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和独自在办公室里,周围一片死寂,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和酒瓶碰撞的声音。他已经喝了整整一夜的酒,眼神迷离,桌上摆满了东倒西歪的酒瓶。如今这局面,简直是他做梦都未曾想到的噩梦。王可平与老大之间毫无感情,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王可平爱的人明明是自己啊!而且,李乐和自始至终都不愿相信,这几个月与王可平传出绯闻、发生纠缠的男人会是老大。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被撞开,忠叔满脸怒容地冲了进来。他双眼圆睁,如同要喷出火来,手指着李乐和,怒声吼道:“李乐和,你看看你现在这副德行!简直就是个没出息的废物!就因为一个女人,你就彻底迷失了方向,连自己的目标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你看看你,为了她,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还贻误了多少商机!你知道你这几个月的荒唐行为,让‘新乐氏’错失了多少发展的机会吗?”
忠叔气得浑身发抖,继续咆哮着:“如果不是你这么优柔寡断,早点有魄力执掌‘乐氏’与李家,王可平又怎么会再次成为你的‘大嫂’?你以为她真的愿意嫁给老大吗?还不是因为你没本事,给不了她想要的安稳,保护不了她!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为了一个女人,就把自己的未来和家族的希望都给毁了!你简直就是李家的耻辱!”忠叔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支利箭,直直地射进李乐和的心里,让他如万箭穿心般痛苦。然而,这些话也如同火星,瞬间点燃了他心中那团被压抑已久的斗志。
李乐和猛地抬起头,原本迷离的眼神此刻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他的双眼瞪得滚圆,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那是被激怒后重新燃起的斗志。他的拳头紧紧握着,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臂上的青筋也暴了起来,仿佛在积蓄着无穷的力量。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猛兽。“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李乐和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低沉而又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他缓缓站起身来,脚步虽然还有些踉跄,但眼神中的坚毅却无比清晰。“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李乐和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回荡,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宣告他的誓言。
在李家的前两夜,王可平每晚都与女儿李念云相拥而眠。二十几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亲密地搂着女儿,心中满是久违的温暖与感慨。然而,当她的手轻轻滑过女儿的身体,却惊讶地发现小云身上布满了许多陈年伤疤。
李念云看着母亲,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缓缓开口说道:“妈妈,这些都是小时候和爸爸在美国生活时留下的。那时候,日子过得特别艰难,我们经常吃不饱穿不暖,还因为交不起房租,我和爸爸没少被房东殴打。”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王可平的心上。王可平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她紧紧搂着女儿,嘴唇颤抖着,不断喃喃说道:“对不起,小云,是妈妈不好,妈妈对不起你……”她深知,小云的聋哑很可能是因为自己孕期的放荡造成的,这份愧疚如同巨石般压在她的心头,让她痛苦不堪。
这一夜,时间在愧疚与温情中悄然流逝。理智告诉王可平,她必须回李乐光的房间了。当她来到门口,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二十几年前,在那间无人的卧房里,她几乎每天都会辱骂李乐光,骂他为了得到“雨润”资助“乐氏”的一千万,就把自己卖了,是个窝囊废。她还肆意指使他伺候自己,甚至对他动手施暴,而李乐光为了李家,都默默忍受了这一切。如今,一切似乎都颠倒过来了。王可平站在门口,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恐惧,心有余悸地想:李乐光会不会报复自己?会不会用同样的方式对待自己?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王可平看见了在门口来回踱步的老马。老马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愈发佝偻,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沟壑,每一道纹路都仿佛在诉说着他所经历的沧桑与疲惫。他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忧虑与焦急,脚步急促而慌乱,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自己沉重的心事上。看见王可平,老马先是微微一怔,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犹豫,那眼神像是在权衡着一个艰难的决定。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仿佛内心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挣扎。
