发带竖着的马尾轻轻摇晃着,像是无比上好的绸缎似的。鬼使神差的,宋知韫抬手就攥住了一缕墨发。
萧景钰注意到,也只是扬起唇角看她,“夫人觉得宋沐冉这报应如何?”
“不如何。”宋知韫坐直身,她顿了顿,才继续开口道:“你知道吗,当初我听到国公爷不会重罚她的时候,心里怎么想的吗?”
萧景钰静静注视着她,那目光很温柔,像是个十足有耐心的倾听者。
她继续说道:“庆幸。”
她松开了手中的长发,目光却是朝着半开支摘窗外的景色看去,“庆幸她没死,庆幸她能落到我的手里,让我好好折磨,让她体验一番生不如死的味道才是。”
她自然没那么好心地盼望着宋沐冉好好活着,她想要做的远不止这些。上辈子吃过的苦,她要亲自动手,让宋沐冉统统都好好吃一遍。
不过国公爷不会重罚,这事儿她心里早就有所准备了。
毕竟宋沐冉的身份摆在那儿,是礼部侍郎家中的女儿,也是萧颂延明媒正娶的妻。
不像是周姨娘之流,可以随意就发卖甚至乱棍打死。
既然过了明路,那就只能使点阴招。
其实不用她动手,日后国公爷必然也会使些手段,有这样的孙媳在府里头,甚至是差点搅合进皇位之争上,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脑袋。
处事谨慎了一辈子的国公爷断不能留下,所以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如国公爷所愿,而且不能在这时处理掉这新妇也为的是不引人瞩目。事情要想做的干净,首先就得让这个人销声匿迹,等到所有人都忘记了,再下手才是最好的时机!
萧景钰听到自家夫人说这些话,第一反应也是心疼,而不是警惕。
在他看来,自己亲近之人不必用以德报怨来为人处世,他更愿意对方使用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处理方式。
毕竟,只有当一个人强硬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会开始敬你三分,否则,就只会变成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比你弱小之人甚至都会开始欺负你。
“夫人,我会帮你,只要你开口。”萧景钰牵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浓长睫羽轻轻垂下。
虽然他已经帮了,但要是宋知韫开口除掉宋沐冉,这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罢了。
宋知韫笑了笑,“我更想自己动手。”
萧景钰:“都依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