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宁笑言:“放心,我不会崩了人设的。”
只有在薛昭面前,她才能完全放松,以最舒服的姿态过活。
少顷,薛昭又想到一事,“对了祝宁,今日谢骋戴面具了吗?”
祝宁道:“没戴,但他是以金陵府衙仵作的身份出现的,扮成了蓄着胡须的中年男人,我仔细观察了,不是他的原貌,应是戴了人皮面具。”
薛昭闻听,有些好奇,“那你是如何认出他的?他自己不可能主动暴露身份吧?”
“嘿嘿,我认得他的眼睛,无论他容貌如何变化,眼睛总归是变不了的,我只消看上一眼,就能认出来。”祝宁语气得意又傲娇。
薛昭愕然,“为何?”
祝宁脑中回放着谢骋不同的模样,和他清晰又漆黑的眸子,一番话说得洋洋洒洒,“因为谢骋的眼睛天下无双,漂亮、深幽、复杂、沧桑、沉淀着故事感,好似经历了上百年的人生,有时冷冽如霜,有时如酒深厚,吸引着人想要去探索。”
薛昭吃惊不小。
在她的印象里,祝宁从没夸过男人,她对祝家的男人恨之入骨,连带着对天底下的男人都没个好脸色。
卫凌然是个例外。
一是他长得好看,俘获了祝宁的爱美之心;二是祝宁为了计划,诱他做棋子。
但卫凌然凭借着端正的人品,及对祝宁的真心爱护,成功改变了祝宁对男人的偏见,在祝宁心里留下了重要位置。
现今,又多了个谢骋?
此事,于祝宁,是福,还是祸,薛昭一时间不好评判。
而祝宁听不见薛昭的回应,生怕薛昭多想,又笑嘻嘻的补充道:“当然,我认人也不止是片面的只认眼睛,谢骋的气质,放在仵作身上太违和了,还有他种种不符合常理的行径,以我的智商,不难猜到。”
薛昭听了,没再说什么,只叮嘱祝宁要加倍小心谢骋,以她那夜和谢骋的过招情况看,谢骋实在是深不可测,除了邺火莲灯,可能还有其它法器,一旦谢骋露出獠牙,与她们为敌,孰胜孰败,难以预料!
何况,谢骋身边还有卫凌然这般的玄门高人,她和祝宁的赢面,就更加的小了!
……
镜墟山下,卫凌然测算了天坑的五行方位后,心思愈发沉重。
不仅符箓图谱出自青阳观,连镇妖的阵法,也是青阳观独门秘创!
所以,他心头涌上了难以名状的恐慌,害怕他所追查的树妖,与青阳观脱不开关系!
如若,是为了苍生计而镇妖,则是好事;如若不是……
“凌然!”
一道熟悉的男音,打断了卫凌然的思绪,他抬起头,望向朝他大步而来的中年仵作,表情有些呆怔。
谢骋疾奔至近前,盯着卫凌然,满目不解,“你坐在土堆子上面做什么?如何,可有受伤?”
“谢兄?”卫凌然混沌的脑袋,总算闪过了灵光。
谢骋点头,“是我。我不放心今日之事,便易容跟了过来。这个埋尸的天坑,究竟有什么,让你如临大敌似的,将人都赶了出去,连我都不准进来?”
“那你还来?”卫凌然彻底回了神儿,不悦的皱起眉头,“你是不怕死,还是着急想喂妖怪?”
谢骋望向天坑,语气淡淡,“我确实不怕死。”
卫凌然一听,浓眉蹙得更深了,“啧,你是有九条命,还是咋的?连我都没把握的事儿,你莫逞匹夫之勇,赶紧回去!”
然,谢骋从容又镇定,且还不忘反问他,“你为何没把握?你不是青阳观最厉害的捉妖大师吗?”
“我……我再厉害,也需要法器啊!”卫凌然气白了俊脸,却也只能实话实说,“我当年离开师门的时候,年少轻狂,心高气傲,自觉凭我习得的术法,可斩遍天下妖怪,所以就没带几件法器。”
闻言,谢骋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卫凌然,“你……”
“行了,你别嘲笑我了,我呆会儿先探探妖怪的实力,如若妖力实在强大,我便回趟西北,把青阳观的镇观之宝取来,我不信对付不了树妖!”卫凌然说完,咬牙攥紧了双拳。
谢骋颔首,“嗯,我支持你。”
卫凌然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实情告诉谢骋,“你看到天坑周围的符箓了吗?”
谢骋点了点头,眼中染上疑惑,“怎么?”
“那是我们青阳观用来镇妖的秘传符箓,还有天坑的位置,对照镜墟山的方位,也是出自青阳观的阵法。”卫凌然表情甚是凝重,“所以,我怀疑天坑下面的尸体,已经不是人类的尸体了。”
谢骋震惊之余,迅速在心中思量祝家与青阳观的关系。
卫凌然静不下心,师门的荣耀与声誉,于他是超越生死的重要,生怕谢骋对青阳观产生怀疑,他抢先说道:“这件事情,我会找师父问清楚,你不要插手,可以吗?”
谢骋伸出大掌,拍了拍卫凌然的肩膀,道:“你先不要自乱阵脚,不论何事,我们一起面对。我信你,也信玄真道人!”
闻言,卫凌然慌乱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他深深的吸气吐气,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神色坚定道:“谢兄,你且回去,等我消息!”
谢骋无奈,“我说过了,我不怕死,我也死不了,你不用赶我走,兴许我还能帮上你呢。”
“你开什么玩笑?你知道李大人和捕快方才差点儿被雾妖吞掉吗?”卫凌然苦口婆心,“天坑里的妖,只会比雾妖更可怕!”
谢骋听得烦躁,“你甭啰嗦了,快点儿动手吧!”
卫凌然与谢骋相交多年,谢骋的武功,他是完全放心的,但谢骋的倔强,他也算领受了,既劝不动人,又不想看着谢骋丧命,只能摊开割破的掌心,取血,画符,然后将血符一掌拍在了谢骋的脑门上!
谢骋:“……”
“你甭嫌脏,我都是为了你好,万一我顾及不到你,我的血符,关键时刻,兴许能保你一命。”
此时此刻,卫凌然的表情,落在谢骋眼中,像极了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