终于,老马长叹一口气,缓缓走到王可平面前,声音低沉且带着颤抖,饱含着无尽的心疼与无奈:“太太,我……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再不说,我心里难受啊。老爷他……他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了。”
老马顿了顿,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苦与哀求,声音里带着哭腔继续说道:“您知道吗?老爷身上一直带着尿袋,这个病已经折磨他太久太久了。他独自承受着这份难以言说的痛苦,为了家族的尊严,为了不让大小姐和大少爷担心,他把所有的苦都咽进了肚子里。这么多年,他默默地扛着,从未向任何人抱怨过一句。太太啊,往后的日子您一定要好好照顾老爷啊,他真的太苦了。这些年,他为了这个家,为了你们,付出了太多太多。要是您……要是您没办法好好照顾他,就让我继续进去照顾他吧,我实在不忍心看着老爷受苦啊……”老马说着,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他那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那是对老爷深深的心疼与担忧。
王可平听着老马的话,整个人如遭雷击,呆愣在原地。她怎么也没想到,李乐光竟然一直默默承受着这样难以想象的痛苦。心中的恐惧瞬间被震惊和愧疚所取代,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在寂静的房间里,昏黄柔和的灯光仿佛也被这压抑的氛围所感染,显得愈发黯淡。李乐光虚弱地紧闭双眼,整个人无力地斜靠在床头,那原本坚毅的面容此刻写满了疲惫与憔悴。他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有气无力地说道:“老马,换完尿袋帮我洗洗脚吧,这脚又肿得厉害。”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仿佛每说一个字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与平日里那个在商场上纵横捭阖、在家族中沉稳果决的形象判若两人。
就在这时,王可平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她的脚步极轻,宛如一片飘落的羽毛,生怕惊扰到眼前这个脆弱的男人。她的目光先是落在李乐光那毫无血色的脸上,满是担忧与关切,随后,不经意间瞥见了他腰间那明晃晃的尿袋。那一刻,王可平的表情瞬间凝固,双眼瞪得滚圆,眼中满是无法置信的震惊。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震惊如汹涌的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怎么也没想到,在众人面前一向坚强如铁、沉稳自若的李乐光,竟在背后承受着如此巨大的痛苦。这么多年,他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在家族中撑起一片天,却从未有人知晓他身体上的这重磨难。他将这份痛苦隐藏得如此之深,平日里竟没有露出一丝破绽,这需要多么强大的意志力和忍耐力啊!惊叹于这个男人对痛苦掩饰得如此之好的同时,深深的愧疚如尖锐的针,一下下刺痛着她的心。曾经,自己对他那般恶劣,肆意辱骂、无情指使,甚至动手施暴,而他却默默承受,从未抱怨。如今看到他这般模样,王可平满心自责,恨自己曾经的无知与残忍。
缓了缓神,王可平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可声音还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乐光,这尿袋……我该怎么处理呢?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尿袋上,眼神中除了震惊,还多了一丝小心翼翼的探寻,仿佛面对的是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既想了解它,又害怕一不小心就会伤害到李乐光。
李乐光这才意识到进来的不是老马,他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清楚,以后老马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进来照顾自己,而自己与眼前这个女人,往后都要共处一室,许多事再也无法隐瞒。他虚弱地开口,声音虽轻却透着一丝倔强:“我自己会弄。”说罢,他缓缓掀开被子,那动作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双手紧紧抓住床边,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试图凭借这股力量撑起自己沉重的身躯。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在与地心引力做着艰难的抗争。好不容易坐起身来,他停顿了片刻,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接着,他将双腿慢慢移到床边,脚掌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刻,他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他咬着牙,眉头紧锁,脸上的肌肉因痛苦而微微抽搐。他缓缓直起身子,整个过程犹如慢动作回放,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艰难。
王可平见状,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搀扶他,却被李乐光轻轻避开。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透着一股坚韧,仿佛在向世界宣告,他不愿在这个曾经伤害过他的女人面前展现出更多的脆弱。他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朝着卫生间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痛点上,身体因疼痛而微微摇晃,但他始终没有停下脚步。那背影,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如此孤独而又倔强。