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她的下颌,不轻不重的拍着她的脸颊,姿态轻佻:
“让你做陈家三房名副其实的三奶奶!”
周染芳低垂的眼中,一抹厉色闪过,手紧紧攥住裙摆。
“好!”
“我杀!”
陈恪英冷笑一声,“给我滚出去!”
“陈悟死之前,再踏进来一步,砍了你的脚!”
周染芳掩住眼中厉色,缓缓起身:“我要人手!”
陈恪英再次打量她,哼笑一声。
“想办事?自己想法子!”
“你若失手,可别怪表兄我,不给你留情面!”
周染芳披衣走出去,回头望一眼窗纸上印出的陈恪英身影,脸上瞬间阴沉。
“先叫你得意几日,等除了陈悟,就轮到你了!”
“想置身事外?”
“做梦!”
周染芳眉头紧紧皱着:“梁廷鉴出京,怎的这么久还没有消息?”
“陈婉清早早回京,安然无恙,他又做什么去了?”
抬手抚摸小腹,周染芳忍不住的心烦意乱,事情进展不顺利,看来要想法子联络那人了。
因着陈胜归来,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陈家上下人心浮动的,又岂止三房?
四房院中。
陈重白氏夫妇卧房中的灯,久久未熄。
白氏坐在梳妆镜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发。
“母亲总是偏心三房,咱们济英哪点比不上恪英?”
白氏累累坠坠说了一堆,却不见陈重反应,她不由得大恨,走过去推着陈重:“你倒是说话啊?”
陈重合着眼,手枕在头下,只是不言语。
白氏气极,不由得揪了他一般。
陈重眉一皱,一把抓住白氏的手,“你操的什么心!”
“跟着二哥,我又还不老,还愁咱们儿子没有前程?”
白氏不忿,“那二哥为什么不叫咱们儿子承袭?”
陈重瓮声瓮气道:“二哥的事情,他自有主意,你看娘和三哥他们想了多少年了,二哥可松过口?”
说起这个,白氏越发气恼,一指头戳过去,“就你老实,事事不张口!”
“你看三房,但凡有个什么,都撺着母亲朝三房扒拉!”
“咱们四房,有个什么?”
陈重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上,“二哥事事心里有数,既然跟着他走,他不会亏待我的!”
“这次回来,箱笼里面的东西,都是二哥专程叫人留给我们的,你记得点了数,留些喜欢的,剩下的,留着给咱们济英说亲用!”
说着话,他手在白氏腰背间摩挲,与她温存起来:“这次回来,短时间内怕是没战事...”
白氏眼睛一亮,“真的?”
“你和儿子不走了?”
她不由得转了心思,“倒好给济英相看起来了!”
“济英的婚事,叫二哥做主罢!”
“那怎么行?”白氏眼睛立起来,“我才是济英的娘!”
陈重笑起来,“谁说你不是济英娘了?”
“咱们能力毕竟有限,若是二哥出面,咱们济英就能娶个门第高一些的媳妇了!”
“门第高?”白氏不悦,“那岂不压在我头上?”
“陈家几房,大嫂二嫂就算了,三嫂将我压的死死的...再来一个厉害儿媳妇,我还活不活了?”
“妇人之见!”陈重刚说了一句,耳朵就被白氏揪住了,“松手松手!”
“为济英好,你就是把人供起来,又能怎的?”
见白氏张口要骂,陈重忙道:“更何况,我这心思,还没跟二哥说!”
“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呢!”
白氏忽然怔住了,察觉陈重的手伸到小衣里,她一把按住。
“想什么呢?”陈重将她拉下,“我好不容易回来,也不说与我亲近亲近,尽说些乱七八糟的...”
白氏翻身起来,顺势拉陈重起身,“我有正事跟你说!”
“我也有正事跟你说...”陈重摩挲着她的后颈,凑了过去,“我们还不算老,不如再生一个...”
白氏一巴掌拍在陈重脸上,“别捣乱!”
她正色道:“叫你一打岔,险些浑忘了!”
她将这些时日,家中发生事情统统说给陈重。
“三房的想头,怕是不成!”
“有母亲和三嫂做下的那事,纵然旁人不提,二嫂必定是要说的,她又爱哭...”
“二哥又疼婉丫头,婉丫头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三房承袭?”
陈重有几分头疼,“旁人的事情,你操那么多心做什么?”
白氏嗔他一眼,“什么旁人?”
“我不是为了你和儿子?”
陈重拉着她睡下,“睡觉,明日再说!”
白氏气的拧他腰间的肉,“睡什么睡!”
“我跟你说,我想好了,我拿定主意,要靠上婉丫头!”
“我就说么,二哥的孩子,怎么会是个孬的!”
“果然一出手,三嫂就不成了!”
“等我抽空跟她表一表心,说不定将你和济英的官职动一动,留在京中,也不用上战场拼命了!”
越说白氏越兴奋,整个人容光焕发起来,转头一看,陈重已经背过去身去,睡的熟了。
白氏不由得一哽,气的捶床。
翌日,清晨。
朝雨来报,“小姐,萧大人来了,国公爷在外厅见他!”
陈婉清应了一声,一时有几分好奇,萧信信誓旦旦,他当真能说服爹爹吗?
他会如何说?
她心里似猫爪挠般,起了心思,一路到了外院正厅,立在前后堂相连的落地屏风后凝神静听。
外院正厅。
陈胜头戴乌纱帽,身着麒麟补团领袍、束玉带,端坐厅中。
萧信同样着官帽,一身大红蟒衣,束玉带,正朝着陈胜施礼下拜。
“晚辈萧信,见过世叔。”
晨间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他整个人沐浴在金灿灿的阳光中,光彩夺目,十分耀眼。
若是抛开他的身份不谈,倒是个一表人才难得一见的。
陈胜眼中满是打量,听的身后极轻的脚步声,他微微侧目,看向屏风后,重重一咳。
萧信顺着陈胜视线过去,见屏风后露出的紫色衣衫一角受惊似的,飘然远去,眼中顿时满是笑意。
陈胜收回目光,视线定在萧信的笑眼上,面色一沉,不怒自威:“指挥使大人与我同朝为官,且你我两家,不是世交,何来世叔一说?”
萧信立在原地,噙着一抹笑意,“世叔领兵在外,谨诚一直无缘拜会,昨日大胜回朝,满朝文武钦佩至极,您功勋卓着,难怪圣上日日称赞。”
陈胜面容刚毅,听他奉承,却不喜不怒,只淡淡道:“我与指挥使大人素无交集,大人登门,可是圣上有公务交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