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名花午睡醒来,依旧感到浑身倦怠。
她这些日子总是这样,隔三差五能睡个好觉,大多数时候都神思不稳。
宫里的御医也来瞧过了,只说让平日里少些思虑。
那安神的汤药她吃得直反胃,而且不吃药还好,一吃药反而加重,索性就不吃了。
每日里都靠着碧烟给她焚香按摩,还勉强可以睡上一两个时辰。
“县君,这是梁王妃打发人给您送来的酸枣糕和松花粉糕。”丫鬟春喜和冬悦各提着一只剔红食盒。
“可回了谢礼没有?”凤名花问,“别叫人家空手回去。”
“您放心吧!我们哪敢想不到呢?”春喜笑道,“这点心还热乎着呢!县君刚睡醒,不如喝点热茶吃两块点心。”
凤名花想了想道:“也好,左右午饭也没好生吃。”
午饭的时候,雷鹭过来了,把凤名花烦的不行,连半碗饭也没吃下去。
丫头们沏茶的沏茶,摆点心的摆点心,凤鸣花忽然就问了一句:“大奶奶来了不成?”
众人面面相觑道:“没有啊!”
凤名花道:“没有吗?我怎么好像听到嗑瓜子的声音了?”
“大奶奶没来,想来县君是虚火上升,听错了。”碧烟走上前来,伸手在凤鸣花的耳门、听宫两个穴位上轻轻按揉。
“唉,我真是……”凤名花闭上眼睛,欲言又止。
她从最一开始的看不起雷鹭、厌恶雷鹭,到如今竟然开始害怕起雷鹭来了。
感觉她就像是个癞蛤蟆,不咬人,专恶心人。
偏偏自己还奈何不得她,有时候甚至想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都不能够。
也不知是自己倒霉,还是雷鹭太走运,到最后总是自己吃大亏。
再加上青云老道的告诫,凤名花如今倒也不想把雷鹭怎么样了。
只想着她别来烦自己,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可雷鹭又怎么可能如她的愿呢?
她刚喝了一口茶,雷鹭就嗑着瓜子进来了。
凤名花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甚至连手指都有些不可遏制的颤抖。
“儿媳给婆母请安,听闻婆母午觉醒了,不知睡得可好?”雷鹭扭扭捏捏地行着礼,说着文邹邹的话。
这些礼数都还是在凤名花的调教之下学起来的,但总有一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滑稽之感。
雷鹭自己不觉得怎样,凤名花却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雷鹭每一次行礼都仿佛在打她的脸,不管当初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造成的事实都是雷鹭的礼仪是她教的。
没有谁看到自己教出来的不三不四的弟子还会高兴的,只会觉得羞耻。
“都说了你没事就在自己院子里待着吧!天怪冷的,来回跑什么?”凤名花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儿媳是怕婆母无聊,所以过来陪着您说说话。”雷鹭嘻嘻一笑,看着桌上的点心道,“好精致的糕啊!闻起来好香呢!”
凤名花立刻道:“你们给大奶奶拿过去一半,用食盒装着,送回到她屋里吃去。”
“多谢婆婆!不过我这会还不饿呢,先陪着您说话吧。”雷鹭咽了口口水说。
凤名花开始耳鸣起来,碧烟说的对,她的确是虚火上升,尤其是见了雷鹭。
“县君,宫里来人了。”秋爽进来说。
“快请进来。”凤名花忙放下手中的茶杯。
进来传话的是夏公公:“县君娘娘,梁王世子、世子妃和小公子今日午后进京了,太后吩咐明日正午在宫中设宴,为他们三位接风,让县君娘娘也进宫去作陪,顺便也带上世子爷和大奶奶。”
敖鹏如今虽然腿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基本上也无大碍了。
他的年纪算是和梁王世子接近的,让他去陪客理所应当。
夏公公走了之后,凤名花对雷鹭说道:“明日要进宫去,你先回去收拾收拾吧!千万别怠慢了。”
雷鹭这才去了。
第二日进了宫,雷鹭见到了梁王世子辛球和世子妃景氏,还有那位小公子辛琪。
听见有人低声议论道:“不见义国公府的人来,可见还是心虚了。”
若换做往常,这样的宫宴郁家人是必定要出席的。
凤名花挨着梁王妃坐,雷鹭就坐在凤名花旁边,支棱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凤名花笑着问景氏:“你们进京的时候,路上可和凤泽他们遇见了?”
凤泽是凤亚丘的孙子,也是凤名花的亲侄儿,奉了太后之命到南边去接管梁王的军队。
“在徐州遇见了的。”景氏端庄娴雅,气度上和她的婆母梁王妃颇为神似,“但也只是匆匆一见便话别了,不敢耽搁世子的大事。”
“哦,是在徐州遇见的。不是说徐州刺史陈纪也带着家眷回京述职了吗?不知是在你们之前还是之后?”凤名花道。
“在我们后头呢!但也没落后太多,想来再过几日就进京了。”景氏道。
雷鹭在听到陈家的时候,托着茶盏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说起来陈纪在徐州任刺史也有三四年了吧?”凤名花道,“听闻有不少人弹劾他,说他独断专行,刚愎自用。”
“陈纪一向以清流自许,看待咱们这些人家都不用正眼的。”梁王妃掩口一笑,“总之,我们可不敢亲近。”
“实则我瞧着这样的人迂腐得很,仗着自己读过几页书,便不知天高地厚了,连个尊卑也不晓得。”凤名花冷嗤,“实则给咱们提鞋也不配。”
随后太后也到了,众人都起身问安,这话头也就打住了,没有再往下说。
景氏悄声问道:“太后娘娘右手边站的那位女官是谁?好体面模样。”
“你不认得,那是靖安侯府的大小姐,也就是县君娘娘家里大奶奶的胞姐,单名一个鸾字。”梁王妃介绍得颇为细致。
景氏听了,不由得又看了一眼雷鸾,然后侧过脸看了看雷鹭。
她虽然没说话,可能表情分明在说:“这是亲姐妹吗?怎能相差如此之大?”
凤名花全当听不见,可忍不住在心中大翻白眼,当初她最先取中的就是雷鸾。
那成想最后把雷鹭这个最拿不出手的娶进门来了,想一想就要呕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